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莉雅忽然抬起了头。

“为了增大你两个月后的胜算，这两个月内我会对你进行专门的培训。”

阿尔托莉雅笑着对我说道：“这可是勇者大人的专门教导哦～”

“不胜感激！”我也笑着回应道。

但是，笑过之后，我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虽然这么问可能很失礼。”

作为卧底，我有必要多了解敌人的信息。

所以我对阿尔托莉雅问道：

“‘你的心脏还好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有勇者代代守护人类的秘密……为什么刃先生会对你说这些话？”

听了我的问题，阿尔托莉雅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的表情显得异常凝重。

我试探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不说。”

“不。”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也不到不能说的地步。”

阿尔托莉雅明显有些紧张，交叉的十指不断相互挤压，停顿了一会儿后，她才道：

“我的祖先，也就是初代勇者，他在打败大魔神后深刻地意识到了天使之力的强大和其不可控性。”

“实际上，大魔神再怎么说也是神明之一，每次的击败都无法真正伤害到它，仅仅只是能逼其入睡，而且根据每代勇者所造成的伤害，沉睡的时间也不确定，基本上是受到的伤害越重沉睡的时间就越久，不过通常都维持在二十多年，就算是战绩最好的祖先也只能逼其入睡二十九年。”

“然而即便如此，能够短时间内击败神明的力量——天使之力，依旧是能够傲世全人类的力量。”

“毫不夸张的说，能够熟练使用天使之力的勇者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毁灭全人类！”

“如此强大的力量掌握在个人手里，初代勇者能够保证自己不会用这股力量作恶，但他无法保证自己的后代也能够约束自己。”

“所以，为了人类社会的平衡，祖先向当时的矮人一族求助，打造了三枚可以对天使之力的继承者的心脏进行控制的戒指。”

“名为——约束之戒。”

“三枚约束之戒分别由教皇、瑞斯皇帝和老勇者管理。”

“只要新勇者不听话，或者打算利用天使之力作恶，这三人任意一人便能够使用约束之戒对其进行制裁。”

“但是。”

阿尔托莉雅咬紧嘴唇，秀美的脸庞满是愤恨道：

“恐怕祖先自己也没有想到吧，这三者日后不断相互联姻、结合，彻底地成为了一体，成为了凌驾于所有平民之上的统治阶级。”

“残酷、暴力、压制。”

“教皇打着异教徒的名称清洗反抗者。”

“瑞斯皇帝靠着勇者的战力侵占了除了七大国以外的所有国家。”

“勇者的后代们则通过和贵族阶级进行血脉联姻，彻底成为了和统治阶级一体的存在。”

“天使之力终究还是被用来作恶了。”

“只不过不是个人的恶。”

“而是一个利益集体的恶。”

实际上看看那些贵族丑恶的嘴脸就知道了。

正义的勇者并没有清除人类内部的腐败分子，反而是维护这不讲道理的社会体系，靠着击败大魔神的功绩和天使之力的强大凌驾于所有平民之上，搜刮着底层的价值，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初代勇者的后代们，和他伙伴的后代们，可以说是彻彻底底地背叛了祖先的初衷。

“我恨这样的家族。”

阿尔托莉雅因为剧烈的愤怒和不甘，牙齿都打颤地说道：

“我本想改变这一切，但因为约束之戒的存在，我的力量只能被用来维护教会、瑞斯帝国和勇者一族的统治地位，就连伙伴都早已被选定好了，全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笨蛋贵族，根本就是混吃等死，想靠着我来获取讨伐大魔神的功绩！”

阿尔托莉雅一边说着，一边努力不使自己失态。

但是，再怎么压抑，热泪打转的眼眶最终还是流出了几滴泪水。

望着这样的阿尔托莉雅，我忽然发现这才是真实的她。

光鲜亮丽的勇者名号背后，其实是污浊不堪，无法改变现实的无力。

“所以，你才不顾一切地想选我和金斯作为你的伙伴吗？”

阿尔托莉雅默默地点头道：“是的……我本希望能任性一次，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对这个背叛了祖先理想的家族做出反抗……然而……”

阿尔托莉雅强忍着泪水，努力用正常的语气道：

“然而，却把金斯给拖下水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高傲的勇者突然对我低下了头，几滴晶莹的水珠从她的脸庞花落，滴在面前的小方桌上。

“这句话，你还是对金斯说吧……不，你根本就没必要道歉！”

我忽然想到了阿尔托莉雅其实根本就没错。

“错的，是那帮混蛋！那帮该死的贵族！”

我咬牙切齿地骂道，愤恨地锤了下桌子。

实际上人类社会腐败不堪，对于魔族而言是个天大的机会。

阿尔托莉雅自己也说了，由于勇者伙伴选拔机制的腐败，她们讨伐大魔神大人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我本应该为此而高兴，甚至应该再加把火，让眼前的勇者更加堕落下去，彻底地削弱人类一方的实力，好让这帮低等种族乖乖地把土地和水源让出来。

然而。

“阿尔托莉雅，这个约束之戒难道就没有破解的方法吗？”

然而，我却关心起面前敌人的处境。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听了我的问题，阿尔托莉雅拭去泪水，盯着面前的小方桌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道：

“我不知道……除了约束之戒必须在勇者百米范围内才能使用外，我想不出这枚戒指的其他弱点，或许，得去找矮人一族才行。”

“那矮人一族现在在哪呢？”

我赶紧问道。

结果。

“矮人一族，已经被瑞斯皇帝全部杀光灭族了。”阿尔托莉雅无比悲痛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无力。

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为了避免矮人破解约束之戒，失去对勇者的掌控权。

也便只有杀光他们了。

……

……

真是残忍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