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刑?这不是处治异端的刑罚嘛?七国,七国怎么能把蕾西卡大人当作神临教会那样的异端处治!”

听见了伊戈加勒代行的宣判后,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罗兰彻底咆哮了起来。他迅速穿好衣服,一把推开房间的大门,却见无生那高挑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你失去理智了,清醒一下。”

无生瞟了一眼罗兰那浓郁地快要形成实质的魔力,叹了口气。

“哈?我这可不是失去理智,我现在清醒得很!老子拼死拼活和神临教会战斗,为的是保护这个国家,但是他们却把保护了人类的守护神当作异端,到底是谁失去了理智?”

连番的怒吼声回荡在她的耳旁,相信任何一名了解蕾西卡为人的民众,此刻都会感到难受与疑惑。

但她并不是人类,只是一名隶属于人类的魔兽而已。无生仅是听说过蕾西卡的传说,对她所受到的不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罗兰是常驻王都的第七阶魔法师,并且和学院与皇室有相当密切的联系,他如果出面声讨,必然能掀起一阵波澜。

“无生,难道你就没有任何感触吗!那可是蕾西卡大人,是你主子,风无痕的亲生母亲!”

罗兰的十指死死扣在无生的双肩之上,他颤抖着嗓子,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但是,他却没能从无生的眼眸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情感。

“够了,罗兰。消停一点吧,你再继续释放魔力,很快就会有人发现我们的位置。”

早在之前便已起床的我,一直在房间内听着罗兰和无生的争吵。眼见罗兰的情绪有失控的迹象,我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对于他们这样尚还年轻,并一心崇拜倾慕着蕾西卡的人来说,不可能接受蕾西卡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不过,这不是我容忍罗兰随意释放愤怒的借口。越到了关键时刻,越要隐忍,切忌打草惊蛇。

“连你小子......也是这样的态度吗?”

罗兰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哀的神色,他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小腿微微颤抖一下栽倒在沙发上。

他很奇怪,为什么我作为蕾西卡的儿子,却过分的冷静。

这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表现,哪怕是再冷血的人也不可能对此无动于衷。只要,知道火刑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背过身独自叹了口气,冲门边的无生说:

“下午带上罗兰一起去见凯奇他们,但不要捅出什么篓子。”

“我明白了,殿下。”

无生话音落下的刹那,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了一些。她明白这是我建立的契约归还了她部分力量,这对无生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

就在今天伊戈加勒宣布判罚的前十个小时,他曾悄悄去过一趟关押的蕾西卡的牢房。

没有任何人陪同的伊戈加勒站在牢房前,他双眼中呈现的景象,是早已站在房间中央等候自己的蕾西卡。

“猜到我要来了吗?”

“我从狱卒那儿知道了今天会开展七国会议,因此猜到了一些。”

“哈哈,本王还真是幸运,能成为你这般人物的领袖。”

伊戈加勒放声大笑起来, 只是在这爽朗的大笑之下,隐藏着大量的酸楚。

眼看陛下兴致如此之好,蕾西卡也没有开口打断他,只是抿嘴轻笑,等待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今天的会议上,伯纳尔拿出了一些额外的证据。你与魔王林洛的信封我看过,虽说的确有与魔族串通的嫌疑,但本王分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些信封就像是被特意筛选过的一般,前后很难联系在一起,但恰恰都在指明你与林洛联系密切,同时在暗中笼络他国,壮大银雪城的实力。”

其实说到这儿,蕾西卡犯的错误已相当明显。与魔族,甚至是魔族王者联系,还私自扩充城池军力与财力,这些毫无疑问都犯了欺君之罪。

对常人而言,欺君之人将受到极其残忍的刑罚,但对于蕾西卡,伊戈加勒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提及这些事情。

“蕾西卡,你应该很清楚雷德萨克的人民在抗击魔族这件事上,挥洒了多少血汗。伯纳尔从他的庄园里揪出了几名魔族的卧底,一封信件也证明这几人是你安排进去的。”

“他们还指出神临教会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谓的邪圣力,其实就是一种人造力量,是以圣力为雏形制造的恐怖力量。还有许多细节,这些东西一旦证实,你的身份将彻底颠倒。”

“到时候,蕾西卡这个名字将不再是人类的守护神,而是所谓的魔族走狗,人类的背叛者。人这种生物就是这样啊,他们只会无限放大他人黑暗的一面,全方位无死角的排斥各种异己要素。但是,本王还是愿意为你争取一个机会,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就在未来行刑的那一天。”

伊戈加勒突然笑了起来,不同于之前那充斥着各种情绪的大笑,而是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笑容。

他倒是很期待,蕾西卡能够回应自己,洗脱自己身上的罪名。他不愿意失去这样一名强大的臣子,这不光是雷德萨克的损失,更是西方人族的损失。

然而,下一秒蕾西卡的回答却彻底破灭了他的幻想。

“抱歉,陛下。我早已宣誓,以圣者的名义认罪,我不可能违背这份誓约,否则是对历代诸位先辈的不敬。”

“我愿意接受七国的最终审判,并无怨无悔。”

听见蕾西卡的回答,伊戈加勒的青筋暴起,一挥手臂爆发出强大的魔力,冲击在牢房的铁栏之上。

“混账!你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吗!审判庭最终下达的裁决,是将你处以火刑!历史上被处以火刑的人,无疑都是真正的异端!你想背负这样的罪名死去,想让你的儿子,风无痕成为异端之子吗!”

这番话语全是他本人的真情流露,其实伊戈加勒并不比蕾西卡大多少。在东西大战时期,他甚至和蕾西卡是共同抗击魔族的战友。

因此他不希望看见蕾西卡以这样的惨剧收场,至少,他不愿相信这些所谓的证据。

可是,面对愤怒的自己,蕾西卡并没有动摇。

“火刑吗......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可是一名,不可饶恕的罪人啊。”

这句话在伊戈加勒看来,是蕾西卡对自己传统魔族的承认。而实际上指的什么,却只有她本人清楚。

“陛下,感谢您的善意,既然您今日到来,我便将准备告诉您的话提前告知吧。”

蕾西卡顿了顿,随后开口。

“在我死后,请扶持曦莎成为新一任的银雪城城主。同时,小心伯纳尔,他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行刑当天也许会有所行动。”

这是受到林洛万象封印,失去了实力与记忆混乱的蕾西卡,对伊戈加勒提出的最后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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