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从幼稚园开始,我就找不到朋友。无论爱好,性格什么的,我都和大家不一样。大家都不喜欢我,都把我当成异类排斥出去。小学六年级时候,我试图融入女生的小团体。看了很多言情小说,也按照时尚杂志打扮自己,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人接受。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想:为什么每个人生来就要有不同的性格呢?如果大家都是试管婴儿,都是从同一个工厂里制造出来的,家庭也一样,性格都一样,爱好都一样,不就好了吗。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像我一样备受排斥的孩子了吧。

不过,我的梦想确实和大家有些不同吧,我想成为像爸爸一样厉害的侦探。

第二天清早,窗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使我早早醒来了。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离自己不远处有两个青年正在争论,一个是宋任杰,另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性我从未见过。耳边隐约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昨晚郭琪不就吩咐你解决掉她吗?为什么她还活着?”黑衣男斥责宋任杰。他们似乎在谈论关于我的事情。

郭琪是谁?

“我改变主意了。”宋任杰说道。

“你想让我们都死掉吗?宋任杰。”黑衣人说:“如此优柔寡断,你还是领导我们组织的人吗!”

“我可不是什么领导者,我只是帮郭琪卖命的奴隶而已。”

“林雨琦会毁掉我们的计划!我们必须处死她。”

黑衣人说完,便向我径直走来,只见他的手中举着一把枪。我坐在地上,用双手支撑地面,不断向后退却,全身颤抖的我,牙关紧闭,手上的伤又裂开了。

“让开,让我杀了她。”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宋任杰居然张开双手,为了保护我,用胸膛挡在了枪口前。

“不。”宋任杰说道。

“你想成为组织的叛徒吗?”黑衣男人吼道。

“高志君,组织是我建立的吧,我有权力解散组织。”

“你没有权利,现在我就能杀了你,让郭琪领导我们,一同完成伟大理想。为了制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牺牲你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名叫高志君的男人说道。

什么伟大理想?明明就是一群疯子的空想罢了!

“来吧,打死我啊。”宋任杰向黑衣人喊道,而他皱着眉头,向我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举着枪。接着宋任杰将手紧紧抓住朝向自己的枪,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胸口上。我能清楚地看见他手上的青筋。

“开枪啊!”宋任杰喊道,他一边喊,一边用暗号指示我快速离开。

就这样,宋任杰抓住对准自己胸口的手枪,用身体保护住我,给我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于是,我背向他们两人,迈开步伐,夺门而出。

我一路快跑,从仓库区逃入了森林中。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一声枪响。

“砰!”

树上的鸟儿因这声音纷纷从树枝上飞起。枪响是从我背后传来的,这就意味着,声音来自那关押我仓库。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枪响就意味着宋任杰有事了。他会死吗,难道他已经死了吗?突然鼻子一酸,我痛苦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不顾右手流血,不断向前跑去。

“不要,宋任杰……我不要你死!”

一边哭一边跑,不知道已经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经流了多少眼泪。在眼前浮现的都是宋任杰忧郁的脸,以及帮我疗伤的手指。我非常担心他的安危,但是倘若我回去,我一定会被抓住,那么宋任杰也就白死了。

宋任杰死了?他死了?

“不要……不要!啊啊啊!!”我痛苦地叫喊着,疯子一般的向前跑,向城市跑去。脚绊到了树枝,身体踉跄地倒了下去。接着我又一次挣扎地站起,继续向前跑。

对不起,宋任杰,我误解了你。原来你已经不再是6年前那个懦弱的孩子,而成为了一个有担当的人。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保护了我。曾几何时,我还把那未曾谋面的你当作恶魔看待。而我现在才发现,我错了。

不知跑了多久,我终于到达了城市外围,用口袋里剩下的几枚硬币给老爸打了个电话。慌张的我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不让父亲发现我的情绪变动,以便不让他起疑心。我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就说我昨晚和朋友宿营误车了,叫他和妈妈不要担心。然后,全身是伤和是淤泥,狼狈不堪的我坐上了一辆688公交车。公交车的终点是金陵大学东大门,我必须去警察局和韩信会合,寻求保护,因为我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

我感到自己正渐渐接触事情的真相,而在接触真相的途中,将会是非常困难的一段路程,并时刻伴随着死亡和伤痛。

我在金陵区警察局办理了手续,并且将自己听到和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说了出来,除了那一部分关于宋任杰的事情。我的心中都是宋任杰,真的很担心他,很担心。

在谈话室玻璃墙的后面,有一个警察正在录音,但我看不到他。现在的我,正坐在一张桌子前,在我的对面是一个警察。

只见,这一脸横肉的邓警官,从口袋里取出一盒中华牌烟,从里面取出一支,点着,放在嘴边,说:“你指的是,江城某些人在暗中引导舆论,试图造成社会不安,目的是……暴动?”

“嗯。”我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点点头。

“别瞎说!你所说的都是要被录音的!你不怕我们以散布谣言的罪名逮捕你吗?”突然,他跳了起来,朝我大喊。同时,他下巴上的肉抖动了起来。

“我没有瞎说,韩信可以作证。”

面前的胖男人呼出一口烟雾,烟雾飘到我的脸前,我皱起眉头,说:“请不要在我面前吸烟,我对香烟过敏。”

“……哼。”恶心的胖男人朝我发出冷笑,不顾我的反对继续抽烟:“小孩子不要妄想了,现在这个时代,暴动哪有这么容易?韩信这小子?谁会相信他的话,这个只会整天说自己以前多厉害,多强壮的傻子。”

“我能申请保护吗?有人要杀我。”我说。

死肥猪若有所思地说:“你有证据吗,让我们出动警力保护你,你至少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行。单单凭你口中所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但是……”我感到委屈,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但是……宋,宋任杰他……”

“他怎么了?”自私的死肥猪问。

“他死了,今天早晨,就在江城郊区的24号仓库……他死了……呜呜……”我哭声越来越响,胖子递给我一张纸巾,我用它擦了鼻涕和眼泪。

“是吗。”邓警官显得很平静。

“嗯。”我点点头。

接着,邓警官打了个电话给郊区警署,希望他们去调查一下24号仓库。他挂掉电话。我便和邓警官开始静静地等待结果。

我非常焦虑,背脊直冒冷汗,左手不断抓着右手松垮跨的绷带,绷带上都是血。桌子对面的邓警官显得非常笃定,他一边吸烟,一边看起身边的报纸。

“邓警官,关于毫米的那个案子,现在已经结案了是吗?”我打破平静,问道。

“嗯,不是很早就结案了吗?完全就是一起意外死亡,还搞得神秘兮兮。”他无趣的说,连看都没看我。

“哦,谢谢。”

就在此时,我从邓警官手中的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新闻:美国纳兹达克股市大跌,金融风暴席卷全球的报道,前个月好像连美国某个银行都倒闭了。

“最近经济不景气啊……”我淡淡地说。

“可不是吗,物价飞涨,连我们警察这点微薄的工资,小孩的纸尿布都买不起。最近几个月我家都快付不起贷款了。”邓警官开始发牢骚:“你没注意到吗,最近街上很多店都倒闭了,年轻人都找不到工作啊。”

“嗯。”

死胖子,难道你还没发现么,物价飞涨,经济萧条,年轻人都找不到工作,这才容易引起社会风暴啊!

我握紧双拳,手背的伤口又渗出了血。

“叮铃铃。”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邓警官将听筒放在耳边:

“是吗,是吗,没找到尸体?哦,啥都没有。哦,抱歉,是我多心了。”

邓警官挂掉电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

“警察们搜遍了那里的仓库,说啥都没有。你妄想的吧。”

“不是我的妄想,你看我的手都受伤了!”

“打球弄伤的吧。”他摆摆手,显示出他不想再和我谈下去了。

“不,真的有人要杀我!”我锲而不舍地喊,甚至都要伸出手抓向他的手臂。

“你被害妄想吧。”

“真的!你闻一下,这卷绷带上还有宋任杰的味道……”

我举起手臂,硬是将被血染红右手绷带靠近警官的鼻子,为了靠近警官,我甚至爬到了桌子上。但是邓警官却一脸慌张地试图将身体远离我。可是由于太胖了,一不小心便摔倒在地面上。

“你……你给我滚出去!”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还是不放弃,可是很快就有两个警察冲向了我,将我的身体从桌子上赶了下来。随即,他们将我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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