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合纵行动最北面一路部队,也是唯一没有傅阳部队参与的一路已经成功越过上谷郡,直指秦国刚刚从晋国手中取得的太原郡,而其中最重要的城邑便是晋阳。

晋国刚刚遭受亡国之难,其故地到处是一片混乱,征服者秦国也属于立足未稳,晋国原先的贵族与大臣时时想着反扑,各个城邑的邑宰大夫也是各有想法,秦人法律虽然严明,想要快速贯彻至基层也绝非易事。

正值此时,打着各色旗号的诸侯联军杀到,太原郡一带顿时动荡起来,太原郡北的城邑藿人、新城不战而降,狄人从仇由出发配合进攻,晋阳之东的榆次、凿台、阳邑被攻破,晋阳北面的盂邑、狼孟驱走秦国邑宰,守城自保,哪边也不加入。此外还有祁、邬、大陵等城邑拥立某位公子为首领,试图恢复晋国。一时间,太原郡中各派势力齐聚交错。

之前百里瑶光特别要求诸侯联军与狄夷部队不能发生内斗,因此燕、赵未敢轻举妄动,这一路兵马以燕国乐毅率领的军队为主,赵国派来了李牧与他手下的一万五千骑兵,别看人数上不多,却实打实地是精锐,好在两位主帅都是靠谱的名将,不会轻易被秦人的贿赂打动,也不会因为贪小利而误大事。

留在晋阳的守军见联军从四面杀来席卷城邑,坏消息纷纷传来,太原郡只剩下这一座孤城,于是赶忙派走小路去搬救兵,根据他们的观察,诸侯联军中有燕、赵、齐、魏、傅阳等等,狄人亦趁机发难,如果不速派大军来支援,晋阳坚持不了半月。

此时,秦人灭晋的主力部队正在安邑休整,其实不仅是太原郡动荡不安,河东郡同样是暗潮涌动,平阳、新田、安邑这几座大城有秦军驻守勉强可以稳住,而周边城邑不时传来反叛的消息,秦人正在加紧搜索晋国宗室送回秦地集中关押,四处出兵剿灭反叛。

而太原郡告急的消息传来更是火上浇油,不过秦人也有心理准备,想要彻底征服一个曾经称霸中原的晋国哪有这么容易?但想要稳定局势必须假以时日,诸侯得知晋国覆灭之后定然会联合起来反扑,这个时候稳住阵脚击退他们是第一要务。

王翦、王贲深知这一战至关重要,而他们却没有轻举妄动,二人明白诸侯合纵进军绝对不会只有这一路攻向晋国,河内之地同样危险。换个思路想,如果连上谷郡代地都能有二三十万联军杀来,那河内郡的压力只能更大,如果轻易离开河东之地又不能速胜,这几个大城也势必会造反,秦军被困于其中,凶多吉少。

几经商议,王翦派其子王贲和几个副将帅十五万兵马前去太原郡支援,不求开疆拓土,只要能击走诸侯联军即可,更无需深追,而王翦继续镇守河东,并且时时关注着河内之地的消息,另一面,王翦立即向秦国本土报告诸侯联军大举进攻的消息,申请动用后备力量前来支援。王翦父子的选择合理稳健,考虑周全,当然,这也是傅阳希望看到的局面。

王贲的部队接近晋阳城时,诸侯联军探听到消息立即撤围,后退三十里扎营下寨,晋阳的秦人可算盼来了救星,立即出动与王贲两面夹攻,重新夺取了祁、邬等几城,抓获晋公子一看,原来是个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根本成不了气候。

本以为诸侯联军在太原仅是佯攻,虚张声势而已,但随即发觉他们并不急于交锋,稳稳当当地驻扎在城外,与此同时狄人却在晋阳周围连番骚扰,一些城邑和秦人的后勤部队遭到攻击,损失不小。王贲领兵去讨伐狄人,他们也迅速跑进了山区,来来回回约莫有十天,始终没有进展。当王贲试图主动进攻联军时,他们便望风而退,当他准备回军收拾狄夷部落时,联军又兵临城下,小的战斗打了几次,多半是秦军胜利,却始终无法给对手以决定性的打击。

王贲也不免担忧起来,之前与列国征战多年,从没发现他们使用过这种战法,想必又是傅阳人的策略,然而明知如此,也不能放任诸侯联军在晋国故地横冲直撞,但短时间内无法分出胜负,十五万兵马便会被牵制在此处,如何破局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王贲想得没错,这正是小雪让百里瑶光转达的计策,“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现代世界红军游击战的经验放在列国时代意外地管用,如果燕、赵与狄人能配合地再好一些,凭借这一招拿下太原郡甚至河东郡也不是不可能。

又过了三五日,从南边传来消息,赵国、齐国的大军兵出河内,已经攻破了重镇野王,一路向西而来,王翦亲自出马前去迎击,晋国故地交给了秦川新军镇守,公子说——史称秦武公是领兵大将。

秦王同时得到了四路告急,除了太原与河内,魏国与孙膑的军队兵出成皋,直插洛邑王城而去,楚、吴、越等国也派出联军,一路过武关攻击商於之地,一路配合魏国攻打阳翟,从南路包抄洛邑。秦国上下意识到天下诸侯已然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这就是吞并晋国带来的风险,但一不做二不休,想要夺取天下,早晚要走到这一步,又怎能半途而废?

于是秦国立即开始组建新军,临时征发秦地男女服役,全境之内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百姓都要上阵,老弱者负责后勤保障,打水烧饭,强壮者上前线,不听调遣,违反军令者格杀勿论,他们迅速组织起了人数超过百万的新军,其中作战部队不下六十万,可以说这是动员了一切可能的力量,是赌上国运赌上未来的做法,不成功便成仁。

另一边,李牧与乐毅绝非泛泛之辈,他们明白傅阳提出的作战策略是正确的,对付秦国不能硬碰硬,反复迂回拉锯,看准机会再进行打击是上策,不过二人也清楚联军有后顾之忧,一是粮草不见得够用,后勤补给切不能被敌人切断,二是国君的信任,如果上层非要他们进军决战,反而会坏了大事,而如今两国的君主,都算不上贤明,这是最大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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