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御风简单明了地说出了来意,请乐羊开城放狄人回归故土。魏、晋等国要让狄夷与傅阳自相残杀,与野王无关,现在计划失败,狄夷要回去夺回家乡,亦与野王无关。为什么要用野王的百姓给魏、晋之君的失策陪葬?列国驱使狄夷来攻傅阳,此仇暂且不提,现在傅阳与狄夷不想再战,应送他们归乡,希望乐羊将军以全城百姓为计,借路即可。而他们几个人可以镇住狄人,让他们只是过路,不敢中途作乱。

听了御风的话,乐羊感觉十分惭愧,去年若不是傅阳众人鼎力相助,别说上党之地,韩、赵、魏怕是已经被秦攻灭,而三晋之君不思回报,却三番五次挑衅傅阳,无论士人君子还是武将,均以此为耻。如今傅阳国君以德报怨,真不愧是贤主仁君,乐羊甚至动了献城归顺傅阳的念头。但他没有说出来,毕竟隔墙有耳,这样的事还是以后再说罢。

乐羊同意开城借道,御风他们几人负责监督双方,小雪和燕笒做好了随时用冰墙与土墙隔开双方的准备,还好狄人此时比较克制,也许是归心似箭已经无暇再生事端,其实谁都不会没事找事,狄人又不是野兽,诸夏的想法有时也是以偏概全了。

继续北进大约三天,上官雪三人带着皋落氏、潞氏东向而走,其余人西行去第一站留吁,本以为狄人一走,魏、晋等国就要动手抄他们老家,没成想这些列国人的行动力还真是差得可以,直到狄人杀回来,魏军还停留在留吁部落烧杀抢掠。

这可真是撞上了枪口,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狄人不顾一切地冲将过去,拼杀之声震彻山谷,看上去形势也并非一边倒,魏人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性命放手一搏,这场鏖战从白昼杀到夜半,再到第二天晴明,魏军基本被消灭干净,只有一些残兵逃入了密林深处。

狄人这边损失也不小,栖身之地被破坏殆尽,许多妇孺被掳走做奴隶,也有不少死于乱军之中,总之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留吁以东的铎辰等部情况差不多,不过再没有遇到魏军,也没有碰上晋国的部队,狄人恼怒异常,要立即攻打魏国上党诸地,被端木莹阻止。御风告诉他们说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应当先安定下来重建家园,再行报仇之事。列国给的钱粮到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如果不赶紧准备过冬,就算杀尽了魏兵,你们又如何生存下去呢?

隗叔己等部落首领思忖良久,认为端木莹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暂且放下复仇的念头,先安顿剩余的族人是首要任务。

"哎呀……这甲氏……"端木莹带领狄人继续东进,还有廧咎如等四五个部落需要拯救,一看地图才发现最东边的甲氏的根据地距离留吁相当远,在太行山脉东麓,紧挨着赵国。

这下可好,还得翻越一次太行。

御风这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潞氏做为赤狄中最强大的部落受损最重,部分百姓躲进了深山,绝大多数人遭到掳掠,而来进攻的是晋国部队,看来魏、晋早已商量好各自负责攻打哪些部落并瓜分战果。

继续北上去东山皋落氏的路上,正碰到得胜的晋人大军抓了数万狄人正准备回国,双方又是一场血战,见到此情此景,御风三人不禁忧虑起来,狄人与诸夏的仇恨在不断加深,这虽说暂时有利于傅阳,但长久来看,又将是天下一大不安定因素。

列国这个所谓的攘夷之计真是败笔,不论是否成功,都会给天下带来大的灾祸,狄、夷、蛮、戎、夏等诸民族将陷入混战与仇恨之中,这样下去又能对谁有好处呢?

"我真是看不懂他们这波操作了……"御风感觉脑子很乱,"鬼谷道之前的一系列动作都很合理,帮助秦国称霸,打压傅阳,体现他们所谓以智胜道的理念,难不成是咱们切断了蚤岳和鬼谷子的联系后,苏秦张仪等人失去了控制开始自己行动所致?"

"这不是鬼谷道人所为。"小雪十分肯定,"理由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以智胜道,如果蛮夷搅乱了中原,华夏文明遭到破坏,又何谈智胜?鬼谷子也好,蚤岳也罢,甚至是苏、张等人,都是极有自己思想,又极为坚持自己做法的人,像现在这样如同困兽之斗,一定不是他们的做法,况且鬼谷道也没有被我们逼入绝境。"

"难道又冒出一股新势力?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但能联合列国一齐行动,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实施的行动。"

"我们或许可以找机会问问。"

"问谁?"

"列国的士大夫,他们应该能提供一些信息。"

"好了,咱们先不说以后的事,眼下这摊子怎么解决?"梦琳指着前方打成一锅粥的战场,"我看狄人应该可以获胜,但他们自己也不会剩下多少战斗力,唉!这么歹毒的计策。"

"岂止是一摊子,彭城的蛮、越还没搞定,西戎,百濮等路途更远的咱们都还没看到……这一族一部地安置,来来回回恐怕也要一两年。"

"距离太远的部族,已经不可能打回家乡的,我们只能采取其他方案……梦琳说得对,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好再说。"

晋军终于被消灭,潞氏与东山皋落氏的确也无力再进行报复式反击,族人长老们商议着要不要干脆北迁,至少现在看来,这也算是一个不差的提议,靠着晋军留下的物资,他们应该可以重新建立一个据点。

御风告诉两部的首领,这样不断迁徙,与诸夏相互攻打始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找到新的居所之后,一定要派人来傅阳通报一声,傅阳人会帮助他们发展农耕与金属冶炼,从此告别食物短缺之苦。

傅阳要求相应的回报是,如果未来傅阳要一统诸夏,狄人各部需协助声援,共同建立新的天下。

这个条件很吸引人,只是提供协助与声援就可以,想那数百年前武王伐纣,与西南各族组成联军,庸人、蜀人、羌人、髳人、濮人等族都出兵协助,并在之后受到了周王的优待,如果傅阳能成周武之业,狄人又何必不提供协助呢?

双方一拍即合,定下盟约之后,御风三人南下去寻端木莹小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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