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看到嘿。"御风嘴里的"看"是通过"心眼"发现了蚤岳上人的踪迹,虽然已经过去了多日,到还能在其下榻过的屋内外感知到大量不同的东西,也就是公羊靖循说的"气"。

要说"气"这个概念,华夏自古有之,对它的描述各学派也有不尽相同的看法,后世道教称其为"炁"(音:气),指能量一类的物质。

如果用微观世界的科学观点出发,"气"倒并不见得只是玄学里的观念,一切物质之间无时不刻地进行着交换,就拿人来说,每一次呼吸都将环境中以氧为代表的物质转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同样将自身的一些物质排出到空气中,成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新陈代谢亦是如此,人的样子每天每天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在微观领域看来,人的细胞都在不断更新,有个传言是说每过二十八天人的所有细胞便会更新一遍,其实并不准确,不同器官的代谢速率差距很大,有的只需要两三天,有的需要以年计算,有的器官细胞不可更新再生,只会一直衰老。

既然是这样,如果有技术可以将曾经属于某一个人的元素微粒做个标记,便可以知道他所有的行动轨迹,比任何监控摄像都好使,只不过如何标记并识别曾经属于某一个人的元素微粒,恐怕是个几乎无法做到的事。

不过在列国世界,通过"心眼"或者"天眼"这样的能力,辅之以阵法便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属于某个人的"气",御风特意对比了一下,的确每个人都有这种"气",且在心眼中颜色有别,很容易区分。

蚤岳假扮的鬼谷子的"气"是幽蓝色的,小雪的气也是偏蓝但明显发白,梦琳偏红,燕笒则是淡黄,和她们各自拥有的通神力相配。

而且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称之为"气",而不是以其他字为其命名,因为人——或者说所有生命体——他们留下的痕迹的的确确很像一股气,说得再准确一些的话应该是烟雾一般的存在,它们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扩散,颜色变淡,就像是中学时做的分子扩散实验一样,或许这就是从人体中交换出来的微粒吧。

御风又注意观察了一下梦琳,一般来说她不怎么有定力,在等待的时候喜欢走动走动,当她离开某个地点,都会留下一个浅红色的人形轮廓,行动时,亦会留下痕迹,它们扩散得并不快,这就为追踪提供了基本的可能。

看来,很多看起来纯粹是玄学迷信的东西,其最初是有事实做为依托的,只不过古人的理解与表述与现代人不同,加上后世多有欺世盗名者胡说八道,才让人们彻底否认了一些说法的真实性。

连几天前蚤岳留下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这样一直追下去,何愁找不到他的所在?御风心里有了底,开始顺藤摸瓜,在公羊靖循的阵法中,他的感知范围被扩大了许多。

当时蚤岳上人在众人眼前忽然消失,而在心眼中看来,他有明确的移动痕迹,如同人留下的脚印似的,从驿馆的房顶,到学院外发现控制傀儡机器的地方,再穿过傅阳边境……御风"跟踪"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发现蚤岳的"气"停留在数百里开外,距离孙膑镇守的东郡非常近。

"还真是灯下黑,他竟然还敢躲在这儿。"御风在地图上找了半天,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商王朝最后的国都——朝歌。

之前众人可是去朝歌城外大闹过一次清溪鬼谷,把他们的道场整个给端了,那些弟子徒孙也都消灭殆尽,只是没找到鬼谷子所在,真没想到他就在同一座山中,并没有因为傅阳的进攻而改变藏身之处,或许这也是一种艺高人胆大吧。

"还等什么,赶快去朝歌拿板砖揳他去。"御风做了个撸起袖子的动作,其实他穿的是夏季学院服饰,并没有长袖。

"你确定他仍停留在山里?"

"确定。"御风信心十足,看来「神游太清」的术法潜力还远远没有发挥出来,"除非,他在咱们路上的这几天转移走。"

"还能给他转移的时间?"梦琳早就找来了骐骥,"麻烦大仙开个传送门吧,嘻嘻。"

"这是为了阻止世界遭到破坏,速去速回。"骐骥也挺会给自己找理由,最开始一直坚持说不帮助人类,现在可好,几乎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有她在背后做"技术支持"。

"且慢行。"公羊学长叫住了迫不及待的御风等人,他说自己已经完成了协助他们找到假冒鬼谷子的使命,再与公西子闵等人叙叙旧便要离开继续修道去了,怕是等不到他们从朝歌回来再见面,因此还有一些话要同御风讲一讲。

"愿闻学长赐教。"

公羊学长嘱咐御风,万事不宜过于刻意,使用自己的力量也不要过度,不论是为了保护什么或者得到什么,应更多地顺应天地自然之理,而不一味地以个人的好恶为转移,这样的选择往往不会就过错。人做得太多,必然伤到自然,鬼谷道人的教训就在眼前,不可不慎之又慎。希望御风对自己的子女行不言之教,对百姓行不为之政,则天下长治久安可得矣。

"诺。"御风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对于道家这套治国理念,他一直有迷惑,所谓"无为而治"说起来很简单,不妄用民力,不做多余的事,但实践起来才发现其实非常困难,谁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到底属于多余妄动还是必要应动的呢?人们都会很自然地认为现在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换句话说,如果提前知道这事儿不对,谁还会非要去推行呢?

就像秦国开凿的郑国渠,在当时看来耗费民力不少,是韩国的疲秦之计,但渠成之后整个关中平原沃野千里,大大减少了灾害的发生,从长远看是大好事,诸如此类工程有算是妄动呢,还是必要呢?唉,很多问题本来就很矛盾。

不过,而现在又不是详细讨论这些治国方略的时候,御风也只能尽量做到最好,至少无愧于心。

公羊学长最后又补充道,御风剑法在「神游太清」之后,还有三式,分别是「长啸空碧」「振衣罡飙」「兴尽而返」,他也是只闻其名,未能见过,普天之下或许也只有其创始人列子列御寇才懂得使用,不如去拜访他,或能领悟一二。

"多谢学长提点。"关于御风剑法,御风自己也有不少疑问,如果下个月的道门大会上能再度见到列子,一定要好好向他讨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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