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明明流血的不是自己,却清楚地感受到致命的痛觉。

“念琪……”跪下抱起奄奄一息的未婚妻,欧展鸣不断安慰着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彻底模糊了的视线,甚至连他的轮廓也看不清了,可她仍然笑着对最爱的人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第一时间赶来。”

嫣红经已透过欧展鸣的指尖滴落在地,他像是惊慌失措的孩子般向四周求救“医生在哪,医院呢,最近的医院有多远!?”

“欧展鸣,你先冷静下来。”周美瑜捂着被咬下一块肉的右肩,强忍疼痛缓缓地站起身子“你们驱魔师不是懂得有治疗效果的类似魔术的东西吗?你可以用驱魔术来治疗念琪的伤势,哪怕是应急也好。”

懊恼的欧展鸣半点办法也没有,他从赫连绵身上学到的全部都是为了斩杀妖魔而存在的驱魔术式,况且【勾玉】中包含的术式并不存在能治愈伤势的类别。

见未婚夫如此无助的样子,陈念琪伸手抹掉他滑落至脸颊的泪珠。

“我救不回来了。”

“别说傻话,我这就把妳送去医院,以我的脚力来说……”

陈念琪咬住了嘴唇,使劲摇了下头以表拒绝。

“为什么,念琪。”周美瑜跪在好友的身边,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为什么偏偏到这个时候妳还这么倔强啊!”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为我哭泣……”

快要听不到了,陈念琪的声音变得相当微弱。

“展鸣,你最应该做的是尽自己所能,减少像我这样的受害者,这才是一名合格的驱魔师。还有……”陈念琪望向周美瑜“下个假期不能跟妳去遥香市玩了呢,对不起。”

“妳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呀,笨蛋……”

“然而最让人遗憾的,是不能穿上婚纱站在你身旁了。”

尽管语气中尽是不甘,但她仍然以笑脸离去,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失去好友的周美瑜完全失控地哭喊了出来,而欧展鸣则是把未婚妻的尸体轻轻放下,注视着满手鲜血的他陷入了沉默。自己还真是没用,如果再快五秒……不对,哪怕再快一秒赶到现场也不会落得这种结果。但这完全是因自己能力不足所造成的后果吗?不是的,所有的不幸都是那个疯子引起的。没错,归根到底就是那个疯子的错。不管是沙华还是童谣都太天真了,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理会,真正该斩杀的,难道不是衍生这些妖魔的人类吗?要减少受害者最根本的办法,就是把罪恶的源头铲除掉。

“邓轼乾……”嘴里念出这个名字的欧展鸣,体内的灵力受到愤怒而产生质变,散发出如鬼神般的骇人杀气甚至震裂四周的玻璃墙。

这时,驱魔分局的装甲车停在了大楼外,数名装备齐全的武装人员闯了进来。

“那是……欧展鸣吗!?”

一名武装人员摘掉了护目镜,扫视着四周,最终把视线定在了陈念琪的尸体上。分局内认识欧展鸣的都知道,他有位还在念大学的女朋友。

“同志,她们就拜托你了。”

“收到,那你呢?”

“我还有该做的事情要去做。”浑身激荡起舞的灵力蒸发了泪水,看似冷静的他实质上早已被愤怒支配了内心,迈步走出大楼。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到场的武装人员还心有余悸。这个状态的欧展鸣从未见过,一直以来他都是驱魔分局的形象代表,充当着绝对正义一方的他根本不会露出那样杀气腾腾的眼神。

“小姐,妳没事吧?我们先为妳止血,再送去医院治疗。”

被武装人员扶起的周美瑜“谢谢。对了,有电话吗,我想打则电话给一个朋友。”

———

灵力变作高温的盾墙冲溃一路上能看见的所有障碍,失去爱人的驱魔师赶到驱魔分局的门前,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那堆积得密密麻麻的妖魔。

可能是邓轼乾本人被控制在驱魔分局,导致被数量庞大的衍生妖物挡住了出入口,而负责驻守分局的驱魔师则是和源源不断的妖物对抗,包括自己的师傅赫连绵。

“这股灵力是……”

一剑劈下从后方袭来的妖物头颅,赫连绵神情凝重地看着赶来的弟子。

“那是欧展鸣吗?太棒了,有救了。”

“别说傻话了。”赫连绵打断了一名抱有侥幸心理的驱魔师,并断言道“你没感觉到吗,欧展鸣的灵力跟以往的大不相同,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就连我也以为贸然出现的是妖术师。他的出现,并不会带来好结果!”

“赫连老师,您的意思是?”

“全员戒备……”

赫连绵还没说完,挂在欧展鸣耳下的勾玉由翠绿色转变为紫红色,灵力而生握持在手的八尺琼勾玉剑发出不详的气息,挥砍出八道快速回旋的弧形剑气无差别地轰杀而去。勾玉形的灵力刃风肆意破坏着,堆积在驱魔分局门前的百余头妖物只是稍微触及到便肢体断裂再削成碎渣,在残虐的剑影下消失殆尽。

仿佛被天灾卷席而过的驱魔分局如败瓦残垣,掀起的粉尘渐散,只见赫连绵高举的双手滴着鲜血,那面发出灵力光辉的八咫镜保护了他以及身后仅剩余的数名驱魔师,咬着牙关望向那个由自己亲手栽培的弟子。

“赫连老师,为什么要阻碍我。”

“该发问的应该是我吧,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八咫镜消散而去,光是抵御这一招就让赫连绵耗尽灵力了。他捂住旧伤咆哮着“现在的你还算是驱魔师吗,你到底抱着怎样的心情才挥出那一击的!”

“念琪死了。”

“什么?”赫连绵往身后尚未被剑气波及的建筑看去“难道是……”

“别妨碍我,赫连老师。”

“你想杀了邓轼乾本人对吧。”赫连绵喘着大气,劝阻道“你要想清楚,他是人类,是患有精神异常不具备自我控制能力的残疾人。”

“所以他犯下的错都理应得到原谅吗,这样的律例,到底保护了些什么。”

“展鸣,你!”

“我们是不受条条框框影响的执刑者,只要是恶就要除掉,这才是真正的驱魔师。”

赫连绵的视线被汹涌炸裂的气浪覆盖,还没反应过来欧展鸣便出现在众人的身后,直奔关押着邓轼乾的审讯室。

“快把他拦……咳咳!”

心有余力不足,咳出大量鲜血的赫连绵指挥着剩下的驱魔师们。

“不能让他杀掉邓轼乾,否则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是!”

五名驱魔师随后跟上,却被一面从天而降的妖气屏障挡住了去路。

“妳是……”

目光随着妖气屏障的出现往上移,停留在那个身穿东瀛艺妓服饰,露出大胆花臂的妖术师身上。

“张潇!”

“好久不见了,臭老头。”张潇咧嘴笑着“我可不能让你阻碍他呢,毕竟这个机会我等了蛮久的。”

“妳想让展鸣化妖?”

“愿者上钩,我们从未强迫过任何人坠入妖道。”张潇暗自偷笑“(太酷了,这就是心彤大人常说的台词吗,果然是偶像。)”

“我不管什么愿者上钩,解决的办法有很多,我不会让自己的弟子走向这条死路的!”

赫连绵,连同数名驱魔师发动术式,朝张潇制造的妖气屏障打去……

另一方面。

妖物横行的光华市令驱魔分局上下都忙碌起来,根本没有派发人手去看管这个家伙。轻易地推开那沉重的铁门,满怀杀意的欧展鸣与坐在里面傻笑的邓轼乾碰面。

“咦,你来啦……”邓轼乾故意歪着头,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要投诉你,你打我,还杀我的孩子。不过啊,我也不赖哦,你的女人也死掉了啊,都怪她反抗我呢,不然就能跟她生出更多小宝宝了。”

果然,即使他本人还是人类,可和妖物的感官是共享的。见到的画面,遇见的人,做过的事,统统都会传送进这个家伙的脑袋里,对他而言就像有趣的动画般播放着。

“把她做成一个大球球,然后对着那个朝天张开的洞……”

暴怒的铁拳粉碎了废话连篇的邓轼乾的鼻梁,被一下子打懵了的他还没来得及大喊,又被紧接而来的勾拳打歪了下巴,直接震动到脑部使得他晕厥了过去。

即便这样,也无法让欧展鸣解恨,他每打出一拳,属于和陈念琪的记忆片段就涌上脑海,令他的泪腺在无尽的击打之中崩溃,咆哮着,殴打着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曾拼命保护过的人类。

“现在的妳,跟妖物没半点区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意识才被这声唤回,沾满秽液的拳头,停在了无法通过外表辨认身份的尸体上方。

“……妳把赫连老师怎么了。”

“他们太弱了,但我没杀他们,只是晕过去罢了。”靠在门边的张潇把玩着刚从赫连绵身上夺来的红色勾玉,语气中充满讥讽“我很关注你的哦,两年前的你首次出动任务便斩杀了我师傅引导的‘梦魇’,从此名声大噪的你更是在新闻发布会上说过一句话——‘我的拳头,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的’。然而现在,你却用这双手,把受到法律保护的弱者打成了肉酱,真是可笑。”

“妳想说,我已经没资格站在驱魔师那一方了吗?”

“明摆的事实。”

“无妨,能铲除罪恶便足够了。”

“事情还没有结束。”张潇指了指灰暗得如末日光景般的天空“肖睿,挑选了邓轼乾化妖的这个男人还没死哦。”

“那就连他一并解决。”

“凭你的实力应该够呛吧,不如来做个交易吧。”从怀中拿出的刻有咒文的小酒瓶,仿佛有魔力般吸引着欧展鸣回头“你未婚妻的肉体虽说有致命伤,可灵魂却被我保存了起来,只要有妖石的帮助她就能重塑肉体,当灵魂回归完整无损的肉体之后,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复活。”

“我答应妳。”

欧展鸣的反应让张潇立马愣住“喂,我还没说要求呢。”

“什么要求也无所谓。”

“那好。”张潇伸出手去,轻轻为欧展鸣抹去脸上的血渍“成为我的仆人奔向最后的战场,去夺得妖石吧。”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