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小镇白幕里,走私小镇白幕里,犯罪淫窝白幕里,夜半逃难白幕里。

金刀捕快金不换今日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不幸,居然是一口气发现了四名朝廷重犯,幸运的是,要是四名贼头都抓住了,那么他这金刀捕快肯定要大大的高升,不幸的是,除了人妖小红武功略微底下了些许,另外四人任何一个出手都可以让自己全员覆灭。

自然金不换的主要目标是率先追出逮捕先一步逃走的小红人妖,然而他内心也多少有些了解,自己能够活下来,该说是另外三名穷凶极恶的江湖大奸大恶之徒并没有对自己出手,还是因为巷子最里头的那家饭店,里头住着这么一对夫妇。

小饭店的肚兜男衣着不雅,本来按照南月法律是要给个当街猥琐罪,可惜这小镇谁不认识肚兜男白掌柜?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属下好多还是小屁孩的时候都指不定被这两公婆抱过,要是抓起来了家里头的长辈岂不是闹翻天?

但这一说又奇怪了,却是这一男一女两人在白幕里住了很久,可具体多久?

没有人说得上来。

但是金不换的下属阿豆银刀捕快可是还记得,十年前自己偷看老板娘洗澡的时候,老板娘可还是和如今这般的……丰满,样貌连毫厘都没有差池。

这一个夜晚,白幕里为了抓拿逃犯人妖小红,弄的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而白幕里的某个小巷子尾巴,三名江湖大盗则是纷纷收拾细软,和姓白的夫妇纷纷告别。

“白老板,老板娘,这青山依旧绿水长流,今日一别,以后估计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保重。”

“走吧走吧,哎,走了老娘得招新房客了,你们这几个欠老娘的房租还没有付清。”白老板娘扣了扣耳朵,摆了摆手说道。

鲁惜花和黄某人还有洪老太婆互相看了一眼,对着肚兜男两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巷子。

肚兜男白慕黑打了个饱嗝,心想这几个能够在巷子蹦跶的人走了,这下又无聊了,不知道下一次有人住进这偏僻的巷子又要等多久年头。这边陲小镇,没啥好玩的,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谁愿意来这种地方住下脚来。要知道巷子这一条街道名义上都算是肚兜男和他老婆的地产,这么多年进进出出,能够住进来的大概都是有案底的家伙,早就不在意了。

人走茶凉,巷子最后只剩下一对夫妇,以及那个在角落蹲着观察蚂蚁搬家的沦廻同志。

白老板娘一看到沦廻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就一阵子来气,伸出白兮兮的嫩脚就是朝着沦廻的屁股踹过去:“喂,人都被你支走了,该轮到我们的事情了吧。”

沦廻背后受力,一阵踉跄,差点没有摔进雨水天泥泞的地上。

“我擦,老板娘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是美女我就不敢动手啊,什么叫我支走的,那是捕快英明神武,觉察到蛛丝马迹,拍马赶到抓拿朝廷钦犯,干我何事?”沦廻拍拍屁股站起来,理直气壮的说道。

“滚蛋,你一家子性格都一个样,屁股一撅老娘都知道是要放屁还是飞‘翔’,敢告诉老娘那个所谓的金捕快的线人不就是你爆的料子?恐怕你一进来就一眼看穿了小红是个男儿身吧。”

沦廻一听,老脸一红:“哎,你这么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嘛。不错啊 ,本小爷御女无数,一眼就看出来那个小红同志虽然长得万分妖娆,然是双腿之间,两股之中,走路姿势总有些别扭。哎,都怪我这火眼精金,揉不得沙子,心想这一死人妖躲在角落的巷子里头,不在外头展示自我,肯定事出有妖。我身为帝国四有三好公民,本着为邻国同胞排忧解难的大慈大悲大无畏精神,才忍痛跑去给金捕快报信。”

“兄弟好眼力。”肚兜男愣了一下,赶紧是举起了个大拇指“这都看得出来,兄弟目光如炬啊。”

“哼,沦家的男人啊,什么大无畏精神,还不是为了让金捕快放过你这三无人员流民?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各个都会被你们沦家人骗了去。”

“哎,这都让你知道了,这可了得。”沦廻长叹一口,无奈的走到一旁,找了张桌子坐下。

“送走了也好,省的到时候碍手碍脚。”老板娘也是拖来一把长凳,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沦廻的对面“死鬼,滚过来也坐下,咱们三个人一起来好好的叙叙旧。”

“叙旧?不敢当……”沦廻连忙摆了摆手“白慕黑,白羡月,两位三等神祗的前辈可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叙旧’的,哪怕是今天要请两位把头给我留下,但是尊老爱幼,我沦廻还是很有素质的嘛。”

沦廻说完,还很腼腆的搓了搓手心。

肚兜男和老板娘互相看了一下,互相笑了一下:“看来,那个人受伤的事情是真的咯?”

“哦?不错啊,你们比那个比蒙神好多了,至少不会称呼那家伙叫什么至尊神。”沦廻拍了拍桌面“喂喂,老板,来点饭菜啊,你吃饱了,我和老板娘还没有吃呢,最后的晚餐,吃饱了我也好送你们上路。”

“送我们上路?别这么急,你现在就一个人,难道还期望打赢赢我们两个?”肚兜男笑了一下,也很识趣的回到店里头拿出了下酒菜和很例外的切了些上好的五花肉“那男人,别人怕他我们夫妻两可不怕,有些人,自己称呼自己为神久了,恐怕真以为自己是神了。”

“说得好啊,最怕的就是装神弄鬼多了,就真以为世界有神鬼了,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老家伙的觉悟这么高,小爷我好生敬仰。”沦廻抓起一片五花肉,就是往嘴里头塞道。

“如果我们不是确定他真的受伤关闭了神山,我也不敢这么说。”老板娘叹了一声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他确实是和你们这些老不死有一些联系方法,这套神祗系统,确实厉害。”沦廻撇了撇嘴“一个至尊神嘛,下面那肯定有一群不那么‘尊’的神,一群神在一起,还不是各种怪咖齐聚,有的人真的就当那个家伙是神了,但是也有像你们这种,把他当做上司的存在。”

肚兜男一听,摇了摇头:“你这话说的不对,沦廻。他确实是神,而我们不是。”

沦廻皱了皱眉头,再拉起了一块五花肉。

“我已经厌倦讨论关于神这种说法,那只是个形象,一个代词。人们喜欢用另一种词汇来指代同一种东西,是为了增加这种东西的神秘感,或者突出它的特征。至于如何塑造这种形象,还是让那些传教士去做吧,我就懒得说了。他并非是上司,但是他有着比上司更多的权力。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就是听从,二便是不反抗。”

“我们选择的就是不反抗,夫妻两人贱命一条,也没有后代给他折腾操纵,他愿意随时可以拿我们的性命,只不过当年一群‘神’活下来,已经不多了,他只是不忍。”

“不忍?”沦廻呸了一声“这么人性化的词汇说出来实在有点不和谐啊。南朝四百八十寺,这多少楼台烟雨之中,供奉着的一佛一菩萨,告诉我吧,那两人的原型偏偏不是你们?”

“世人需要具体的形象来进行自己意志主观的依附,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形象,可我只是给他们个模子,里头夹杂了什么故事和内容,又与我夫妻两人何干?”老板娘冷淡的说道。

沦廻略微是陷入了些许的沉默。很明显两人的反应与荒原上的比蒙神有所不同。然而比蒙山神确实是沉寂多年,从情绪理智上,并没有经历过千年的磨砺,这和眼前的两人那种已然多少有些看开了的淡然有着不同。

然而沦廻的内心之中却有些淡淡的愤怒。

“堂堂当年一对情侣神眷,如今却在南月国的边陲小镇上卖这蛋炒饭……”沦廻硬是灌了一口白酒“是赎罪么?还是打算和过去撇清关系?你们认为悠久的千年岁月就可以洗刷干净曾经犯下的罪恶?”

“沦廻,这句话我倒是要反问一句,我们何罪之有?”肚兜男朗声问道。

何罪之有?

白幕里这最近的天,都是连绵着小雨,雨很细,很绵,宛若布纺里头的机器编制出来似的。柔柔腻腻,令人感到柔软。

何罪有之?这句话问的沦廻有些感到荒谬,他明白所谓的罪与过,也不过是在一定的社会价值观道德观之下编织的一种惩罚名称,然而这问题仍旧是太过于深奥了,深奥到沦廻都是有些语塞,一时间还找不到什么话来回答。

“天下不太平么?民智不开么?文化不交融么?”肚兜男反问道“纪元年以来,神教同一了语言和文字,促进了文化发展,各国保持着总体和平,一切似乎紊乱但是却都有序的在神祗系统之下执行,我们,何罪之有?”

“我们承认为了达到这样的局面,让太多人流血,但是沦家并不是迂腐的人,难道你会认为用错误的手段达到的目的就是错误的么?那么何为正确?”老板娘接着说道“你不会不知道,那个时代的末期,已经到了怎样的局面,如果没有那个人的雷霆手段……”

“我好像听到了些什么。”沦廻冷笑一下“你们自以为正确,你们的意志就可以代表所有人的意志么?为何你们就这么笃定的认为现在的世界,便是人们所需要的世界?”

“弱者的意志总是会被强者多代表,那是因为强者更加清楚的知道我们所需要的未来是什么,聪明的个体往往会被大众的愚昧所腐化,有时候替他们做出选择,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们。”肚兜男回答道“沦廻,你如果再接着破坏神祗系统,是要把所有人都拖回到那个时代的崩乱局面?”

沦廻不怒反笑,自己总算明白了,眼前这两位神祗,居然是被那位至尊神所同化了的理想主义者。难怪会如此笃定,居然还试图反过来说服自己。

“这系统有什么不好?有什么好的……”沦廻感觉自己有些感慨“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你我都不是这个时代该有的人,而这个时代,则本来就不是一个该有的时代。”

“冥顽不化。”肚兜男脸色一黑“本来还希望劝你见好就收,看来你却是被那些偏门的思想和传言给腐蚀,我就不信,今天我们夫妻两人还留不住你!?”

“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就是你们脑子有问题。”沦廻最后抓起一片五花肉,一脚就是踹翻了木桌,三人两方瞬间拉开了老长的距离。

只见沦廻的右手之中,抹出了一把透明色泽的匕首,然后朝着跟前的两人晃了晃。

“这匕首,本来,也只是个凡品而已。”沦廻大声的叫道“本来在这个时代,这种匕首应该是成为古董,放在博物馆里头陈诉着悠久的历史,而不是在几千年之后被所有人膜拜为神器!为何?为何这个时代的工艺,做不出一把千年的匕首出来?”

沦廻愤然,隔空轰出一刺,对面夫妻两人早有准备,一左一右居然是分别抬出了一长一短一白一黑的两把剑来!

“退一万步说,你们两人手中的黑白阴阳,也就是几千年前的工艺,然而你我都很清楚,哪怕是我们这些人的武器,扔给普通人使用,对于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一些工艺先进的武器而已。”沦廻右手抓匕,左手屈指在透明的匕身弹了一下,三人之间的空间似乎无缘无故的荡漾了起来,就好像成为了一波涟漪,连绵涤荡“为什么?那是因为这个世代的能力系统,无论是斗气,还是魔力,都无法达到这种武器的启动零界点!世人愚昧,他们用了千年的时间来进步专研的能力系统,居然只是我们这些‘老人’们用不上的次级能量!”

“本源的能量对于人们来说太强大了,那个年代的人类就承受不起,而如今这个年代仍旧如此。”肚兜男甩了甩手中的白剑,扭了扭脖颈。

“不让其摔倒,如何能够让其爬起来?你们的做法,只是让一个学走路摔倒的孩子,永远的爬在地上,不让他们受伤,但他却失去了学会走路的机会。”沦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原本以为你们二人小隐隐于野这么多年,也许会有些心的想法,神祗系统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绝对赞同那个人的做法,但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是他的忠实信徒。”

在沦廻的眼里,跟前的两位已经是彻底的沦为了被洗脑彻底的“隐神”。然而世间本来想法繁多,很多时候并非正确的就能够执行下来。实力,才是将任何理论执行到最后的唯一屏障。

南月阳神白幕里,南月阴神白羡月。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故事,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最浓重的一笔,他们并不是神祗系统维持运作的理论者,所以至尊神才会如此宽容的让他们隐忍于野,但是恰恰是这类不是理论者的实践者,才会更加的疯狂,他们的实力,则是神的形象运作的最好的保证。

而沦廻,则早已经决定,要将这看似宏伟的神祗系统中的每一根中坚螺丝,都给完全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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