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武关这一边,北宫玉衡小队与楚庄王加百越、荆蛮的联军正在商於之地与商鞅的秦军对峙,商於之地是商鞅自己的封地,自然要加倍珍惜,不愿拱手让人,因此加强了防御。

楚国也刚刚经历郢都保卫战,元气损耗甚大,故而这一路军行动最慢,太原、河内、三川等地皆在激战之时,他们才刚刚兵出武关。

北宫玉衡倒是也不着急,商於之地距离关中较近,便于回防秦国腹地,因此将他们牵制在此是最好的选择,如有机会,能彻底消灭商鞅部也是不错的办法,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北宫玉衡一早便把秦军的布阵探查得一清二楚,商於之地不是一个城池,而是一片坐落于秦岭中的狭长地带,由十几个大小城邑组成,它也是秦楚之间的咽喉要道,商鞅的秦军依山就势安营扎寨,前后绵延近二百里,道路、城池、山坡连接成防御网,不得不承认,列国世界的商鞅似乎比历史中的商鞅更具军师才能。

看着秦军的立体防御网,楚庄王也是面露难色,在这种山区地带作战,本就是易守难攻,加上对手这铁桶阵一摆,想要取胜难于登天呐。

但完全按兵不动也不行,好歹得进行一下试探性进攻,看看秦人的斤两,于是众人约定明日辰时进军。

“珣馨,我觉得有个办法能击破秦军,就是……”北宫玉衡刚才在会议中想提议火攻,又觉得不妥。

“你是说火烧连营吧,我也想到了,但那样的话杀伤太多,做的太绝也不好。”珣馨知道玉衡的意思,他们出了武关之后便明显地能感觉到一阵阵山风吹来,自西北吹向东南,如果利用璟妤和玉衡的能力,在秦营后方点燃山火,火借风势便可以实现烧连营的目的。

然而在这样的狭长地带,一旦点火,火势绝难控制,届时想必会是一片焦土,兵士与百姓玉石俱焚,这是非常狠毒的作战方案,以华夏人的观念看,如此作法有违天道,或者说有损阴德,是杀鸡取卵,只图眼前利益的做法,并不可取。哪怕没有所谓“天道”“阴德”的说法,这样做滥杀无辜,也会失去民心,长远来看有百害无一利,毕竟立国不是一锤子买卖,不考虑未来怎么行?

“如果我们为了一时的胜利而选择这样的战法,那样和西门博又有什么区别?”珣馨依然不能接受父亲那种为了某个所谓高大上的目的,去私自决定一群群孩子的命运。

“嗯,明白了。”玉衡非常认可珣馨的选择,虽说这个世界里人死如灯灭,但伤人性命的事还是要慎之又慎。

第二日一早,大家饱餐战饭后,立即像最近的秦营进发,观察到联军的动向后,周围的秦兵立即行动起来组织防御,楚国部队从南边进攻,蛮夷部族从北面发难,连营之中喊杀声震天。

秦人的立体防御体系的确厉害,山上山下结为一体,在局部形成人数优势或地利优势,楚军主攻地面,却很快被山上的强弓劲弩阻挡了前进,蛮夷部族主打山上,秦人且战且退,在营外借助土墙防御,联军久攻不下。

一直以来,在人们的印象中秦人的侵略性与攻击性都是列国顶尖的,却不知道他们组织防御也如此出色,也是,列国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即便是偶尔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很少发生大规模的战斗,这也使得秦人在防守方面的能力没有得到发挥,而眼下商鞅布下铁桶阵,才让大家见识到了其真实实力。

西门珣馨在后方高处观战,别说二百里的连营,以现在的战斗情况看,能推进二十里都是奇迹,这仗还怎么打?她和楚庄王一商量,随即鸣金收兵,秦军也并没有追赶,只是安心防守。

这着实不像秦人的作风,珣馨她们也很疑惑,商鞅的部队加上蒙骜他们被释放撤回的人马,五六十万是有的,为什么丝毫不反击呢?这背后或有更大的行动。

玉衡放心不下,接下来的几天她每日都要来回数百里反复侦查,的确看到了蒙氏父子的部队在向关中转移,难道是御风他们已经开始进攻了?玉衡继续前行,发现秦军并没有回到咸阳,而是北上渡河水,看来是去支援北面战场。

“也就是说,商鞅的任务只是镇守商於之地,和我们保持均势即可。”珣馨心想这样正好,楚人与蛮夷部族的战斗意愿并不旺盛,没有必要强行进攻,等他们得知关中大乱之后,再追击也不迟,既然如此,不如按兵不动,保持威胁即可。

但商鞅的部队是否能安于现状呢?这谁也说不好,突然袭击可是秦人的惯用战术,因此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为了试探秦人,玉衡和楚庄王商量,让前线部队故作惰怠之状,人马懒散地在营地外巡逻,要不就干脆席地一坐,像溜大街一样随意,一连三日皆是如此,而对面的秦军对此视而不见,并没有要趁机进攻的意思,不知道商鞅心里打什么算盘。

又三日之后,玉衡在侦查时发现,有一小股秦兵径直进到了秦军大营,商鞅亲自出寨下跪迎接,原来是公子渠梁,也就是秦孝公,历史上是他启用商鞅进行变法,奠定了统一六国的强大基础,在列国世界,也是在他的力荐之下,才能推行新政,富国强兵,公子渠梁对商鞅的知遇之恩甚重,这次来到前线,必是有要事。

不料第二日秦营竟然派出使者前来,说要和联军讲和,具体询问原因,使者却支支吾吾讲不出来,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刻意隐瞒,而是他也并不知情,一向恃强凌弱的秦军在作战并没有失利的时候忽然要求讲和,不用说,一定是他们后院起火,关中已经出了大事,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轻易答应下来。

几经商议,珣馨说要给他们十天的时间考虑才能答复,一是担心对方使诈,二是要去了解秦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傅阳的突然袭击是否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战果。

玉衡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咸阳城外,好家伙,上百万兵马战在一处,场面十分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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