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从女孩的铁皮屋子回到家,我到处找不到张紫菱的踪影。房间被打理的整洁一新,而早先被她砸坏的玻璃相框也换了个新的,床上的被子被铺盖整齐,女孩甚至在被单上放置了一束鲜花。张紫菱消失了,一直放置在床头柜上她父亲的骨灰盒也顺便被带走了。整座屋子空荡荡的,她走了,留下则的是一堆难以解释的谜团。

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发现张紫菱的身影。因为女孩的突然离去,在学校的操场上宋任杰在我面前嚎啕大哭。这男孩哭得就像一个婴儿。虽然已经12岁,可他的心理并未开始发育。什么时候长大就更不好说了。我对宋任杰隐瞒了自己所调查到的那一堆信息,现在除了我和老乞丐,没有人晓得S的个人信息。

通过这本出生证明,我顺利的调查到了张紫菱曾经和父亲所居住公寓的地址。

黄河北路120弄1号302室。

从公交车上跳下,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栋灰黄色外墙的5层老公房,因年久失修,从顶层通往地面的水管有些腐烂锈迹斑斑。同时墙壁也斑驳不堪,到处都是被揭开的石灰粉墙底。紫菱原本搬出的空房早已有人居住。我决定壮大胆子询问302室的邻居:三楼唯一的知情者,也是三楼除302的另一间房301的房主。

我轻轻地敲了敲单薄的灰色铁门,这铁门看起来已经用了半个世纪的感觉,很是沧桑。门被打开了一半,里面探出一位中年女性的卷发的头。好像怒气冲冲地,皱着眉凝视我。

“你是谁?”她问,大妈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我来问一下,你们认识这两个人吗?就是几年前住在你家隔壁302的父女。”我从口袋里翻出那张照片,悬在半空中给他看。

“他们很早就搬走了。”女人眯着眼睛,我能观察到女人说话有些结巴。

“你对他们了解吗?能否占用你点时间,告诉我一些关于这对父女的细节,难道女孩子没有母亲?”我问。双腿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你到底是谁?一个小孩子玩侦探游戏吗?问话?”女人有些不爽,眼里闪着鄙视的光芒。她几欲关上铁门,却被我用力阻止。

“拜托了!帮帮我!”

我尽全力叫出声,也许是看着我如此努力的份上。房间里传出老妇人微弱的声音。

“既然他想了解,那么告诉他也无妨。”

最后迫不得已,她还是被我逼出了一些话语。

他们是怪物吗?一对如此脱离实际的父女。仿佛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们家里是专业化学药剂研究员。小姑娘打小喜欢自己的父亲。紫菱上小学时,我就常常看到她身穿不合身的,自己母亲的衣服,模仿成熟女人的行为举止在住宅区花园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她对自己父亲,一反常态地亲热,这亲热已经超越了正常父女。也超越了正常人理解的范畴。”

“女孩和母亲的关系如何?”

“母女关系一直很僵,紫菱甚至杀掉了她,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总之是想替代自己母亲的位置,在父亲面前。”

女人说到这里,霎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俩人沉默很久,我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典型恋父癖,但是她怎么也是自己的的母亲,为什么才10岁的小孩子会忍心下得了手?”难以置信,我吞了口口水。

“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父亲变得服帖,解决掉爱情最大的阻碍,当然女孩就成为了这个一心搞化学研究的父亲生活中唯一的女性。从这件事情开始,女孩的父亲就变得神经兮兮。对了,因此那个父亲便成为了紫菱的宠物般的伴侣。对她唯命是从,百依百顺。”

“你是说:父亲成为了女儿的宠物?”我问。

“是的,不过很快尸体就被发现了,二人生活到了末尾。尸体的出现引来了警方的调查。接着便听说女孩父亲公司里有人举报女孩的恶劣事迹,并使舆论开始怀疑是张紫菱才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的时候。张紫菱父亲为了保护自己女儿,不让自己女儿一辈子身染污点。选择了自杀,从此案件则告一段落,女孩子就被送入孤儿院。”

显然,公司里举报张紫菱的人,一定就是我的父亲。

一个把持着‘绝对正义’的理念,爱管闲事的男人。

而女孩所做出的耸人听闻的事情,竟是典型的仇杀。

头都不回,我匆匆离开小楼。在小镇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可以找到张紫菱的踪迹。猛地,我想到父亲所在的医院里看看。几年前父亲被张紫菱致残,失去了基本的行动及语言能力。父亲不想见我,我和他的关系也十分冷淡。

打开病房虚掩的门,见到父亲正在昏睡,我仔细打量着父亲的安静的脸庞,见他反而胖了,便安心了许多。而他的主治医生正从里面准备出去,见到我来便停下脚步。这位40多岁的张医生是父亲的老朋友,这几年父亲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手打理的。他微笑着凝视着我。这让我足有些心慌。不知道为何,我总对他心存恐惧。

“杨义,你来看你父亲啦。他最近状态不错,刚才我已经给他服了安睡,别去打扰他休息。”他说。

“张医生,我来到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关于张紫菱的事情。我记得是你和父亲两人一起将女孩送入孤儿院的吧。”

“突然问我这事情干什么?”一脸疑问地说罢,他拉着我走出病房。

“没事,只想深入了解张紫菱这个人罢了。我是死者的儿子,总不能一直蒙在鼓里。我晓得你是父亲最好的朋友。”

“你现在太年轻……”门外的走廊里,高大的张医生静静地望着我的脸。似乎知道什么,不想现在告诉我。

“你错了,我一直在调查我父亲的案子,为的是让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凶手是一个孩子呢,法律没法管这种事情。”

“我会亲自将她除掉。”我并未加以掩饰,反而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的。心里暗暗担心对方会有什么极端的反应。

可是,他却没有显示出任何惊愕。只是我看见男人的拳头渐渐握紧了。

“你会有这种想法,十分正常。可你要如何找到对方呢?”

“她就存在在我们身边。因此我可以轻易下手。”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你必须找到帮手。”

“我可以利用我的朋友们。他们正年轻,而且思想并不复杂,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的。并且,张紫菱现在仅仅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流浪者而已。杀了她,也没有人会要求我们赔偿。”

“杀人可不是人人想做的事情,他们会有恐惧。不过你们如果是兄弟的话,就不同了。给他们灌输点仁义思想就行了。”男人诡笑,将双手插入白大褂的口袋里。又说:“杀人可没有那么简单哦……抛尸地点想到了吗?尸体体积过于庞大,你必须将其切开处理。然后分几次扔到江城南部的大片荒郊里。一般不会有人发现。记得别从南大门离开,走小路上山。”张医生很奇怪地和我讲了这些事情。“死者头部和四肢尸块必须卸下,用高压锅蒸沸,使其毁掉本来面目。以便不被野兽发现。”

“张医生,我感到很是不解,难道你对张紫菱也是怀恨在心?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细节?”我诧异地问。

“我讨厌精神病患者。”张医生像个孩子般偏执地说道。

大人果然都是怪物。

因为张医生的一句话,遂在1998年八月的某一日。阿奇,宋任杰,毫米,还有我。便在江城市中心的一个庙堂里结拜了。

就这样,在名义上,宋任杰独占的S“张紫菱”成了我们四个人共同的女人。不过黄爱华,却被我故意排除在群体之外——为了保护她。

我觉得自己是爱上了黄爱华。黄爱华同样也爱着我。那个时候,我们的爱情是在地下发展的,若被另外三人发现,恐怕黄爱华也会成为我们“共同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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