龙哥看了陆仁一会儿,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她转过身,垂着眼,将露着肩膀的浴巾向上提了提,轻声道:“去你房间吧。”说着,转身离开。

陆仁愣了。

他几乎是有些稀里糊涂的进了自己的房间——也就是龙哥睡觉的地方。

其实这些天一直跟龙哥一起睡,但两个人的作息时间一直岔开。陆仁的作息时间很好,但龙哥一直都喜欢打游戏打到半夜。小小一间屋子里一共有三个夜猫子。于是陆仁唯一能见到龙哥的时候,就是每天早晨睁眼的时候——龙哥不知什么时候在陆仁身旁睡着了,小小的鼻子,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呼吸很均匀,睡姿很奔放。

于是这么进屋的时候,陆仁愣了愣,忽然察觉到,他最近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跟龙哥在早晨一起出去逛过——比如下楼买盒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个人才变得有些陌生了才说不定。正想着,龙哥把蓝色的窗帘拉好,屋子里一片幽兰。

龙哥拉着自己的浴巾,垂着眼,拍了拍床铺:“躺下吧。”

那股难言的燥热又一次在身子上涌动,陆仁深吸了一口气:“按摩是吧?”

龙哥点点头:“也可以按摩。”

啊?

陆仁很想问,不是按摩,你让老子躺下做什么?

不过龙哥要给自己按摩,这可是头一遭。陆仁想了想,于是扑倒在枕头上。枕头上很暖和,有一股小动物干燥毛发的味道,就好像一只抽过烟的手安静的抚摸过。这是龙哥身上的味道,他正胡思乱想,背后一沉,有些湿润,白海龙还没擦干身子就骑在他的后背上,两只手捏着他的肩膀,说:“准备?”

陆仁问:“你是准备开个按摩馆还是怎么的?”

龙哥道:“你就别他娘的废话了。”

说着,两只小手安静地按摩着陆仁的肩膀。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了下来,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充斥了整个屋子,屋子里很静,似乎能听见衣物摸索的声音。

陆仁问:“你不准备穿个衣服吗?”

龙哥没有作声,安静地按着陆仁的肩膀。他并没有吃力回头去看,但已经可以猜到,龙哥凝视着他后背的表情,一定是安静和认真的。就像她刚刚洗完澡出门一样。

龙哥一般什么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胡思乱想。记忆里的白海龙总是咧着嘴笑,要么就大大咧咧的,她安静下来的时候虽然很漂亮,但要么是在伤心,要么就是极度生气中。前者可以刨除,难不成是因为后者?

想不明白。

难不成她也像老韩似的,觉醒了一些奇怪的癖好?想起早上老韩把自己叫到公园里那档子事,陆仁忍不住想。

不过龙哥的小手很舒服,她的手虽然很小,却很有力道,力度相当好。陆仁那股燥热的感觉也逐渐忘却了,他没来由感到心里很平静,有点想要午睡。不知过了多久,龙哥才跟他说:

“好了。”

陆仁一怔,边上雪白的长腿一跨,从他身上下来。陆仁不知怎的竟然有些遗憾,忍不住赞叹:“按的挺好。”

龙哥道:“背面按摩完了,还有正面。”

陆仁愣了半天,绞尽脑汁也不知道正面按摩是个怎么情况。

他问:“心肺复苏?”

龙哥道:“少他娘废话。”

这么一说,陆仁就没办法了,只得哀叹一声,正面朝上,盯着天花板。窗外的阳光逐渐黯淡了,像是关了灯,可以预见这个城市外云来云往,或许高空中的风很大,正巧吹来了一块大云。然而却并没有微风吹拂窗棂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么黑的房间里,白海龙缓缓胯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浴巾随意扔在一旁。

她身上的水珠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就连头发也只是微微潮湿,她垂着宝石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骑在陆仁的小腹上,正垂眼看着他。

她的身体在昏暗的光中,该模糊的地方模糊,美的像是一尊玉石铸造的温润雕塑。

陆仁的呼吸很快变得急促起来。

她凑近了脸,面无表情,表情平静,这容貌除了右眼上那道斜斜的刀疤,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精致的。她两只手轻轻压着陆仁的肋骨,这个动作让她的胸脯紧紧挤压在了一起,她缓缓靠近。两个人的脸离得愈来愈近。

龙哥轻声问:“按摩吗。”声音带着一股微弱的魅意,吐息能碰得到陆仁的脖子。

燥热忽然点燃了陆仁的全身,他咬着牙,挣扎着问:

“这是哪门子的按摩?”

龙哥居高临下垂着眼,倒是很坦率:“红灯区里的。”

陆仁问:“你他妈学点好的能死吗?”

白海龙忽然俯下身,使劲吻住陆仁的嘴唇。

她的嘴唇相当软,而且略有些冰冷。

陆仁的身体僵直的像一块木头,很快,他喘着粗气,用力架着白海龙的肩膀,几乎要将她掐出淤青,使劲将她扑倒在一旁。终于骑在了她上面,陆仁僵硬地扼着白海龙的脖子,另一只手把着她的大腿内侧,喘着粗气,脑子里发木,呆呆地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好。

身下的白海龙只是淡淡地看着陆仁,仿佛他扼着的是别人的喉咙。忽然陆仁眼前花白一闪,充满弹性的腿弯重重将他的脖子压在枕头上,龙哥瞬间就来了个十字固,喉咙受压,陆仁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把自己的肺咳出来。

龙哥一抽身,按着陆仁的肩膀,缓缓坐在了陆仁的胸口上,腰板挺得笔直,压着陆仁的肩,轻声问:“别搞错了,是你打算给我按摩,还是我给你按摩?”

陆仁干咳,声音嘶哑:“祖宗,你是不是对按摩有什么误会?”

“嗯?这不是按摩吗?”龙哥身子前倾,小腹贴在陆仁的脑门上,侧倚在床头:“这不算?”

陆仁深吸了一口气,侧开脸,免得鼻子贴在她肚脐上,挣扎道:“之前的我不知道,现在这个,好像叫霸王硬上弓。”

“谁是霸王,你是还是我是?”龙哥认真玩弄着他的耳朵。

“你先从我身上下来,有话好商量,到时候咱俩谁是都行,怎么样?”

“那可不行。”龙哥摇了摇头,缓缓搂紧陆仁的脖子,让他整张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声说:“你说过的,我欠你的要用一辈子来还……其实不就是这点事么?你自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准备要用一辈子还了,你人呢?”

陆仁贴在她的肚皮上,几乎无法呼吸,鼻畔一股沐浴露的味道。龙哥的身材很好,甚至能用嘴唇感受到几块柔软的腹肌。以前一直不知道死在女人肚皮上是什么意思,如今陆仁对这件事有了新的理解——在女人的肚子上窒息身亡。

陆仁使劲拍着龙哥大腿,示意认输。

龙哥的力道这才缓和了些,长叹一口气:“你要我愧疚一辈子?你不要我偿还?还说就要我一直这样下去?好啊,那今天你粗暴点,以后小孩儿名字你取。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不要彩礼,今后我就是陆家人了,算不算偿还了你一辈子?你要的是不是这样?这算不算你要的偿还一辈子?”

陆仁不语,尽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门铃忽然响了,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没有穿衣服的龙哥骑在陆仁身上,像是听不见一样。陆仁轻轻喘着粗气和她对视。片刻后,听见门外的老沈大声道:“屋里有没有人?我忘带钥匙了!”

龙哥看着陆仁的表情,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眼神有些暗淡:“既然你不想让我这样偿还,那我也随着你。以后别总跟我说什么高利贷,交不起水电费……有一句老话怎么说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自己听着也难受。”

“既然你不想让我用这种办法偿还,那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龙哥说着,默默从陆仁身上下来,随手扛起身上的浴巾,出了房间门,径直去了厕所。样子像是刚刚蒸完桑拿。

陆仁以一个大字型躺在床上,怔怔盯着天花板。

他喃喃道:“好家伙,不愧是我曾经告过白的女人。”

门口又在砸门,不多时,听见开门的声音。原本老沈还在门口叫陆仁开门,门真开了,反而没动静了。两人好像在楼道里聊了几句,不知两人在门口做了什么,片刻后,传来龙哥下楼的声音。

陆仁盯着天花板的灯泡不说话,没过一会儿,一个人进屋。陆仁侧头一看,是老沈,穿着一身漂亮的牛仔衫,棕色的短发披在肩膀上,她手里拿着一张游戏碟,狐疑地看着陆仁,又回头看了一眼,问:“她怎么回事?好像心情不怎么好。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要去咖啡厅,她怎么最近喜欢上喝咖啡了?这么小资?”

陆仁问:“她穿衣服了吗?”

老沈忽然看向陆仁,眼神警惕:“你什么意思?你俩在屋里干什么了?白日宣淫?”

陆仁愣了愣,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来。

陆仁说:“没有,她最近学了一手按摩,拿我实验来着。”

老沈轻轻蹙着眉,抱着手里的游戏碟,片刻后,问:

“按摩?她还会按摩?什么时候学的?可以啊,她按得怎么样?”

陆仁长叹下床,穿上皮夹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直奔阳台:

“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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