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突出阵地,成功上桥之后,无论哪个优势都消失了,我们必须在狭窄的桥上,经受追兵一致的攻击,不再有闪躲之处,不再有制造内部混乱的机会。

而首当其冲,威胁最大的就是武装直升机。

像是作为一个信号一般,在我们接近桥梁中段之后,「追击」便只剩弹幕了,地面部队全都停留在了桥的前半段,取而代之的是直升机部队的冲锋。

原本还打算适当时候用来炸桥的火箭弹,此时便只能发挥其第二个作用了,掩护着速度比我慢的提尔峰过桥,我和武直机群展开了正面交锋,不退反进,以疯狂的接近去提升命中率。

一字排开的武直看上去并不会被我的气势吓退,也正面对我进行了还击,然而彼此所展现的决心并不一样。

在工业战争中,面对拥有坦克杀手之称的武装直升机,HMA其实并没有像「泡沫黎明」所渲染的那般能够轻易地反制武直。

倒不如说,如果是在开阔地带的正面交锋,不要说对上武直,就连装甲和火力更强的坦克,一二代的HMA搭配上平庸的驾驶员,根本就不是前两者的对手。

作为多地形多功能的战术武器,HMA最重要的武器是驾驶员的头脑,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手段和资源,才是HMA能适应任何战场而受到青睐的理由。

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部队,而仅仅面对这一字排开的六架武装直升机的火力,我只有抢先手这一个选择,不仅是为了削弱对方的战力,更重要的是赌一把他们所接受命令的「模糊」和他们心中的「犹豫」。

早在计划实行前,我和艾莲便分析目前的形势以探究不同势力对我们两人的心理态度,武莱合国的三个政合国——托德,亚狄斯,夏盖以及作为统领的君主区,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并随着三个政合国自身佣军的增强俨然有裂痕开始蔓延。

若不是月雷战争的启动导致国内社会以及国内种族主义矛盾的转移,武莱的国体出现御雷那样的「内乱」似乎可能性可加庞大。

在御雷公国,羽佐间,竹野内,咲良田作为胧目一族的御三家而掀起的叛乱,类似的火种从我登陆武莱本岛以来,也已经见识过了。

抛去我们可以引入的托德国外,追击我们的力量主要就是君主护卫队以及夏盖国埋伏的部队,而希望杀死我们的严格来说只有夏盖,以及公爵混入君主护卫军的私兵罢了。

更重要的是,在violet失去控制的情况下,逼不得已在这座桥阻击我们的原因之一,正是再往后走就是亚狄斯国的境内了,亚狄斯和夏盖关系的恶化,从赫塔费基地一役便可见一斑,甚至我们敢于猜想,若不是得到了君主区的命令,夏盖国在此处边界的大动作,势必会惹上亚狄斯国,而如今桥的对岸空空如也,连桥中央架设的岗哨也暂时弃用,这些也证明了亚狄斯国的让步和态度。

可即便如此,我和艾莲也认为这并不能代表夏盖和君主护卫军能够对这座重要的拉米哈斯大桥胡作非为,本身大君主那边是否让宫殿内的情报在这段时间内外传出去尚不明了,即便亚狄斯国收到的是通缉弑君者的确切情报,他们也未必愿意夏盖国将他们这重要的贸易要道摧毁,何况功劳还很难属于他们。

正是看到了计谋深处的更深处,机关算尽的下一步,主场并非政坛而是战场的我们,才能在此和公爵扳手腕一较高下,我选择的回身迎击地点,正是拉米哈斯大桥中间最重要的拉锁塔的位置,借用它作为本身不靠谱却意义重大的掩体,来对接近我们的武直群进行还击。

一直在尽量不伤到桥体的原则上追杀猎物的武装直升机,这一次面对的是极速接近自己的威胁,我的运气在这时候帮我狠狠地赌对了一次——

将目标从提尔峰转向极速接近的鬼切后,武直部队在近距离面对我与桥塔时,终究还是犹豫了,而我缴获的武莱制式的联装火箭发射器,使用鬼切去配对并控制它,万幸地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本身就弹药满装填的武器发出巨大而连续的闷响,火光在尾部和头部不断闪烁,在监视器和观察镜中,向着天空中的目标送去更加耀眼的烟火。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有三架直升机躲闪不及,虽是被击中的不同的位置,但最终的结果都是坠毁或是迫降退出战场,而将武器弹药消耗完的我,想都不想便将沉重的发射器丢在一边,我当时并没有细想这个动作会带来什么后果,仅仅为了减少负重,更快速度地穿过拉米哈斯大桥,在已经削弱了武直群百分之五十火力的情况下。

可似乎恰恰是我丢弃发射器的这项举动,被认为是没有还击手段的信号,也可能是不惜代价的抹杀命令终于到了,三架直升机似乎就是带着失去同伴的愤怒,如同我刚才的突击那般,不顾死活地朝我俯冲,将所携带的弹药毫不吝啬地喷涌而出。

不论目标为何,我都感到了难以招架,只得仓皇狼狈地继续向桥对岸逃跑。

然而这段没有掩体的路程,任凭驾驶员实力通天,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无论再怎么周密的计划,只靠两台HMA在敌人的地盘里冲出千军万马的围追堵截,本来就是天方夜谭,能走到当下的这一步,倒不如说已经创造了奇迹。

成败生死这样的大事,都会沦为「合理」之物。

于是,心里明白这点的我所看到的,自然是唯一的生机所在,即便我并不愿意抓住那抹生机。

「艾莲!别回来!」

因为那很可能会造就谁人的死局。

我通过扬声器的声音一定传达到了前方的提尔峰中,可我看见的只是急速靠近我的机体,最后她甚至使用Aureole System直接跃到了我的身后,使用也许是最后的武器对武直进行还击。

从提尔峰手中的突击步枪打出的弹幕,虽然成功掩护了我的逃离,但似乎也成为了让武直部队做出重大决定的导火索,它们终于放弃了对大桥任何一丝保护的念头,发射了威力巨大的导弹。

如此之近的距离,连制导的时间几乎都没有,可谓既无谋又疯狂,可除了能够看见未来外,也只有强化五感的violet能对此做出反应。

更重要的是,对方也应该正是考虑了这点才做出决定的。

背后感受到了巨大的力量,那是足以让HMA的重量都得到高速位移的力量,为了躲避武直的绝命攻击。

我的鬼切也尽全力往前赶着,被来自提尔峰的力量再度加速了一次,躲过了导弹的直接命中,并利用爆风继续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

在踉踉跄跄保住了平衡后,我根本无法去庆幸和武直又拉开了足以继续周旋的距离,而是看到了噩梦般的场景——提尔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拉米哈斯大桥上。

「艾莲!你在哪!?」

消失的机影之下,是赫然断裂开来的桥身,我停下脚步,只能望着失去之物茫然无措,等待着没有回应的无线电。

结果没过多久,让我从崩溃边缘惊醒过来的却是敌人的行动,有两架直升机开始侧飞,直接向谷底降去并发动攻击,剩下的一台则是冲着我来。

一瞬间理解了这一现象,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桥的另一侧奔去,我知道身后的武直应该还有一发威力巨大的导弹。

然而奇怪的是,对方只用机炮扫射我,最后甚至停止了攻击,就在下桥前。

【狙击!?】

就在我发现这个陷阱并产生思考的时候,答案居然直接「跳」到了我的脑子里,驱使我操控机体紧急制动,稍微慢了那么零点几秒闪过狙击手的子弹。

那是将桥体的围栏打掉一片的火力,原本在我所看到的「未来」里将会给予鬼切致命伤,而紧接着的第二发,我直接启用了Aureole System脱离了对方很可能的追瞄行为,脱靶的两击都以拉米哈斯大桥上的伤痕去证明了攻击的存在。

可在没有掩体的桥上,第三第四发又该如何去闪躲呢?

不再具有未来视野的我一下子就冷汗直冒,可奇怪的是,狙击手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没有去抓住那么好的机会。

反观去应该是事先知道情况而盘旋的武装直升机,因为不想过节而停留在了桥的中段,见到狙击手消失而再想追击我却已经来不及了,我和鬼切正式进入亚狄斯政合国内,藏进了最适合HMA作战的城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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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啊……哈啊……呜」

高度紧张的精神和超负荷的体力消耗在情况稳定下来后爆发出负面效果,我的状况也反映到了鬼切上,机体摇摇晃晃地栽倒在路旁,压倒了一棵树,紧接着那棵树又被重量压折,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撞向另一根昏暗的电灯——以此类推。

意识到马上就要发生骚动,而且亚狄斯国不可能没有监视这场战斗,我咬着牙让鬼切爬摸打滚地往最黑暗的地方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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