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不要吗？”说着，伊勒收起匕首，笑道。“想来也是，术士要匕首做什么呢，又不能做驭法媒介。不过，用来做置气媒介倒是挺不错的。”

莫卡娜深知伊勒不太待见自己，所以，也没把最后那句话放在心上。她转移话题道：“我听说，首席和姐姐有个约定？您同意姐姐公布修复短板之法，姐姐则根据您的要求穿几件衣服？”

说罢，莫卡娜将自己的长发打了个卷，束到肩部，这样一看，这对双胞姊妹便有九分想象了，剩下那一分在气质，在眸子、在嘴角、眼角的淡痣。

“我只需把头发剪短，就和您心目中那人有八分相像了。不如，您也和我立个约定？”

伊勒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嘲弄之意。

莫卡娜却对此视而不见，她又问道：“还是说，相比于我，您更喜欢姐姐？”

“你们尼贝尔已经悠闲到把感情当做要事来处理了吗？”伊勒冷笑着反问道。“尼尔娜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莫卡娜不恼反笑，“先生希望尼贝尔怎么做，不妨指教一二？”

身为外人，伊勒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指教尼贝尔。

“说起指教，”伊勒道，“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二小姐。”

“凭先生的才智，也会有不懂的地方？”莫卡娜不由调笑道。

“是关于境界的问题。”伊勒正色道。

闻言，莫卡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她本以为会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她坐到床边，然后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伊勒耸了耸肩，听话的坐了过去。这是他离莫卡娜最近的一次，他嗅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花香，他分不出是哪种花，却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可偏偏记不起来。

“您对境界有什么不解？”

不知是不是错觉，伊勒觉得这女人的语调忽然之间温柔了许多。他很怀疑，那位克索斯阁下有没有“享受”过这种古怪的待遇。

“您现在是苍鹰境界吧？”伊勒道。“您是从启蒙者慢慢提升的，还是藉由先祖精魂一蹴而就的？”

“各占一半吧，”莫卡娜将长发拢至耳后，慢慢说道。“我和姐姐容纳的先祖之力越多，境界就越高。简而言之，我们也都是从启蒙者一步步提升的，只不过有先祖之力的帮助，所以速度要更快一些而已。像是‘在获得先祖力量后，境界会瞬间抬升到某个阶段’的说法，都是那些普通人的臆想罢了。”

“您和大小姐就像容器，通过容纳更多的先祖之力来提升自己的容量，两者相辅相成，如此反复，形成一个良性循环，对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过程很痛苦就是了。”莫卡娜笑了起来。

“那您的法术也和大小姐一样，源自遗传能力吗？”伊勒继续问道。

莫卡娜神情古怪的审视了他一番，语调警惕道：“您是在请教问题还是在刺探情报？”

伊勒立刻严肃道：“请教问题。”

莫卡娜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道：“是，我们每一个境界都有相应的遗传能力。跨过阶段也会多出一项能力，就和普通修行者的特殊技一个道理。”

“那您在踏入寻猎者，或者领悟相应的能力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某些异样？比如，这个境界变得过于庞大，甚至比前两个境界的总和还要大？”

莫卡娜眼前一亮，惊讶道：“先生有这种感觉？”

“您也有？”伊勒皱紧眉头。

“啊，我没有。”莫卡娜表情无辜地摇了摇头。

“你……”伊勒猛的一个深呼吸，快速平复情绪。

“所以，这就是您在冲击寻猎者之境遇到的问题吗？”莫卡娜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您的变化之大让人感到惊叹，先生。您来西北境不过一周有余，就已经试图冲击寻猎者之境，这等速度，就连我这个神之后裔也望尘莫及。”

在外人看来是一周有余，但实际上，伊勒已经在女巫魔境中度过六个月了。而且，他还有帝王之魂和女巫相助，这两样东西无论哪种都是远超普通神明的存在。

伊勒不置可否，同时将话题拉向正轨：“我放弃突破寻猎者了，帕莉娅莎给的那封引魔术我也没学。我本想请教女巫，但她久去未归，而您又适时出现，所以我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您请教的。不过，很遗憾，您我不是一路人。”

他刚欲起身离开，却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攥住手腕。

“是不是同路人，走走才知道。”莫卡娜再度展露笑容，温柔而亲切。“您的问题，老祖宗留下的笔记中有所记载。”

伊勒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莫卡娜一改先前的古灵精怪，开始认真严肃地讲解起来。听了片刻，伊勒便彻底打消了心底的疑虑。因为莫卡娜讲的知识，完全可以说是对症下药，将伊勒的困惑一一解答。

一个人讲，一个人听，时间悄然而逝。在这期间，刺探情报而归的尤耶还曾试图混进来，当个电灯泡，但是却被伊勒悄悄赶了出去。

讲完境界的问题后，伊勒又请教了关于力量逻辑，以及术士这一职业方面的问题，莫卡娜也都悉数作答。

直到临近天亮，这场对话才被迫结束。

“月亮隐去，精魂即将复苏，我该回去了。”莫卡娜起身，看向窗外。

伊勒有些意犹未尽，但不敢强留，他虽渴望知识，却更怕招惹麻烦。他起身相送，一边说道：“二小姐的学识之广，令人惊叹。如果不是立场问题，我很想引以为知己。”

莫卡娜不由调笑道：“红颜知己？”

伊勒平静地摇了摇头，纠正道：“红颜已有，只是知己。”

“红颜？姐姐？”莫卡娜忽然驻步，那双眯起的眸子涌现出一抹凶意。她的左瞳正在恢复，神性随之消隐。

“不是。”伊勒干脆地回答道。

“不喜欢女人的男人是没有弱点的，现在的你，在我看来，是无敌的。” 莫卡娜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她丢下这句话，接着挥手作别，沉入阴影。

“那我权当是夸奖了。”目送她离去，伊勒才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