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有梦想,该如何实现?

这即是现实,无人能展翅翱翔。

两天前,12月4日

忽明忽暗的日光灯下,一脸阴沉的林雨琦低着头,坐在赵德升的对面。

荣获一等勋章的赵德升西装笔挺,头戴军帽。

这间破旧的毛胚房位于乌鹤市中心的一栋六层公寓内,是S01部队的秘密审讯处。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甚至连应该有的家具都不存在,有的只是一方桌和两把椅子。气氛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女孩莫害怕,今天我找你来的目的是讨论一下杨朔的事情。”赵德升摩拳擦掌地说,坐在对面的林雨琦双手藏在桌底:“听人说你和杨朔走的很近。你们是恋人么?”

“不,不!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少女满是雀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两只手不断在桌面下揉搓。只见她连忙说道:“杨朔怎么了呢?是不是犯了罪?”

听见少女急切地询问,赵德升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盒中华牌烟,从里面取出一支,点着,放在嘴边,说:“抱歉,女儿刚满十五个月,在家不好吸烟,所以憋得难受。”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那么哥哥他?”

赵德升装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呼出一口烟雾:“还是和你说实话,你的朋友,也是我的下属,杨朔上士不幸于昨天的西京攻略战中光荣牺牲了。介于他没有亲戚,我们希望收集一些有用的材料,为他写份报告。”

听到杨朔死去的消息,林雨琦哭了起来,这几天噩耗接二连三传来,先是父母的死,后则是杨朔。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迷茫与无助在她的心中慢慢扩散,可是无论如何却无法对面前的男人产生恨意,即便他是杀死父母的仇人,阳痕的驾驶员。

“十分抱歉,听说你的父母也死在空袭里……”

“道歉毫无意义……别说了……”女孩依然低着头,眼神却里没有恨意,而是无尽的悲伤。

“好吧,我们来换个话题。听说,杨朔还有个妹妹,是吧?”

“嗯,她在一年前就已经在空袭里死了。”

“哎!真是件令人难过的事。”男人演戏一般叹了口气,接着继续问:“那个孩子叫杨欣是吧,我记得她是1988年9月24日空袭事件的12个死者中年纪最小的。不过蹊跷的是,当天下午,你们高中被轰炸前,校方其实就已经接到轰炸警报,将全校师生撤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你朋友为什么依旧留在学校里?”

“她不顾我极力劝阻,返回学校取重要的东西,才导致如此残酷的事情发生。”

“什么东西?”男人吐出一口烟雾问。

“我送给她的挂件,里面夹着照片。”

“重要的伙伴?听周围的人说,你朋友有严重自杀倾向,不仅如此,她曾经还犯下过几起严重的伤人事件。”男人将肩部放松靠在椅背上,说:“圈子不大,但毕竟还是有交往圈子。对了,给你看一些东西。”

说罢,他提起椅子旁的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叠薄纸。

“说实话,看了这些资料,我实在对这个女学生很感兴趣。”

他将资料一张张摊开在桌子上,是多家报社对七年前的新闻报导。大量相同的事件皆占满头版,并用黑体大字写着骇人的标题:

孤儿院教师失踪案终被告破,某男性教师尸体被发现于自家仓库的纸箱内。初步尸检表明其为割腕自杀。

“似乎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可是又与‘爱心之家孤儿院’幼童虐待事件有关。作为体罚,那名教师将幼童囚禁在孤儿院地下室的笼子内,导致大量儿童脊椎骨畸形。你的朋友杨欣是最后一个被警方救出的受害者。”

“怪不得她腰间盘突出十分严重,而且身上还有烫伤痕迹。”

“杨欣曾经多次尝试逃出孤儿院报案。最后也是由于她的一番努力而将孤儿院的内幕公开于世。”赵德升将烟蒂扔在混凝土地面上,并将其踩灭:“就在虐童教师死后的一周,孤儿院的校长也被发现上吊于自家客厅内,幸好及时被妻子救下。事实是孤儿院校长虽有渎职,却并未遭受刑事处分。然后,他的妻子向警方交出了恐吓信。接着,在死去的男性教师家中也发现了相似的信件。”

“恐吓?”

“一封态度十分陈恳,却具有严重洗脑作用的手写信件,最后还附带签名。信中,特别是‘恶有恶报’的恐怖描写,对当时虽陷于忧虑状态,却心存侥幸的校长打击极大,惶惶不可终日。我实在无法相信它出自一个11岁女童之手。她对人性弱点了解至深,言语更是刀刀见血。写信者就是杨欣本人,她也爽快承认了报复行为。”男人说道。

“我觉得杨欣做的对,毕竟法律无法裁决这个渎职的校长;可为了彰显正义,邪恶必须遭受制裁,否则就无法给这些受虐待的儿童一个交代。”林雨琦有些严肃,虽然身体依然颤抖,不过声音却变得认真起来。

“女孩,制裁本身就是罪恶,冤冤相报何时了。杨欣不过是主观地将一个不成熟的善恶观念强加给他人,自私地试图满足自己内心的复仇欲。”赵德升又点了一支烟,看了看时间,眉头一皱。

“英雄先生,既然你这么说,却为何还要毁灭黑银帝国,甚至杀掉我的父母呢?”

“我并不是为个人私义而战,仅仅是国家和军队的一把剑而已。我为了祖国人民驱逐侵略者,这确实是单纯的正义。”

“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女孩的话里带有唾弃的成分,再度将脑袋埋在胸口位置:“对了英雄先生,校长现在怎么样?”

“抑郁症在家疗养。此外,战前我曾经在校长家发现了这个,最近我才注意到事态的严重。”

男人从公文包里翻出一张已经发黄的美术纸,上面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图案。

被关在鸟笼里的阳痕,这幅画来自杨欣之手,时间是1980年,也就是距今9年前。

“这是……UO-001!”女孩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盯着画纸看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我也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九年前的画上会出现这台杀戮机器。算了,这件事和你说也没有用,我会继续调查。时间也不晚了,今天晚上就到我家吃饭吧。”

“……”女孩不说话,只是望着地面。

“来吧,我任何时候都欢迎你。”

“谢谢。”

赵德升在街上买了一袋婴儿尿布和婴儿牛奶后,便带着林雨琦来到自己的家。赵德升是个单身父亲,住在市中心的一栋新造的高层公寓里。赵德升的新家位于高层公寓的三十层。两室一厅的屋子,虽然年轻父亲特意将女儿的照片挂在墙壁上,却还是显得十分冷清,死一般地寂静。

客厅充斥着高级空气清新剂的气味。

赵德升脱下鞋,将牛奶放入冰箱,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林雨琦晾在一边,跑向婴儿房,三十秒后又跑了出来。

“别客气,随便座。”男人将帽子摘下放在一旁,匆匆走向厨房。

见到年轻男人既当爹又当妈的样子,林雨琦憔悴的脸上有了一些快乐的神色,捂着嘴微笑起来,可没过多久,表情又变得苦涩。

环顾四周,客厅并不大,十分朴素。属于典型越战后期流行的现代派装饰风格。所有的家具没有棱角,圆滑的表面带着光泽。温暖的红色灯光下,是张小桌子,摆着四把椅子,其中一把是婴儿椅。离桌子不远处有台日产的黑白显像管电视机,应该是旧货。电视机旁的玻璃橱里,摆着一排飞机模型,勋章和奖杯,却唯独没有昨晚获得的人民英雄一等勋章。

女孩觉得,客厅整洁地如同太平间,气氛诡异无比,特别是看到飞机模型的时候,她甚至闻到一股腐烂气,反胃,想逃到其他地方去。因此,女孩经男人的同意,蹑手蹑脚走进婴儿房,深怕惹哭孩子。

只见婴儿床的上方挂着大量玩具,而婴儿正在闭着眼睛睡觉。女婴睡得十分安稳,一向喜欢婴儿的林雨琦坐在床边,带着微笑凝视婴儿。

很快孩子醒了过来,睁开乌黑纯粹的眼睛。而林雨琦抓起玩具,和孩子玩了起来。此刻的林雨琦似乎也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接着,女孩将婴儿抱在怀里,而婴儿也抓着小琦的衣服,欢快的笑了。

“林雨琦,你真是个有亲和力的女孩。”

“嗯,我最喜欢婴儿了!”林雨琦抱着孩子摇晃身体,转过头向门前的赵德升露出温柔的笑容。这种笑容让赵德升不禁内心一热,他恍惚起来,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妻。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林雨琦问。

“赵紫菱,是我父亲取的。”赵德升强壮的身上穿着一间灰色毛衣,他双手叉腰,满面红光,说实话身穿便装的他是一个十分帅气的青年,只是平时戴着军帽一身正装令人感觉特别严肃:“快来吃饭吧!”

两人分别坐在餐桌的两旁,桌上摆着在熟食店买的烤鸭和刚才炒的热腾腾的蔬菜,虽然不是非常豪华,但却十分温馨。

“林雨琦,真的非常抱歉。今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我提,我会尽可能满足你。”只见男人站了起来,郑重地向女孩鞠了个躬。

“这种话多说无益。反正死者不会复活,我已经认命了。”

女孩的表情变得阴沉,开始一声不吭扒饭。她很迷茫,虽然赵德升驾驶阳痕毁掉西京这件事情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也毁掉了自己幸福的生活;但这却并不完全是他的错。林雨琦清楚知道,眼前这个不断向自己道歉的男人,纯粹是为了正义而战。

赵德升虽然用恶的手段,残害了西京大量无辜生命,但导致的结果对大部分人来说是好的。他所做的完全符合少女心中对‘正义’的定义——守护人民,惩罚恶者。

在女孩的心中,“为了大多数人的幸福,牺牲小部分人”这是完全合理的。可如今,她却依旧憎恨着赵德升,这完全是由于自己不幸成为了那‘小部分人’的缘故。

由于赵德升的大义,她全家都成了‘正义’的牺牲品。

“你现在住在哪里?和长辈?”

“我一个人住。”

女孩简短地回答。这一回答又让赵德升心中激起一股爱怜之情,眼前的女孩因为战争而失去了家庭,失去朋友,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他望着林雨琦倔强的脸,心想自己必须去关心这个孩子,恨不得把她留在家里。可是又转念一想,自己再怎么关心林雨琦,所换来的也许只会是更深的敌意,毕竟在少女的眼中,自己是阳痕的驾驶员,也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他真希望能够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林雨琦,但自己早已为了女儿的幸福生活而抢夺了原本是杨朔的一等勋章。绝对不能向大众透露真相。

这让赵德升如坐针毡。

送走林雨琦后,赵德升躺在沙发上翻来复去睡不着,脑海里全都是林雨琦的影象。他反复回忆着林雨琦那美丽的蓝色瞳孔,那是一双孩子般纯洁的双瞳,它们仿佛来自世界的另一面,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寂寞难耐,他又出门吸了根烟。

赵德升出生在一个并不普通的乌鹤国军人家庭,这都是由于他的母亲是来自黑银共和国的白人女性。换句话说,他是一个混血儿。

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他,无论在学校还是军校里都十分耀眼。在军队里更是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上尉的头衔。可就是一件事始终让他耿耿于怀:在和平年代,他希望成为英雄,却没有让他施展能力的空间。

赵德升是一个迟钝的人,终日疯狂地工作,甚至连妻子外遇的事情都不知道。

直到他遇到了艾尔弗雷德-莫尔特曼教授。这个万年身穿貂皮大衣的怪老头,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

“想成为英雄吗?”

这个老人似乎拥有窥视他人内心的能力,这让急于获取功名的青年赵德升又惊又喜。跟随这个老人,在洋房的地下仓库内,他见到了痕。

阴痕作为莫尔特曼家族的宝物,从未显现于世,甚至在两次世界大战里也不见其踪影。

这时全身黑色的四翼战机,机身外壳质感如同丝绸一般光滑柔软,却具威慑力。

“有消息称,黑银帝国即将向周边小国开战。这架战斗机被称为阴痕,拥有最强大的破坏力,我希望你能够驾驶它,为祖国而战。”男人张开双臂,仿佛一个魔法师般。

职业军人赵德升固然看不起背叛祖国的莫尔特曼教授;他思考许久还是拒绝莫尔特曼的邀请,最大的原因还是对机体的恐惧。黑色不详的外型,使他总觉得一旦坐上它就无法停止杀戮。

‘不能毫无理由杀人,更不能杀无辜的人。’这是男人的准则。

赵德升爱着所有普通人,无论是善良的农民,监狱里的杀人犯,还是无罪的婴儿,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生命的可能性,也就是未来。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也就体现在其生命的无限可能性之上,杀了他们,也就是毁掉了一个未来。

第一次杀人也许会出现罪恶感,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地良心便被泯灭,换来的只有麻木。

一旦如此,你便再也不是人了。

当天夜晚,林雨琦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恐惧使她打开家中所有的灯,自己却蜷缩在最黑暗的角落。穿着单薄的衬衫,下蹲而坐的女孩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腿并拢放在胸前。身体抽搐着,头发散乱,发紫的嘴唇传出微弱的气息。

迷茫,无助,如同杨朔一般,她也落入了深渊。父母的死,该狠谁?

该狠战争发起者黑银帝国?还是杀死父母的英雄赵德升?女孩知道赵德升并不是一个恶人,反而对自己很好。要不然一切都是命运所致?不可饶恕的命运永远是人类的最大敌人,可是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少女无法确定。

尽管嘴里不断诅咒着赵德升,少女的脑中却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作为战争的牺牲品的她,仅仅只能忍气吞声?林雨琦需要关爱,需要安慰,可当前的自己却只得靠自己活下去。此时此刻,她想到了杨朔,杨欣,如果他们还活着,那该多好。

突然,一只蓝色的蝴蝶停在了少女的膝盖上。

小学的时候,女孩最喜欢和一个大哥哥一起在河堤前的树林边抓蝴蝶。大哥哥拿着自己那竹竿做的捕虫网,不断追逐着飞舞的蝴蝶,而娇小可爱的林雨琦则追在少年的身后。

美丽的蝴蝶拍打着两个巨大的翅膀,在天空中自由飞翔。

每当抓住一只蝴蝶,那个男孩子总会将其放入一个上方钻空的罐子内,连同罐子一起送给女孩。

被囚禁的蝴蝶毫无意义地拍打着翅膀,上窜下跳,狠狠撞击玻璃罐的内壁。女孩将罐子放在窗台上,可是遭受囚禁的蝴蝶没过几天就死了,令她十分悲伤。

“都是蝴蝶翅膀的错,如果没有翅膀,它就不会伤害自己,被关在罐子里的蝴蝶就不会死了。”女孩将设想告诉哥哥。

很快,他们的捕捉方式有了变化,每当抓住一只蝴蝶,女孩就会高兴地伸出手指抓住两个美丽的翅膀,然后少年从包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咔咔两下,将蝴蝶的翅膀剪掉。

被剪掉翅膀的可怜蝴蝶只能蠕动,无法飞翔的蝴蝶被装进玻璃罐子内,女孩将玻璃罐子带回家,她发现经过剪断翅膀的蝴蝶确实能够活很长时间,内心却感觉少了什么东西:是蝴蝶的翅膀。

“没有翅膀的蝴蝶真丑,毫无饲养价值。”

年仅7岁的女孩将蠕动的蝴蝶身体狠狠丢向地面,而失去生存能力的蝴蝶只能在地面上挣扎。

起初女孩捕捉蝴蝶的目的是它漂亮的翅膀,但为了能够让蝴蝶能继续存活下去,却剪掉了它的翅膀,仅仅留下丑陋的躯体,也让先前捕捉蝴蝶的目的落空,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了。

就此,蝴蝶捕捉活动再度开始,女孩也不再剪掉蝴蝶的翅膀了。直到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夏天,在堤坝上快跑的大哥哥被林雨琦无故推下堤坝,滚落,脸部撞向混凝土块,然后碎裂。

女孩不顾受伤的哥哥,一个人跑回了家。回到家,她再一次拿起剪刀,将蝴蝶翅膀残忍地剪掉。

很遗憾,男孩的鼻子被撞坏了,只能靠整容变回原来的样子。也就是这件事以后,女孩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男孩。

“杨朔,我能称呼你哥哥么?”

自私地一味满足自己的目的,她称呼杨朔为‘哥哥’;因此‘哥哥’失而复得,她又有了安全感。

但如今,少女能依赖的人再度消失,她成了被剪断翅膀的蝴蝶,变得一无是处。

第二天的夜晚,正当阳痕大肆破坏研究所的时候,莫尔特曼找到了关在家中迷茫的林雨琦。

女孩依旧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从今早开始她就什么都没吃。脸色发青,全身散发出唾液的酸臭味。离开她不远的地面上有一滩黄色的呕吐物,胃液反出恶心的味道。她的身体早已经冻僵,敞露在外的手指和脚趾也冻得通红,膨胀起来。

银色的弓孤独地挂在墙壁上,布满灰尘。

悲伤至极却泪已流尽的林雨琦低着头,根本就没有理睬空然闯入的老人。这个模样就好像已经死了。

“你就是林雨琦。”

“是……”

“我能够实现你的愿望,你想得到什么,孩子?”

“我希望得到裁决一切邪恶的正义之力。”

僵尸一般,女孩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扶起墙壁勉强地走了几步却又倒了下去----她太瘦了,心力交瘁,严重营养不良,原本健康的两颊都深凹了下去。

在店里吃完饭后,他带领少女来到自己洋房。经过一条悠长的迷道,一个广阔的地下空间跃入眼帘,只见地下格纳库里摆放着无数银色的蛋。在被银蛋围绕的空间内,一台巨大的黑色前掠翼战斗机十分显眼。

“阴痕选择了你。你将与它签定契约。”

林雨琦与莫尔特曼站在阴痕的下方,互相对视着,女孩始终保持沉默。最后在莫尔特曼的目送下,少女毅然决然地座上阴痕。

经过昨夜的思考,她希望得到力量,承办恶者,并为父母报仇。

见到如此痛苦的少女,深感任务完成,站在战斗机下方的莫尔特曼教授耸耸肩,并拉下身旁的开关。接着,天顶上的盖子被缓缓打开,一望无际的漆黑天空敞露了出来。

也就在此时,原本停在天顶盖子上的乌鸦纷纷挥舞起翅膀,飞向天空。

“寻求力量的女孩啊!你的理由一定十分悲伤。但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杀人……”

‘教主’莫尔特曼,抬起头,伤感地说道:

“但孩子总会长大……”

当日夜晚的空战中,初上战场的林雨琦遭受惨败。

遭到震卦召唤而出的无数光球包围,阴痕仿佛一只笼中鸟。

“最强者即是正义,所谓的善恶概念乃是强者而定。从现在开始,我不再会怜悯你。”杨朔宣言一般喊道。

眼前的青年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林雨琦悲伤极了,她甚至不顾局势的危急,哭了起来。她怕死,更怕好不容易重逢的朋友真的变成她所想象的那样邪恶。

他曾经承诺过一定会守护自己,可是现在却成了这副光景。

全都是战争的错,因为战争的狂潮将原本的秩序打乱,一时间所有人都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开始仇恨现实。

少女握住操纵杆,继续尝试冲出囚笼,却根本无济于事。

阴痕一旦接触到网状的闪电,便瞬即被弹了回去,换来的只是剧痛的躯体。

“可恶……”

双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林雨琦咬紧牙关,决心展开力场盾,试图在力场盾的防御之下强行突破敌方的封锁。

“缺乏与人作战的经验,况且敌人还是自己的朋友,这果然太勉强了。”

可就在此时,阳痕发动了最终奥义。也就是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所有光球能量全开,原本包围住阴痕的球体壁紧缩起来,无数光球接二连三地飞向阴痕,将包围在阴痕周围的球形力场盾挤爆。

巨大的爆炸,使得阴痕遭到了致命的重创。

阴痕从天空中坠落下去,可就是此时,因遭受过强电击而昏倒的林雨琦,上衣口袋里居然发出闪耀的光芒,一颗白色的瓷蛋缓缓从少女的口袋里升起。这颗瓷蛋是杨欣在出事前赠送于林雨琦的,少女一直将这‘守护之空’带在身边。

那个夏日的月下,空旷的三叶草花园里,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放肆的舞蹈,就在此时,杨欣在女孩的耳边说过这句话:“林雨琦,既然是朋友,我就一定会守护你。”

她果然没有爽约。

在天空中飘浮的瓷蛋渐渐裂开,破碎了成小片。紧接着,再度发生了时间停止的现象。连周围飞舞的火花也不再活动。

仅仅是阴痕一机在围绕自己的球状结界里缓缓下降,最终安全降落在地面上。

“……”

女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

屋子外面传来孩子的歌声,还有锯木头的声音。林雨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小屋的木板床上,本想移动身子,钻心的剧痛却传遍全身,使她忍不住蜷缩成一团。

“谢天谢地,我还活着……”

正是由于伤痛,林雨琦才深深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死。

她打量起自己的身体。由于昨夜的战斗,两手两脚都有相对严重的烧伤,一阵阵剧痛从脚尖处传来,女孩只能咬紧牙关强忍疼痛。纵使伤口被包上绷带,但绷带上却也满是血液。

“这都是我的血么……”

阳光从天花板的孔洞上照射下来,女孩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四处漂浮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四周的家具也显得一片狼藉。酒瓶子碎裂在地,椅子也倾倒了。都是因为昨夜的战斗,使这些无辜平民的生活受到了灭顶之灾。

这让善良的少女悲伤起来,这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居然离开了阴痕。阴痕在哪里,难道已经遭受破坏了吗?

她尝试挪动双腿,皮肤却丝毫没有弹性,粘连在一起,毫不容易才挪动一只脚,却也让她痛得流下眼泪。

正在此时,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从外面走进一个素昧平生的女童,这是一个典型的乌鹤女孩,身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双马尾。右手臂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布,很明显,这场浩劫无情地夺去了她的家人。

“你醒啦。”女童显得十分冷静,只见她快步走到林雨琦的身旁,伸出手制止林雨琦下床的行为。

“嗯……啊,痛!”虽然如此,少女还是感到了一阵钻心的肌肉撕裂感。

“爷爷吩咐我要让你好好休息。对了,我要帮你换纱布。”

这个12岁左右的女孩做事十分利索,很快就从柜子里取出纱布,一把剪刀和必要的药物。

“我的爷爷是这个村子里的医生,昨天晚上我们在郊外的草地上发现了受伤昏倒的你,就把你带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平躺在木板床上的林雨琦有气无力地问道,冷汗直流。

“杨欣。”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林雨琦肿胀变形的左脚上带血的纱布,一边认真地说道。可是这个名字的出现,却让林雨琦的内心不禁振颤了一下。

“怎么了,你好像很慌张的样子?”

“啊,没事……”

接着自称杨欣的女童将带血的纱布丢在不锈钢盘子里,将玻璃药罐打开,用勺子舀起一勺乳白色的胶状物倒在全新的纱布上。

躺在床上的少女惊愕地看着自己变形的脚,她甚是被吓了一跳,由于接触面遭受猛烈的电击,脚趾的骨头都露了出来,肌肉和脂肪混在一起,就好像坏掉沙发里的棉絮,十分恶心。

“姐姐,上药的痛苦,你能忍受的吧。”

林雨琦勉强地点了点头,可是当纱布被盖在血肉模糊的脚面上的时候,她的嘴里还是传出了尖叫,惨不忍睹。可这让杨欣笑了起来,她说:

“疼痛很正常,你昨晚幸好被我们发现,再晚几小时也许华佗也救不了你。”

“啊啊啊!疼啊!”

四肢缠满绷带的少女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挺起腰,在床上不住叫喊,引得许多人前来围观。

只见门外走进的男女很多都和自己一样,受了伤,手上脚上纷纷包着纱布,这让少女的内心也平静了一些。

挣扎了半小时,换药的过程终于结束,此时此刻,林雨琦就好像虚脱了一样,浑身是汗,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见离开自己不远的客厅里排满了等待治疗的伤者。少女凝视着远方正在帮其他人看病的小女孩,一种莫大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接着,她找到机会,向小女孩说了一声‘谢谢’。

可是那个名叫杨欣的少女却毫不犹豫地皱起了眉头。

“这种感谢毫无用处,你看看在这房间里,有多少因UO-001而丧失亲人朋友的可怜人,甚至有些人因此烙下了残疾。说实话,我恨那个怪物……”

后来林雨琦才知道,昨晚的浩劫,使整个小镇四分之一的人不幸死去,而伤者则数不胜数。

没错,这都是杨朔干的。凭着昨天的言语,林雨琦深深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疯了。毕竟曾经也是朋友一场,她想救他,可是又看着遍体鳞伤的自己,林雨琦很是沮丧。

她看着电视,只见电视机里正报道着阳痕接二连三的莫名其妙的袭击事件。甚至不得不出动军力的政府也因无法抵抗而变得焦头烂额。

“可恶……我必须阻止杨朔!”林雨琦再次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仿佛灌了铅,无法动弹。

“杨朔是谁?阳痕的驾驶员么?”女孩问。

“嗯……他曾经是我的朋友。”

“你靠什么阻止这强大的力量?”

少女说不出话来。阴痕已经消失,林雨琦默默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情绪陷入了低谷。

我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从门外跑了进来,喊道:

“琦姐,刚才村里来了个大师,他要见你。”

“大师?”

帘子被拉开,只见一个一丝不挂,仅仅在**裹着一条毛巾的满脸胡子的印度老大爷站在床前,患有白内障的双眼十分严肃地凝视着林雨琦。这个男人自称‘般度之子’加尔纳,是来此教导林雨琦武术的。

“您确定是‘武术’不是‘瑜伽’?”

“俺是般度之子,咋敢说假话!”

“谢谢,但请您回去吧。我的身体还没恢复,武术这种东西还是歇歇为好。”半瘫在床上的少女颤颤巍巍的摆手,希望老人回去。

“跟随俺学武术,保证一个月后脚踢肯德基,拳打麦当劳!”

“请问老爷爷您是卖炸鸡的吗?出门左转,不送……”

奇怪的老头不断晃动纤细的腰部,无意识地做着下体运动。身上散发出的香料味道不禁让林雨琦打了一个喷嚏。

“请问,您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女孩心想,这个老头子莫非是个江湖骗子,来这里贩卖药膏。

“涂了俺的印度神油,保证药到病除!”只见瘦高的老人从仅有的遮挡布内取出一瓶乳白色的液体,然后不顾周围人的白眼,开始自买自夸起来:“印度神油,涂抹**,**瞬间变得坚挺能持续三天三夜!谁用谁知道。”老人眉飞色舞。

“出门左转,不送……”

林雨琦的表情显得有些无聊,她很困,眼皮都塌了下来。可就在此时,自称般度大师的加尔纳却自说自话地将女孩脚上的绷带取下,并将罐子里的白色液体涂抹到林雨琦受伤的脚上。

奇迹出现了,少女的伤处肿胀瞬间消失,露出皮外的烂肉也逐渐被鲜嫩的新肉代替。虽然有大量疤痕留了下来,但脚上的伤却神奇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

林雨琦的感叹着,而老人没有回答,他伸出衰老的如同枯木一般的手臂,将药物涂在林雨琦的四肢上,少女的四肢瞬间恢复了,并力量充沛起来。同时少女身旁的两个小孩也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请站起来。”

林雨琦尝试活动脚趾和手指,然后缓缓地将双脚踩在地面上,僵硬的脚掌接触地面的时候,虽然还有点刺痛,但是比刚才好太多了。

如果仅能用一个词汇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重获新生’。

在小女孩杨欣的搀扶下,林雨琦迈着散乱的步子,坚强地走了起来。见到奇迹的发生,林雨琦的脸上满是笑意,可就当她走到屋子门前的时候,却惊呆了。

只见整个村庄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们。女人蹲在地面上烤火,并为孩子喂奶。受伤的人在道路上徘徊。而强壮的男人正在努力工作着,将森林里砍伐的木头运到村子里,用来制造房屋。

死绝的世界。浩劫过后,虽然原本喧闹的街道被一片死的气息笼罩。孩子失去了母亲,丈夫失去了妻子。但人们却毫无放弃生命的情绪,依然努力生活,工作……面对此时此刻的情景,不禁让女孩潸然泪下。

原来千千万万的人和自己一样,背负着家人的死,幸福的幻灭。可他们却未曾自暴自弃。

“其实,真正强大的并不是因愤怒而疯狂破坏的阳痕,而是灾难后坚强面对人生的普通人。”

背后传来一句深沉的话语,女孩猛地转过身,才发现是那个自称加尔纳的印度大师的感叹。只见他将神油罐子挂在遮挡布的小钩子上,然后走向女孩的身旁,将一件毛衣外套披到女孩的身上,并叫女孩穿上鞋子。

“老夫将教导你战斗的方法。”

“嗯”

“随俺去参观村子吧!雀斑妹!”

“别叫我雀斑妹!”女孩抱怨道。

“呃哈哈!”这个将玻璃瓶挂在裆部的男人居然仰天大笑起来,然后打了一个嗝,散发出一股酒味,让女孩不禁捂住鼻子。

两人跟随着一个出殡队。只见一群身穿白色丧服,披麻戴孝的人一边哭泣,一边唱着悲歌向前走去,不断有人向两旁扔纸钱,队伍的最中央是六个简陋的木制棺材,而最前方是一群拿着死者照片的男人。

死者里有青年,女人,还有老人。

一片肃杀的街道上,没有人在笑,耳边传来的只有一味地哭泣,和上空盘旋的乌鸦的叫喊。悲凉的场景让一向乐观开朗的加尔纳大师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身穿大一号的毛衣的林雨琦居然被周围的情景打动,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直流。

“雀斑妹你用不着这么悲伤……”

“呜呜呜……我想起了爹娘……”

“……”老人拍拍她的头,叫蹲在地上哭的女孩继续前进。

葬礼队一路走向远方的教堂,似乎这些死者都是虔诚的教徒。在一栋早已被炸成废墟的石质教堂里,并没有人指挥,人们纷纷主动地,好像事先排练过一样坐在地面上。棺材被人安放在走道中央,林雨琦和大师也随即坐在最后一排。

“哦!原来现在梵天的庙宇长这个样子。”

对瑜伽大师的感叹不理不睬,林雨琦继续哭泣。

众人在沉默中等待许久,终于有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站了起来,悲哀地说道:

“很不幸,我们尊敬的神的仆人,罗神父死于昨晚的空袭。这场丧礼也有他的一份在内。通过主教的批准,这台弥撒由我来做代理神父。大家请默哀。”

接着男人弯下腰,将磁带插入身旁的播放机里。教堂原本的管风琴已经毁于一旦。为了播放音乐,葬礼的主持者只能使用磁带播放器。

播放器的喇叭里传出微弱的“求主垂帘”,很多人都哭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只能依靠宗教作为精神慰藉。”接着,悲伤的加尔纳大声向众人喊道:“啊!不要哭泣!伟大的梵天会保佑你们的!”

“喂……你这个笨蛋……”林雨琦拉了拉男人的遮挡布,却发现这仅仅一块布里居然藏着大量物品,甚至还有手榴弹。

林雨琦本想制止加尔纳大叔的疯狂行为,可是身体却怎么动不了,因为众人都将目光纷纷射向被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两人。可是,所有的人却都没有生气,反而有些会众向加尔纳鞠了个躬,接着继续沉默。

“我们怎么办……”

“妹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有喜了吗?”

“你才有喜了!笨蛋。”女孩咬着牙,害羞地低下头,然后继续哭:“呜呜呜……”

“你真是一个易动感情的孩子。”

很快弥撒结束,紧接而来的就是死者的告别于入土。

天渐渐地下起了雨,雨声越来越大,将众人的身体淋湿。除了瑜伽大师加尔纳,只见他从遮挡布中取出一把雨伞,撑在头顶上。女孩向前方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安静地躺在黑色的棺木里,双手十指交叉安放在腹部之上。几个强壮的男人冒着雨将棺木抬往教堂后方的墓地里。

她第一次感到死亡居然里自己如此地近,以至于一伸出手就能够接触死亡,脱离生命。死亡并不是生命中的一桩事件,没有人经历过死亡。因为死就是‘无’,死就是‘空’,除了尸体外,什么都不存在。

“死亡并不是一桩个人事件,乃是整个群体的死,在葬礼中我们被动地接触死亡,和死者一起死去,然后再度复活,进入生命。”

瑜伽大师加尔纳低下头朝死者双手合十,少女似乎看见老人的全身散发出迷人的光晕。

接着两人跟在葬礼人员的身后,没有人说话,只是哭。女人的哭声渐渐大了起来,有点吵,进入少女的耳蜗里,使她感到眩晕。

道路上行人的声音被雨水扩大,唯有教会后的那一片开满蓝色绣球花朵的墓地最为寂静。树丛里蓝色的绣球花,被雨滴重重地捶打仍旧傲然挺立。

雨水渗透进少女的身体里,然后变成眼泪和鼻涕,如决堤的水坝,液体喷涌而出。

在林雨琦的眼里,这场葬礼仿佛是为自己父母而办的,在瞻仰死者的时候,她甚至出现了幻觉,似乎自己的父母就躺在面前冰冷的棺木内,灵魂早已离开,仅仅是一具既陌生又熟悉的躯壳。

“呜呜呜……”

“孩子,你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吧?”身旁一个身穿棉衣的中年妇女关心地问道。

“嗯……”林雨琦不断点头。

“要加油啊!坚强点,年轻人!”

“嗯。”

“葬礼结束后就别哭,积极面对生活才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毕竟几千年来,人类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历史上,不断地经历天灾人祸的人类种群,活下来的人埋葬尸体,接着继续活下去。一代又一代,这就是坚强的人类。也许这就是神给我们人类的试练吧。毕竟没有死就没有生,没有痛苦就无法彰显快乐的美好。这就是虽然渺小,却又十分伟大的普通人。”

女人长篇大论地说着,在她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小甘村灾后重建委员会。

一股挈而不舍的勇气,燃遍了少女的全身。

“是的,既然我们还活着,就必须将死者的愿望继续完成下去。”女孩似乎懂了,擦了擦眼泪,咬紧牙关忍住不哭。

加尔纳远远望着女孩,严肃的从紧闭嘴唇的缝隙中,推出一口气息:

“林雨琦,你能这样想就好,因为在未来,你最爱的男人将会死去。”

加尔纳望着天空划过的一颗白色流星,自言自语:“你必将孓然一人……”

第二天中午,训练终于开始。只不过训练的内容令女孩乍舌:帮助村庄重建房屋。

身穿一件短袖背心的娇小少女林雨琦。她那柔软的背脊扛着粗大的木棍,跟随男人们的脚步,缓缓向前行进。只见她满身是汗,光滑湿润的洁白背脊在阳光下散发出晶莹的光芒。

“还有二十根!”

“知道了师傅!”女孩一改昨天的软弱和悲伤,露出倔强的表情。而站在一旁的加尔纳大师正坐在地面上,冷静地观察着她。

踩着一双跑鞋的女孩,全身散发出坚毅和朝气,在前方男人的口号下,她将木棍放到地面上,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八十根木棍了。她从一清早就开始努力重建工作,一直工作到中午。

然而她没有休息,只是伸出纤细健美的手臂,擦去额头的汗水,就迈开步伐,继续工作。

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十分热闹。只见林雨琦坐在一群大男人的身旁,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孩子的身份,狼吞虎咽地吃着食堂里的包子。

“哟,小妹妹的力气还真不小。真是太感谢你了。”男青年表扬道。

“这是应该的,我也失去了自己的家。”

“请问你来自哪里?”

“黑银帝国的西京,我的父母死在那次对西京的空袭里。”女孩淡淡地说道。

听到女孩来自黑银,周围的男人们都愣了,接着却说道:“ 无论是西京,还是小甘村,战争的受害者没有国籍之分!一切都是阳痕的错!”“都是那个阳痕的错!”“对!都是阳痕的错!”不断有人这样说。

“并不全都是阳痕的错。”女孩纠正他们,断言道。

她本想告诉他们阳痕的驾驶员是自己的朋友,却顾及周围的人,害怕他们勃然大怒,遂欲言又止,只是说:

“其实,相对于主观的善恶,我更觉得阳痕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之一,不过它选择了一条堕落的道路,也就是不分黑白地报复世界。”

昨日的经历,使她的思想转变了。说完这席话,连林雨琦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在为作为敌人的阳痕辩解,不禁紧张起来。她的视线埋在双腿之间,不敢抬头。

有人同意她的观点,而有人却摇头离去。

“小妹妹说得对!哥儿们都对你刮目相看啊!”

“啊……谢谢……”

林雨琦害羞起来,脸红地像个熟透的苹果。只见她伸出手挡住自己的脸颊,可爱的样子让这些留下来的男人们都看傻了。

六天以后,一栋两层高的的矮平房被建造完成,而林雨琦的手臂和肩膀居然也练出了一些肌肉。和男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林雨琦,很快便通过邮件收到了一封匿名情书。

情书是手写的,字非常纤细漂亮。

“练胆量的时候到了!雀斑妹!给那小子发张好人卡吧!”

“这样真的好么……”

“否则俺冲进来咯!”

“不要!!”

林雨琦正在满是水蒸汽的浴室里洗澡,上方的喷淋器洒着热水。只见女孩正拿着毛巾擦着被晒得发黑,有些结实的细胳膊。

“胸部……还是没有发育的迹象……”林雨琦沮丧地小声嘟囔道,望着自己如同小男孩一样平坦的胸部。这个时候她想到了杨欣。

杨欣在她的眼里是如此耀眼,无论是成绩,身材还是性格,都是完美女性的典范。她神经质地摇摇脑袋,不愿意继续想下去,否则又会堕入无尽的回忆之中。

“啊啊啊啊,雀斑妹居然是个贫乳!老夫真是大吃一惊!”

浴室外又传来瑜伽大师**的声音。莫非他有顺风耳,转念一想,瞬间,女孩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胸部,同时大腿并拢,面红耳赤,发出颤抖的娇喘:“色狼!变态!另外别叫我雀斑妹!”

“谁叫老夫和你之间能够心灵感应呢。”

“啊,不要!你居然窥视我的心灵!好色!H!”

“H?”

几分钟后,从浴室里走出的林雨琦特地换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外面套了一件棉外套,没化装便匆匆出门了。而自称加尔纳的瑜伽大师则跟随在她的身后。

接着,女孩一个人走到了决定见面的地方----后山被毁掉的三叶草花园。

没想到这个地方离小甘村这么近。

那个男人早已在此等候。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色大衣,戴着一幅掩人耳目的太阳眼镜。

“你来啦,林雨琦。”

见到少女的赴约,男人摘下眼镜。实在不敢想象,对方居然是赵德升。也许是命运捉弄,两人居然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见面了。月亮依旧被浓雾阻挡,由于包围花园的大树已经被阳痕烧焦,三叶草花园成了一片草原,风很大,吹起林雨琦零乱的短发。

“为什么,会是你?”林雨琦站在男人的一米外,表情很是诧异。

“很抱歉,我不能欺骗自己的内心,其实我对你一见钟情,自从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

“别说了!”女孩高声制止了男人的告白,这种声音在夜深人静的广阔平原上传的很远,还带有阵阵回声,伤透了男人的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败阳痕吧!”女孩说。

“是……”这次换成赵德升低下头。

“我的阴痕正在缓慢恢复,最近几天还不能出战。”林雨琦向他说出实话。

“阴痕?你怎么会坐上那家伙……”

男人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得到的信息。而林雨琦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

“上周的那个夜晚,被阳痕击落的人就是我所驾驶的阴痕。告诉我,这几天的局势如何。”

“阳痕已经攻陷乌鹤两个基地,估计还有五天它就会来到离乌鹤市不远的空军基地进行破坏。”赵德升显得有些悲伤,低下头,说道:“我舍不得你。”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林雨琦不惊问道。

“恐怕明天我和S01部队就要出战,目的则是牵制阳痕,减慢阳痕的进攻速度。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男人双拳紧握,干涩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所以我才特地来到这里,见你最后一面。”

“这就是突然告白的真正理由……”林雨琦双手抱肩,难以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心脏不禁急促地跳跃起来,樱桃小嘴紧紧咬着下嘴唇。她低下头,一阵风吹来,娇弱的身体,粉红色连衣裙裙摆随风飘荡起来。女孩沉默不语,心中不断酝酿着感情。就在下一刻,仿佛宝石落地发出铿锵之声,林雨琦抬起满是雀斑的小脸,挺起胸膛,猛地喊道:“赵德升我告诉你!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是!”赵德升严肃地向面前的女孩行了个军礼。

“还有!大叔你绝对不能死!如果死了!我可不会参加你的葬礼!”林雨琦一股脑地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跑向男人的面前;鼓起腮帮子,狠狠向男人胸口挥了一拳。

“呜,力气真大。”男人被打懵了。“是!”接着他发誓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去村子里喝些暖的,天气冷,我不喜欢这里。”女孩脸上挂着笑容,嘴里却说出假话,实际上她很喜欢这里,只是因为原本的幸福回忆遭到现实撕碎而想去逃避罢了。

草原再度归于平静,林雨琦一把抓起赵德升结实的胳膊,向远方跑去。

“大叔你知道么,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瑜伽大师哦!”

“瑜伽?印度人一定非常奇葩。”

“去了就能见到。”

“难得见到你,我可不想和脏兮兮的老头一起喝酒。”

“哈哈哈!”女孩俏皮地捂住自己的嘴,笑了起来。

。破旧的酒馆里,昏暗的灯光下坐着的都是脏兮兮的强壮男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林雨琦的工友。见到领着戴着墨镜的赵德升上尉进酒馆的林雨琦,男人们不禁纷纷向他们探出头,好像看稀有动物一般打量着赵德升,并粗鲁地大声打招呼

“看来你很受欢迎嘛。”男人笑着说道,他用温柔的视线望着向大家伸手打招呼的女孩。让工友们很是嫉妒。

“分明是你,穿得这么正式,难怪会被人盯着看。”林雨琦说。

两人找到一个角落坐下,赵德升不时回过头,警觉地观察四周。

“怎么了?”

“最近总觉得有谁在盯着自己,毛骨悚然的感觉已经持续好几天了。”赵德升实话说道,并要了一大杯啤酒;而林雨琦则点了可乐。

“是你多心了吧。要不然就是这些工人们嫉妒的眼神噢!”

“嗯。”赵德升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问道:“刚才听说你坐上了阴痕?”

“阴痕是莫尔特曼教授交给我的机体,他指望我能够阻止阳痕,也就是阿朔的破坏。可是我……”

“又是莫尔特曼……整天鬼鬼祟祟的家伙。”赵德升的表情显得有些讨厌:“你知道‘世界修正计划’么?”

“……”林雨琦摇摇头,用吸管吸着玻璃杯里的咖啡色液体,然后说:“我在杨朔的口中听说过修正世界的事。他告诉我:世界的形势将会越来越坏,还不如将其打回石器时代,然后重建一个更公平的新世界。”

“莫尔特曼教授也曾多次将这套疯狂的理论灌输给我,希望我能够座上阴痕,但我始终未曾同意签订契约。”

女孩表情严肃,靠在椅背上,然后问

“大叔,你为什么要冒充阳痕的驾驶员,你知道么,现在全国人民都将矛头指向你。”林雨琦凝视着戴着漆黑墨镜的男人。

“谁知道呢,我不过是一时心急做错了事,将原本是杨朔的英雄勋章夺了过来,却导致了他的崩溃。其实阳痕的大肆破坏也有我的过错。杨朔对我有特别的怨恨,我应该向他忏悔,也许会好得多。”男人低下头,向少女鞠躬:“否则对他不公平。”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女孩摇摇头,嘴角上翘露出微笑:“这种愚蠢的事情,我也做过。”

“咦?”男人诧异地抬头看着脸红的女孩。

“小学的时候,我无意间将青梅竹马的大哥哥推下堤坝,结果他还是受了重伤,连容貌都毁了。就这样,我们绝交了。”女孩匆忙地说。

“呼……”

叹气。

“人活着免不了互相伤害,我们又不是圣人。大叔知道蝴蝶效应么?”

“加州的蝴蝶挥动翅膀能够引起日本的飓风?”男人问道。

“差不多。这个世上的一切,也许都被一系列看不见的丝线连在一起,只要拉动线的一头,拴在另一端的事物就会被扯出去。往往一件不经意的事,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的发展。”女孩回答。

“仅仅分开一周,你这家伙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让我刮目相看。”

“别这样说……”

“莫非你害羞了?”

“我……我没有啦!”林雨琦嘟着嘴,极力反驳。

“好吧,我们还是谈谈正事。”男人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别去战斗了,好吗,恐怕阴痕会害了你。”

“现在唯一能阻止杨朔的只有阴痕了。我不去谁去?”少女倔强地说。

“发射战术核摧毁阳痕,这就是我们明天的任务。”

林雨琦震了一下,手中的可乐杯也差点掉落地面。大脑一片空白,虽然坐在椅子上,双脚却好像悬浮在半空中一样没有支点。

“S01部队作为乌鹤最强战斗机小队,常常被要求去完成诸如此类的任务。”男人的话中隐藏着悲伤,但是他还是自豪地说。

“如果一击脱离失败,你就会死。”

“就当作是赎罪好了。呐,林雨琦。这是我唯一能做事情,既然如此,就必须去完成,从而不留遗憾。”

男人的泪眼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女孩默不作声,仅仅是倾听男人的话。这个男人,在第一眼看上去是如此性格恶劣,直到现在才了解,他是一个认真的人。

“这不是谎言。我有一种执着,希望超越自己的成功的父亲,想立功成为真正的英雄,无论是被阳痕击坠,还是击坠阳痕,也许这就是满足我自私的虚荣心的表现吧。只是无论如何,赵德升这个身份都将在这个世界消失。这是我先前的错,必须弥补的过失。”

赵德升缓缓喝下啤酒,接着说:

“这就是我的蝴蝶效应吧。”

“呐,话说你们男人还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总要逼自己上绝路?”林雨琦双手放在膝盖上,安静地问。

“这都是责任感作祟。”

“责任感?作祟?”

林雨琦不解地摇摇脑袋,而桌子另一边的赵德升也犹豫起来。

“所谓的责任感,也许有时候是一个束缚,一个会把人逼疯的东西。不过若是好好利用的话,或许可以拯救世界噢!”

“拯救世界?”

“很不可思议是吗,不过我们现在所做的,也都是拯救世界的一环啦。”

“赵德升,把酒给我。”

“怎么,你要喝?唆使未成年人喝酒,我会被抓进监狱的。”

“难道我长得不像成年人?既然明天出战,就别喝了。让我喝吧,我想给你展示真正的自己。”

说完,林雨琦一把抢过大酒杯,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狠狠地将空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靠在椅背上打了个饱嗝,样子很丑,一看就是在逞强。没过几分钟,酒精便被血液吸收,女孩的脸开始红润起来。

她缓缓站起身,从角落里拿起木吉他,走上酒吧的舞台,坐在架子鼓旁的椅子上。纵使天花板上的彩色探照灯已经损坏,气氛却依然不减。台下的众人纷纷将视线转向舞台,凝视着少女即将开始的演奏。

赵德升将肺部的空气排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视起台上为自己而唱的少女。

“这首歌,我要送给这场漫长战争的所有经历者,无论是乌鹤族还是黑银族,死去的还是活着的,军人还是平民,共同放下仇恨,反对毫无意义的战争,因为我们都是受害者。枪花,《敲响天堂之门》”

她很认真,在微弱的灯光下,女孩的侧脸很美。赵德升看呆了。

妈妈,摘掉我的徽章。

因为我再也用不着它。

我正逐渐坠入伸手见五指的黑暗。

妈妈把我的枪放到地上。

因为我再也不能用枪射击。

浓重的乌云笼罩着我。

我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敲响天堂之门。

杨欣,如果战争未曾发生,我们现在的生活会是怎样呢?也许你早已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正在大学里无忧无虑地谈着恋爱。你的哥哥,阿朔也成了畅销作家,作品广销海内外。而我至今也能和你们坐在三叶草花园里进行着野餐。

生活本该如此幸福,为什么大人们却不懂?

直到今天,他们仍旧顶礼膜拜着一些虚无飘渺的事物,并因这些理想而疯狂。杨朔就是个例子,他那美好的‘新世界理想’伤害了多少人?可他依然不顾他人的劝导,继续沉迷于自我膨胀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难道历史上为了自私的理想残害他人的事情很少么?般度灭俱卢,基督教和穆斯林的圣战,苏联的肃反运动……诸如此类。

为什么众人依然沉默?依然重复着先前所犯下的罪恶?

林雨琦将吉它放下,在众人的鼓掌声中走下台,然后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宛如梦幻,她的意识再一度回到了两年前的幸福生活里,但这次却是旁观。

初夏的微风吹拂着树林中三叶草花园,这是三人的秘密野餐地点。树阴下,长相并不漂亮的林雨琦正将不锈钢饭盒交给杨朔。而在另一旁,长发少女杨欣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怂恿杨朔吃下林雨琦做的事物。

“虽然颜色看上去怪怪的,不过闻起来似乎还不错。”男青年踌躇着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放在嘴里。接着他满脸被骗的表情,差点将食物都吐了出来。

“阿朔,好吃吗?”杨欣代替早已呆滞的林雨琦问。

“这绝对是神级料理啊,要不然你也尝尝……”

杨欣听从了青年的推荐,也夹了一块同样的,放入嘴里,咀嚼了片刻,便吞了下去。

同一时刻,林雨琦实在过于紧张,甚至在地面上扒了一个大洞,伸出脖子将脑袋埋了下去。

“小琦,你究竟加了多少调味料在里面?为什么我没吃到任何肉类,只尝到了……结成巨型块状的调味料?”

只见林雨琦用力将脑袋从地洞里拔出来,全身发抖地说:

“我……我不过就是感觉糖加多了就放了很多盐进去,然后一不小心把糖全部倒进去了,心想太甜了就加了很多酱油而已……”

另一个林雨琦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言不发地观察着曾经的自己。对比两年前的自己,单纯地如同一杯白水。可现在她变了,白水中渐渐被滴进黑色的墨汁,心灵因外界干涉变的混浊不清。

女孩咬牙切齿,极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

“做你自己,雀斑妹。无论如何,都不能向仇恨低头。你要学会驾驭阴痕,而不是让阴痕驾驭你的情绪,如此才能做到完全的融合。你们国家有句话叫‘人马一体’吧。”

仅仅挂着一条遮挡布的瑜伽大师出现在女孩的背后,将手掌放在林雨琦的肩膀上。

“没有……”女孩果断回答:“不过您的话我一定记在心里。”

“不错,我能给你看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是时候从幻梦中苏醒了,孩子。”

坚定信念,克服软弱,磨练意志,战胜自己的内心。

这就是锻炼的意义。

痕——你不是乌鸦,是象征自由与和平的鸽子。

瑜伽大师扯开灰色的遮档布,霎那间无数物品从里面掉落在地,里面甚至还有火箭筒,雷管,各种枪支。然后老人微笑着举起布,在女孩眼前一挥,神奇的事情出现了,三叶草花园的温馨的画面就好像电视关机一样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痕的驾驶舱。

驾驶舱内的灯光亮了起来,机体也恢复了全部能量。

经过大师的点拨,阴痕已经解开了三个卦,同时加尔纳的身影也全然不见,就好像未曾出现过似的。

林雨琦打开遍布机身的光学传感器,才发现自己正位于被烧成荒野的三叶草花园里。自己的身旁则是碎裂成多片的千年瓷蛋。

“谢谢你,杨欣……是你救了我。”

少女看着仪表盘显示的时间: 12月5日晚10:30,才发现‘自己被阳痕打败’离现在才过去三十分钟。此前在小村庄里所经历的一个星期特训,皆是幻境。无论是自己受伤,和大师一起经历人们从‘毁灭的悲伤’到重建村庄的路程,还是赵德升上尉的突然告白,这些都是幻觉而已。

唯一不是幻觉的,是这颗不断跳跃着的心。

“其实,真正强大的并不是因愤怒而疯狂破坏的阳痕,而是灾难后坚强面对人生的普通人。”

加尔纳大师的教导,被深深地印刻在女孩的记忆里。这些前所未有的经历使原本被阳痕打败,万念俱灰的少女再度燃起‘拯救杨朔’的希望。

女孩抓住胸口,试图让自己冷静,然后望向前方,许下了‘为普通人而战’的誓言。

就在此时,她的脑海里都是赵德升的形象。女孩背靠驾驶座,仰望乌云消散后璀璨的星空,她摇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虽然赵德升不再是敌人,可也不是朋友。这个伪善自私的男人不值得同情,但是……

为什么幻境中会出现赵德升,而且还是如此温馨的意向。是预兆么,还是潜意识的表现?

林雨琦显然陷入了矛盾,再度开始无尽的幻想。

“咳!咳咳……”

突然,她剧烈咳嗽起来。脸色苍白的林雨琦佝偻起自己纤瘦的身体,伸出手猛地捂住自己的嘴。一阵呻吟过后,接着,少女看向自己的手心,瞳孔紧缩,她惊呆了。

只见大量血液,甚至还有黑色的血块混杂在一起,仿佛花朵一般在手心里绽开。

“肉体侵蚀……开始了吗……不行……不能输给阴痕……我必须靠自己飞翔,即使掉下去也无所谓……一定要拯救他……一定……”

林雨琦握紧自己沾满血的手,血液从手心渗出,滴在地面上。

她抚摸着自己疼痛的胸口,眼中充满了‘拯救那个人,并一起活下去’的信念。

“我不能输……哪怕机会渺茫,我也要让他摆脱痛苦……因为,这是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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