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好朋友毫米死了,在6月16日清早9点,尸体被我发现。我找他玩,可怎么都打不通他的电话,他家也没买电脑,我觉得很诧异,一个平时没有什么朋友的人怎么就消失了呢。我有些害怕,便从他楼下,跑到了他所租的房门口。

他平时有锁门的习惯,我问撬锁师傅撬开门。便随即闻到一股恶心的腐臭味,我发现毫米的尸体躺在床上,尸体身穿白色衬衫。他的手中拿着一个呈关机状态的数码相机。可能是夏天的缘故,尸体已经开始腐败,特别是他的右手,腐烂显得特别严重,已经看不出一丝好肉了。毫米的肚子膨胀起来,从肚子开始,全身布满绿色斑点。

撬锁师傅和我一起发现了尸体,他看到尸体后便跳起来大声叫喊“杀人啦,杀人啦!”,隔壁的阿姨婆婆都应声跑了过来。

然后我们叫了警察,经过警方判断,毫米已经死了超过24小时,死亡时间应该是6月14日深夜到6月15日凌晨这段时间。尸体已经膨胀并且初步腐化。

警方初步判断其为意外死亡。他们认为,毫米晚上回家,被饿了许多天、逃出玻璃缸的银环蛇咬伤,中毒而死。临死前爱好摄影的毫米挣扎着拍下了自己将要消失的面容。

总觉得这种推论太过于简单,是不经过思想的胡乱决断。

然这并非没有可能,但是为何,位于死者正前方的照相机里,会有毫米临死的5张连拍脸部特写?难道只是为了纪念自己的身亡?一切都显得太离奇了。警方的猜测也过于单纯。因为他们并不晓得,一位神秘的占卜师曾告戒过我们的一句话,“养蛇者,必死”。

难到我们陷入通灵者的诅咒了吗?还是,S的报复来了?

我就地打了个冷战。

我不相信警方的判断,如果我能够进入现场调查就好了。

6月18日下午,宋任杰约我一起去浴场洗澡。宋任杰最近在网上订购了厚厚一叠大浴场的票子。他说他一定用不完,所以就分给朋友许多。

在更衣室里脱衣服的时候。身边的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总是时不时偷窥我的身体,难道自己手臂上的纹身真得有这么醒目?从更衣室走向桑拿房的一路上,总觉得身体痒痒,似乎自己被什么人跟踪着。难道我成了“它”的猎物?就因为自己手臂上的那条蛇形刺青?

随后,刚才的少年跟了上来。目光还是瞥向我这一边。我尴尬地回避着他的视线。不过,大概是我多虑了。最近碰到的事情太多,是我变得有些神经质起来。也难怪,现在就连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打开木质桑拿房充满雾气的玻璃门。宋任杰以及刚才的男孩,两个人靠得很近,并排坐在木头椅子上。只见宋任杰对我微笑,摇摆着左手招呼我过去。而另一边的男生则用一种看动物园里猴子屁股的表情对着我。

我感觉很是头晕。

宋任杰光着屁股跑去炭炉加水。瞬间,蒸汽房的温度又提高了几个摄氏度。瞬间一股木头与炭交织而成的难闻气味,朝我扑面而来。

坐在木头椅子上,我和帅气男孩面面相窥。很快,宋任杰回来了,他坐在我们中间,向我介绍:“这是我朋友公司新来的下属,第五第一,他可是中国人哦。”

第五第一,怪里怪气的名字,就和这个男孩令人感到纠结的面容一样奇特。

不过因社交礼貌的原因,我还是向他伸出了右手。

“我的名字是,阿奇。乐队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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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先生,你不要闹了,前年你来脑科医院的时候,难道你不记得自己的状况了么?捧着一本圣经,四次自杀未遂……不过弹弹琴或许对你的康复有好处。”

那个人面对我,带着关心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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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任杰定了一间双人客房,我们三人便围着茶几攀谈起来。

“我并不认同警方的看法,反正法医已经从尸体血液里检查出某种药物成分。同时,如果大量服用此类药品,可能会有致幻作用。可惜,死者体内的这种药物并未过量”第五第一突然开始倒出自己的推论,令我有些意外:“罢了,请你们看看这个。”

他从抽屉里取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毫米临死前的面部特写,而另一张则是从毫米相册里得到的唯一一张“被虐待的少女”写真。接着第五第一将其上下拼接。难以解释的是,两张照片居然可以合成一个完整的上半身,只是女人的肩膀以上部分被换上了毫米的头部。并且背景比例几乎一模一样。

“单纯的复仇吗?”我强作镇定地问。

“我无法确定是否是起复仇事件,因为依据现在所得到的一手资料来看,没有任何前科案件与毫米有着直接关联。”说罢,第五第一随手打开一包中华牌香烟,递给宋任杰一根。接着又说:“也就是说,无法得知是否存在凶手这种东西。同时,因死者并不存在利益缺损、没有财物缺失。因此,我并不认为凶手——嗯,如果若凶手存在的话,单纯是为了谋财害命。”

令人气恼的是,他居然没有将烟递给我!

“我敢确定,毫米不可能得罪任何人。虽然这小子平常处女朋友的事情比较虚浮,可是他也不会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成为谋杀对象。”宋任杰叼着香烟,紧皱眉头,将烟点燃:“他的交际圈子很小的,平常就是家——书店——编辑部三点一线。”

“他有自杀嫌疑吗?”我问宋任杰。因为只有这家伙最了解死者。

“不会。”吸烟的宋任杰斩钉截铁地说。

“对了,宋任杰。你先前遇见的占卜师,有留下联系方式吗?在没有找到更丰富的证据之前,也许现在就只能将此案子列为纯粹的神秘事件来解释了。”第五第一嘟着嘴说。

宋任杰摇摇头,将烟灰弹到烟灰缸里。有些反常地开口:“第五说得有道理,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我们必须找到这位占卜师才行。”

宋任杰一直和我们聊到深夜,他离开以后,我一个人躺在客房的大床上,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S,是你吗?

那时,在地下室里,究竟是谁向你挥下了第一刀。

而在毫米的房间里,是谁害死了他。

是你吗?是你的鬼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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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凌晨,天气十分阴冷。酒吧关张的时候,我试图寻找杨义,希望可以和他谈谈有关于毫米的事情。正当我奔跑赶到大门口的那一刻,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酒吧门外的角落里,月色照耀之下,有一对情人正在热吻。其中的男性是刚被少管所放出来的本应有些木纳的青年——杨义。而女性,我一时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我小时候暗恋过的女生:黄爱华!他们俩是怎么会又勾搭上了?

可能是太过于激情,俩人都没有发现我就在他们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这回是彻底地被无视了。接着就无奈地转身,准备回家洗澡。走的时候,也不忘回头再看一眼黄爱华。因为,至少在我心中,她依然是我的唯一。

就在此时,我不小心撞到了人。“抱歉。”我抬起头,只见面前是一个头戴红色贝雷帽,身穿黄色格子衫的短发少女,年龄看上去差不多14岁左右,不会超过十五岁。被我撞到的她如同兔子一样连忙往后跳了1米远。

“哎,真倒霉。”我拍拍衣服说道。

“啊,抱歉,请问你知道黄河北路怎么走吗?”女孩一边说,一边警觉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我,我顿时感到一丝寒意。女孩的两只眼睛很大,真的就好像兔子一样。

“黄河北路……离这里很远……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摸摸脑袋,然后说:“马路对面有一个书报亭,你去问问吧。”

“谢谢!”女孩眨着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很懂礼貌地向我道谢,然后迈开步子跑走了。我望着她的背影,感到些许茫然。这个女孩子很时髦,还穿着匡威的板鞋。不过她的眼光非常锐利,似乎能看透我们灵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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