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人的车提前了一天到达别墅,同时带来的还有十多辆警车和救护车。似乎是有人报了警,还留下了当时将众人载到山上的那辆中巴的电话。当荷枪实弹的警察们推开别墅大门的时候,除了在大厅看守西班牙的艾勒里和波洛,其他人都还沉醉在事件结束后那轻松愉悦的睡梦之中。

大师和神父争相第一个冲出别墅的丑态另作他谈,绅士刻意和魔女保持距离,在归途的中巴上也坐在了离魔女最远的位子上,小原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只是呢喃着某个人的名字,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西班牙,则是一边朝着波洛呲牙咧嘴,一边挣扎着被按入了警车。

水塔内的隐藏房间,确实如侦探社成员们所说,藏在储水箱上面的尖塔中,里面除了日常用品之外,还有包括雷达在内的各种探测仪器,另外,警方还搜出了一支装有三发子弹的54式手枪和威力不明的土制炸弹。如果当时西班牙身上携带这些武器,后果将不堪设想。

利用了装设在别墅的**制造出魔女假装出逃其实藏在别墅中,而其他人都出门搜索的假像,这才让西班牙放松警惕,只携带捆绑用的绳子就爬下水塔,被藏在灌木丛中的波洛和艾勒里逮个正着,反用他的绳子来将他捆住。现在看来,虽然是十分冒险的行动,但对于接下来的一天可能发生的更严重的事件,这无疑是最优的选择。无论是南羽的各位,还是其他人都是如此认为的。

插入一段后日谈。据西班牙供述,三年前抢劫银行的匪徒一共有五人,其中一人因为参加了其他犯罪而被警方当场击毙,还有一人,在事件之后因产生分歧被灭口,裹上水泥沉入了江中。而在银行开枪的匪徒,就是跟小玉一起逃走的那个,也就是在大厅被割下头颅的死者。在误杀人质之后非常害怕的他,被温柔的小玉所俘虏,两人发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在她身上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才在她的引诱下盯上了那些不能触碰的银行赃款。而在两人携款潜逃之后,那个人把钱交给小玉保管,而小玉则将其藏到了老家的地窖中,直至被警察发现。

地窖的钥匙就夹在信件之中,连同一切的来龙去脉,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信件里,而这封信,就静静地躺在魔女的抽屉之中。至于魔女所说的突然出现在邮箱中的信件,仅仅是她自己的说辞,她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拆开那封信。

如果魔女能够鼓起勇气,在参加聚会之前就打开信封的话,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只是,现实没有如果。

当然,这都是马后炮一般的说法了。就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偶然,事件才会不断发生,正是因为天文几率般的偶然碰撞,人和人之间,才能产生那么美妙的相逢。

当成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侦探社的时候,面对的,却是一片空旷的平地。

本应是大门的地方,只留下一段门柱的残垣断壁,在水泥土块堆成的小山中依稀可见招牌的“社”字,再往里,原来被称之为院子的地方只剩下了因为是花岗岩堆砌而勉强保持着形状的喷水池残骸,接着就是南羽侦探社主屋——应该说,曾经是主屋——的所在之处。

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剩下了。

连砖块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让人不禁感叹现代社会的办事效率。除了一辆挖掘机静静地伫立中央的一处浅坑旁外,触目所见都是一览无遗的空地,看不出半点原先的样子。原本五人住觉得有些狭窄的屋子,推平之后居然腾出了那么大的一片空间,确实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波洛的嘴张到有史以来的最大尺寸,旅行箱的拉杆就这样脱离了手心,整个大箱子“啪”地躺倒在灰尘之中;健一不断地揉着眼睛,拿出手机确认着卫星导航的终点;薇若妮卡的反应倒是温和许多,她以为是出租车司机搞错地点了,看到前面两人的窘相,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百里齐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同样处变不惊的艾勒里,静静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没过多久,一辆以某神明武器作为车标的黑色跑车从巷子里钻出来,像一条蛇一样拐过一个垃圾桶和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自行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众人的身后,引擎熄灭,车门打开,迈出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眼镜少女,留着褐色的蘑菇头,目光冷峻。她打量了众人一圈,将含在嘴里的棒棒糖抽出来,指着艾勒里说:

“就是你吧,打电话给我的。”

“是的。”艾勒里微笑颔首。

“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是社长给我的。”

“为什么你能从他那里拿到我的号码?”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的身份。”

“呃哼,骗谁呢。”少女将棒棒糖放回嘴里,“明明只有那个小弟弟知道。”

百里齐跺跺脚表示抗议。

“我确实知道,不然也不会拿到你的号码了。”艾勒里平静地回答。

波洛粗暴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完全搞不懂。这娘们是谁?我们的侦探社怎么了?是这娘们搞的吗?”显然波洛有些失去理智了,不过考虑到他房间里那些价值连城的收藏品,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艾勒里仍然保持着温和的语气:“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见面说过的话吗?”

“说过什么话?”

“那个时候,我称呼你为谢尔特君。”

“噗!”正从保温杯里喝水的薇若妮卡没忍住喷了健一一脸,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健一哭丧着脸接过百里齐的纸巾,一边朝少女投去了质疑的目光:

“艾勒里会在称呼对方的职业时在后面加上‘君’字,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怎么看你都跟之前见过的那个谢尔特气质不一样啊,虽然平原一样的胸部确实适合伪装没错啦。”

少女装作没有听到健一的话,又把棒棒糖拿出来指着艾勒里,以怀疑的口吻说道:“好吧,就算你知道我伪装成委托人谢尔特,那你又怎么能知道你们的老大跟我有关系呢?”

“很简单,你来委托我们的时候,虽然假装对我们一无所知,但是面对我们这么多人,特别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百里齐和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的波洛和薇若妮卡,却完全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好奇心,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没有。那个时候我就确定,你一定事先从某人那里获得了我们每个人的详细信息,所以才能表现得那么自然。”

“那也不能说明让我过来的就是你们老大吧。”

“因为那封信。你交给我们的那封信,前半部分是以公开的口吻来写的,后半部分却是很私人化的措词。里面关于谢尔特本身的话,根本不需要在信件中说明。对方这样做,是针对了我们的弱点而进行狙击。能完成这个的,只有署名为N的南宫朔社长了。”

“但是……”薇若妮卡举起手问,“我们当时在会议室里讨论的时候,明明在计算机的数据库中找到了谢尔特的照片啊,照片上确实是……她没错!难道谢尔特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还是说,她到现在都还伪装成谢尔特呢?”

“正因为我们可以从内部数据库中找到谢尔特本人的照片,所以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就需要另一个人进行协助,这个人必须在我们之中,能够得到我们完全的信任,而且掌握问题的核心。因此,”艾勒里扶了扶眼镜,铿锵有力地说,“百里是唯一一个知道所有内情的人。”

“……”

“如果不事先跟百里沟通好,不会说谎的百里可能一见面就会把她的真实身份给揭穿了,虽然如此,百里还是没有没有违反他的信条,因此才会在打字的时候,把应该指代男性的‘他’打成女性的‘她’。百里的任务,就是当我们要求在数据库上查找谢尔特的时候,将链接导向事先做好的虚假页面。是不是,百里?”

百里齐只是眨了眨眼睛。

“那……也就是说,一切都是社长的计划了?包括让我们接受委托,然后去别墅什么的,就是为了把我们都引出去,然后把侦探社给……推平了?”薇若妮卡摇着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被开除了?”

“不可能。”波洛斩钉截铁地说,“社长不可能做这种事。如果是社长的话,那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健一和艾勒里都表示同意。

“呵,你们对你们老大还挺信任的嘛。”谢尔特(伪)轻笑道,“不过确实,他还煞费苦心的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上车吧,啊,不过我这辆车只能坐两个人,那个小弟弟就上来吧,你们就打车跟我后面走吧,路程有点远,小心别跟丢了哦。”

艾勒里摸摸百里齐的头说:“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在此之前,能否请教一下尊姓大名呢?”

“叫我贝琪就可以了,盖尔达·贝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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