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悠木他擅自行动,追踪具有一定武装力量的岸波而去,现在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

「啊……啊?」

我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一直没能告诉他自己所见的,天舞的最后一面,却在漫长的离别后直接得到了关于他的噩耗。

「还有,天见,在武莱本岛登陆作战的西部战线失踪了」

「……」

西部战线,西南战线,就在那个部队几乎全灭,甚至像蒸发一样的地方,枢的失踪意味着什么,我实在不愿意相信。

「这都……算什么啊……」

就在自己在这里磨磨蹭蹭的时候,又有重要的人也许彻底离开了自己,一直努力而害怕发生的事,就在那远离自己的时空里发生了,就像一出既定上演的悲剧那样自然而然,在没有我亲眼的见证下,残忍不减,却更加突兀。

「雨明,你还有要保护的人,还没到能悲伤的时候,我也一样」

对面沉默了好一阵,随后才用温柔而隐忍感情的声音和我继续说道。

「……对不起,我明白了」

无论多么想沉沦在悲伤之中,但我同样忘不了星织姐的一夜白头,比起我来,她才是在战争中变得真正孑然一身了。

若是这近半辈子的战斗能给予她告慰,那只能让一切的结果,让这个世界,这片大陆,还有我们的家乡和国家,变得比现在要更好。

「现在不是能悲伤的时候,想哭的话,等一切结束在哭吧」

「你成长了很多,雨明,你绝不是像你自己想的那样无力,所以,既不要停下脚步,也请不要焦躁」

以自己的口吻说出了决意,而听到星织姐给予的理解和评价,我还是难以控制泪水夺眶而出。

「我们接下来说说你的事吧?我看过IA关于你的报告,你擅自脱离部队后失踪,但同时你也是作为诱饵掩护登陆部队而被迫与部队失联,目前两种说法都存在,现在应该还没有人知道你在塞拉尼安。你可以放心地和我汇报一下有价值的情况,至于对于你不利的报道,后面都会帮你处理」

「……非常感谢」

那时候,我确实算是临阵脱逃,即便是知道深羽不在,想去帮助传言里枢所在的战线,但那单骑闯关的无谋之举,以及将战友抛下的罪名,我心知肚明。

「……我当时是两方面的考量都有,先是利用三代机的性能掩护大部队,撕开了敌方防线的缺口,然后由于距离拉开了,我就产生了脱离大部队去西部战线支援枢的想法……没有人在身边,我会感觉我的战斗毫无意义……之后我……遇到了亦敌亦友的,同伴,现在是同伴,帮助我捡回了一条命。抱歉有点啰嗦了……重点情报也许你们已经知道了,武莱合国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们在潜入永落角后方的赫塔费基地时,就遇到了里面两方势力的内讧。基地最后还是被派翠克公爵率领的violet给控制了,我们没能阻止超级武器的发射,关于那个武器的资料和情报,也非常缺乏。我,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我的无能,成千上万登陆部队化为了亡魂,这样的忏悔,我甚至没有勇气表达出来。

「超级武器?赫塔费基地存在着什么武器?」

「诶……登陆部队还,还没受到损失吗?」

「南部战线的登陆部队损失不算大,其中大部分都是登陆过程中的损失,建立阵地以后,在后续支援的补充下基本能抵抗住武莱军的大型攻势」

「什么?!」

当我在卡拉德波加中晕厥过去,当我在派翠克公爵的飞机中醒来的时候,我一直认为赫塔费基地那个恐怖的,甚至不知其形的武器已经发射成功了,如高桥少校所说的那样,若是发射成功将会夺去无数人的生命。

「高桥少校,还有泽渡少校,他们没有汇报吗?」

「你遇到他们了吗……泽渡少校基本上是不听指挥的状态,而她的直属长官也放任不管,现在不知踪影。而高桥少校,他最后的消息是在登陆战之后奇袭赫塔费基地,但战果不明,他本人也失去了消息,现在算是失踪人员」

【奇袭?那岂不是在和我分开后就失踪了吗……是被泽渡少校带走了吧,还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因为高桥少校身份特殊,还是血樱骑士,他失踪的情报和你一样,都不对外公开」

「我在赫塔费基地和他们分手后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了,但是那个超级武器他们都有见识,绝不是我空口白话」

「是威力怎么样的武器?」

「呃,大概,能一炮轰掉一座山?甚至,西部战线部队全军覆没都有可能是这武器的威力导致的」

我绞尽脑汁,只能想象出这样的形容,因为我实际上并没有看过那个武器的实际威力,而即使是这个形容,此时冷静下来,远离它说出来,我也有点自我怀疑了。

「雨明,现在登陆部队的人数已经不是一两座大山这种单位能数得完的了,而赫塔费基地也被武莱重兵布防支援,可以说大战的停火线就在永落角南岸到赫塔费基地的中间一带。虽然我军确保了海上支援通道,但要攻破这道防线绝对也要经历一番苦战」

「可是,这也侧面说明了那个基地绝对有什么,这才让他们如此看重」

经历中的所见所闻不会骗我,以这种认知去思考,武莱军的部署就变得可疑了。

「嗯,这是非常重要的情报,我会上报上去,至少在没弄清情报前,不要让大部队暴露在赫塔费基地的观察范围内」

即便我的话有太多不确定情报,甚至缺乏证据,星织姐还是耐心听并给予了我回复,而以她的性格也绝不会让这些话当作耳旁风的,接下来只要祈祷那些大人物知道后会有所应对吧。

「当然,希望在爆发冲突之前,和谈能够顺利进行」

「那……是由谁来代表……」

我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脑海中早已浮现了她的身影。

「先继续说说你的事吧雨明,你现在的人身自由怎么样?」

「按公爵的话说,我算是夏盖国的客人,现在也感受不到人身受到什么限制」

「派翠克公爵他为什么不把你当做俘虏来谈判,而是作为客人?」

「哈哈……大概是我没那种价值吧」

「不可能的,雨明,你好好想想」

「嗯,其实我心里有数,我和他的女儿们,也就是violet部队的队长和0号,有着不浅的交情」

「……」

一直斟酌着怎么说出请求,而此时把这番描述说出去,得到了沉默的回应却十分忐忑不安。

与敌人产生了深厚的友谊,这样的话对于那些失去战友亲人的人来说,算不算一种背叛。

「我,并没有泄露什么给……」

「久等了」

「诶」

「我刚刚再翻资料,你别担心,你和她们的事我也清楚一些,再说了,那时候在月陨之漠的事,你不是和我说过一部分了吗?」

「……谢谢您」

千言万语又化为一句感谢,所谓的包容力,正是在我纠结困惑的时候,给予我理解的救赎。

「从大局上来讲无论武莱的哪个派系,目前都愿意和御雷停战,但是御雷内部议会派和保公派的对立也愈发的明显了」

我轻声回应,继续聆听星织姐仿佛进入正题的说法,脑海中回想起了登陆战开始前的情报。

毕竟是连登陆作战都要分派系算战功的决定,这已经是将士兵,将国家的利益排在下位了,只能希望深羽的空降作战不要被别有心之人利用了就好,无论如何最后两方决出胜负之际,我们都不要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议会派和保公派的分歧并非是与武莱的停战问题,而是对皓月的处置决定」

「对……皓月……的处置?」

已经不只一次听见这两个国家将皓月以及国民当作罪犯和奴隶一样地认知了,可无论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然后,当身上流着皓月之血的星织姐也这么描述的时候,不被感情所影响客观结论,就是如此的残酷。

「是啊,继续分割皓月的资源,如同殖民一样地对待皓月,还是承认皓月的国家主权,尽可能平等对待」

「面对实力强大的邻国,平等的存在,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吧,到底皓月人还要牺牲多少,前几代的罪孽才能被偿还……」

一想到远在青城的母亲和雨琴,以及结识的友人,那群为了新家园的建设而吃尽苦头的民众和领袖,甚至还有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梓菱姐,我的语调中便不自觉带上了哭腔。

「雨明,我们正是为此而努力至今,相信我们的努力,也相信你自己的努力。保公派的筹码不是掠夺皓月而获得短暂的利益,是为了未来无垠之雾散开之后,给外面的国家,看到一个和平而繁荣的月雷大陆,而不是贪婪的,战火纷飞的大陆。如果那样的话,永远不停止的战争将会让所有人都成为输家」

「不牺牲第三方来调和两国之间的利益矛盾,即便……这样会触动双方部分人的利益,也能够获得支持吗?」

想要相信,却也害怕相信。

「会的,很多人和我们一样,看到的不只是当下的蝇头小利,每一步都在为自己,国家以及这片大陆争取更好的明天」

「更好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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