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撩起金灿灿的头发，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我知道了。”

心脏一直在跳动。我的眼中全被黄咲熏戴着耳机的身影占据了，脑中在练习该用什么方式、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去叫醒她。

车子轻微摇晃，窗外的景色不停向后飞逝。黄咲熏的脑袋渐渐歪向一侧，最后“咚”的一声靠在窗户。额头应该会很痛吧。但是黄咲熏好像毫无知觉，真的就这样睡了过去。到底是累成什么样子才睡得这么死？

想到于此，我才发现自己对黄咲熏还不太了解。之前我所关注的地方也仅停留在表面而已，肤浅得不行的地步。甚至她为什么要去做兼职的理由也一无所知……对于这样子的所谓喜欢还只是停留在表面，我那是喜欢吗？我是馋她的身子吧。我下贱。

“于冬树少年，你还在发什么呆啊。快点叫醒人家啊。”

少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看了一眼窗户，就快到学校门口了。我火急火燎地站起来走到后门准备下车。

刚才脑中练习的叫醒方案全部都忘了，仅仅是看着黄咲熏的侧脸我的脑中就一片的空白。脑浆像开水一样沸腾，就连该怎么样呼吸都忘记了。

“快点啊！别犹豫了！”少女在我身后着急地催促。

巴士停下来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深深吸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我凑到黄咲熏的旁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

说、说不出话！

舌头像打了结，张大的嘴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黄咲熏皱了皱眉头，好像对有人打扰她睡觉感到不满。她眯着眼看向我，视线在这下子互相对接，我的眼眶在发热，有火焰在灼烧我的眼球。我收回目光，转身下了车。心中拼命给自己找借口：她已经醒了……她已经醒了……

我捏着帆布包的背带，快步走进学校。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后背全是冷汗。

“你有那么夸张吗？叫醒人家而已，整块脸都白了。”少女在旁边嘲弄着。

“先不管这些，她下车了没？”

“啊……拜你所赐，她下车了。”

“那就好……”

我吁了一口气。

“她是不是在后面？”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都是同一所大学的。你还想人家从哪个地方进来？”

“不，其实是……现在贼尴尬……如果黄咲熏还在后面，我就走快点了。”

“你是真的怂。”

不管少女的吐槽，我“噌噌噌”的加快步伐。

“你走那么快干嘛？”

就算少女这么说，我的步伐也不会有任何降低。反而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背部能安装火箭推进装置。

“你……臭弟弟！别走那么快啊！”

眨眼间，少女就已经来到我的面前。正确来说，是漂浮在我的面前。她的后背延展出雪白的翅膀，即便没有扑扇那对娇艳的翅膀也能悬浮在空中。就像是她自身和引力互相排斥。

我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保持不变的速度快步行走。

搞得好像黄咲熏是吃人的怪物一样。

“原来你会飞的啊。”我边走边感叹道。

“我是女神，会飞很正常啊。”少女气哼哼地鼓起腮帮子，“我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怂。你到底是逃命，还是来恋爱的？”

“逃避可耻但有用。”

“你好意思说这句？”

进了学校，要走一段很长的直路。直路两旁全是高大的榕树，时值秋季，榕树叶已开始泛黄。枯黄的叶子从天而降，倒是没什么诗情画意的感觉。被这些硕大的叶子砸中脸，更多的是疼而已。

穿过随时都有可能被砸脸的榕树直道，再往上走一点是人工湖泊。每到晚上，这里便成了情侣间说悄悄话的最佳地点。但正因如此，找不到另一半的孤独人经过这里时，总会嗅到恋爱的酸臭味。那种深入骨髓，直达灵魂深处的恶臭。

眼前有两条路，左边是小斜坡，右边是大理石砌成的楼梯。我选择了走左边的小斜坡，那是去往学校饭堂的必经之路。现在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准备去吃稍微有些迟的早餐。

自从少女飞起来以后，已经懒得走路了。一直悬浮在我的头顶上，要是其他人可以看见她，那个画面大概会很惊悚吧。

到达饭堂，少女倒是收起了翅膀，像只猫一样贴在我的旁边。我只简单的点了豆浆和馒头总共两块钱。我对食物没有太多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不生病就行。少女贴着玻璃窗口看得入神，我也有些好奇的凑了过去。少女似乎对煎饼馃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想吃吗？”我感到有些好笑。

少女瞪大了眼睛，拼命点着头。在这点上还真的像个无邪的普通少女，可惜她不是个哑巴。

“大娘，给我整一套呗。”

面对不同地方的小吃，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切换口音。各地的方言都相当的有趣。

刷了校园卡结账，我的心脏一下子悬了起来。居然要五块钱……好贵啊。煎饼馃子倒是用了传统的配料，鸡蛋、油条、葱末，少女选了甜面酱。捧在手心的时候，看上去确实很刺激食欲。

这时，少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指向另外一个售卖清汤馄饨的窗口。露出僵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刷了卡——六块钱。

汤，是紫菜蛋花汤。馄饨皮薄个大，隔着面皮就能看清里面的肉馅。十多个，按照用料和物价可以说巨特么便宜。可对我这个穷得响叮当的大学生而言，是一笔取我性命的巨款。11块早餐，我还没吃过这么奢侈的早餐。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少女左手一口煎饼馃子，右手一勺馄饨，露出甚是幸福的表情。

我啃了一口干巴巴的馒头，有些好奇地问：

“我说啊，虽然其他人是看不见你本人。但是你现在吃着东西，其他人的视角里会不会是看到浮空的煎饼馃子和被空气吃掉的馄饨？”

“你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少女嘴巴塞得鼓鼓的，“其他人的眼中，他们会自行忽视我的存在，包括我拿在手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