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蓝杰的机器人被抓住，虽然从她的数据库中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是机器人警察认为这一台机器人做了极为巧妙的伪装，而后从房间现场的情况和智能管家残留的痕迹上判断，认为整件事情的背后都是由那台机器人操纵，以此结了案。

房间现场发现了在逃中病毒的机器人“剪刀手”的病毒入侵痕迹，艾莎拍了拍菲斯.格里克的肩膀，说道：

“司灵一找到了人类的疑犯，但是菲斯也没有失误，整件事情果然还是跟剪刀手的病毒库有关系。”

菲斯.格里克松了一口气，他终于不需要重新校正自己的推测基线了。

但是我却对整件事情还有些困惑。

饲养蓝杰的机器人应该是蓝杰的目标，作为剥夺了他身体一部分的主因，蓝杰与他的饲养者90%的概率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房间里面的布局，刻意得就像是一定要让警察们判断所有一切的主谋都是他的饲养者造成的。

像是一场精心准备好的演出。

真正书写剧本的人，藏在厚重的幕布后面；而那个人便是将芯片定位干扰器交给蓝杰，也是用花环将最后一具核心能量棒用花环包裹的人。

我跟艾莎说了自己的见解，艾莎只是说我跟着艾莉丝一起，看那些旧时代的CD剧看太多了，这里不是旧人类社会，而是全新的乐园，从人类一出生开始，机器人就引导着人类的教育和发展，机器人是最了解乐园里面人类的存在。

但是机器人真的了解他们吗？

即便是盖娅系统，恐怕也不敢这么下定义吧。

艾莉丝察觉了我在阅读报告时候的情绪。

她拿着一杯卡布奇诺凑在我边上，小鸟依人地靠着我，嘴唇边上挂着一层咖啡泡沫：

“司灵一，你皱眉头了。蓝杰的案子，你还这么在意吗？”

她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卡布奇诺，勺子碰到杯子内壁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保持一定间隔的碰撞声在我听起来像是某种密码，只是我还没有解读出来藏在这个勺子转动的频率里面更深层次的意思。

“是有一些，我觉得现场布置得太刻意了，就像是一个舞台。”

我低头伸出手指抹去了她嘴角上的泡沫，当我的指腹碰到她的嘴唇的时候，她很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我想起了菲斯·格里克给我的忠告：

[蓝杰毕竟是艾莉丝的朋友，虽然说艾莉丝的心理素质很强大，但是为了她的心理健康着想，还是要安排艾莉丝前往乌拉诺斯那边做个心理评估。]

在这个案子之中，最难过的应该是艾莉丝吧。

我想，一定是艾莉丝顾及我的感受，并没有表露出来。

艾莉丝舔了舔嘴角上没有擦完的泡沫，故意呷了一口咖啡，让杯子里的泡沫沾在自己的嘴上，闭着眼睛凑过来，像是在要求我再次把她擦干净嘴角。

这样撒娇的小伎俩我已经司空见惯，只是这时候我还没有察觉到，艾莉丝只会在我面前这样撒娇。我想要抚慰艾莉丝的心情，问道：

“艾莉丝，你跟我在一起做什么事情比较快乐呢？”

“任何事情。”

艾莉丝睁开眼盯着我，毫不犹豫而坚定地说道。

人有优缺点，机器人也有不足，即便是我也会出现BUG的时候。

我问：“为什么呢？”

艾莉丝的蕾丝吊带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因为我爱你啊，跟爱的人在一起，便会快乐。”

“爱……是什么？”

艾莉丝说过很多次“我爱你”，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提出疑惑。我可以模拟人类对于“爱”的常见行为，但是我并不知道“爱”的真正含义。

有时候，能够理解某种事物，跟知道某种事物，是截然不同的定义。

我所知道的“爱”，是人体内多巴胺水平上升，5—羟色胺水平下降，从而引起兴奋和欣喜，让人们去不知疲倦地追求心上人。

“泰戈尔说过，爱是理解的别名。不过我觉得，爱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每一个角落都会温暖，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

艾莉丝似乎被问住了，但很快她浅浅笑了起来，说道：

“如果把我做过的事情用徽章来统计，那一定是爱的徽章更多，因为我每天都爱你。”

接着，艾莉丝像是誓言一样低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的，爱的含义。”

艾莉丝的通讯器闪起了信息提醒。

是艾莎发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艾莎一直在联系艾莉丝，我正觉得果然还是女孩子之间比较有话题的时候，艾莉丝却关掉了信息提醒，忽略了艾莎的留言。

“艾莎总想让我去找乌拉诺斯聊一聊，说是怕蓝杰的事情给我留下不好的影响。她一直觉得我还不懂离别的定义，因为你一直在我身边，并没有教我如何应对离别。”

艾莉丝微微垂下眼帘，道：

“但是我懂得远远要更多，人生就是陌生人在你身边来来去去，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

“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跟艾莎解释的。”

我摸了摸艾莉丝的脑袋，说来奇怪，艾莎虽然已经符合旧人类的成人标准年龄，但是我总觉得她还是那个骑在我的脖子上，扯着我的头发抗议蚯蚓干的长度太长的小不点。

“我会去找乌拉诺斯做心理测评的。”

艾莉丝抬起手给我整理领子，尽管我的领子从一开始就整齐得没有任何褶皱：

“艾莎虽然说是建议，但实际上那是个命令，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