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高桥少校的喊声，我抓住了他那台雷瓦汀伸出的援手，机体勉强离开了崩落的地面，以致于连接着楼梯间的立足点也没有了。

「那个人到底……」

「我们快走，还有一个楼梯间，她不会放弃的」

「等一下……你……」

我直接拖着高桥少校的机体往后退去，像是配合说明一般，斧枪的子弹再度射出，将地板击穿，怒骂声也紧随其后没有落下。

见到这一幕，高桥少校也不再犹豫，加速与我在回廊里移动。

「有很大可能violet已经获得了基地的控制权，那些HMA现在都由他们操控」

两个用来干扰无人机的机械脑袋已经在战斗中遗失了，我们只得抓住这些HMA暂时停止的机会，突破重围。

然后如我所料，即使自己拥有索敌并进攻的能力，主体位置的移动以及一些看似强制性命令确实证明有人正从其他地方控制着，无人机们又活跃了起来。

可是经历了方才仅仅是几个瞬间的死斗，战斗的感觉变得清晰的我还是活着杀出了重围，一路上伤痕累累地突破，一心只想着要「再快点」，只有再快点才能躲开那个violet。

「我最后叫一次了，雨明大哥哥」

意外的声音响起了，我不仅怔住了，还脱口而出了「艾歌」的名字。

「喂，你想死吗，在说什么呢」

「不，TX，我的伤口，开始疼了」

「真是麻烦，先离开这里再说，要不又要被围了」

「好」

应附之后我赶紧关上了通讯器，对着耳朵里原本以为坏掉的另一个装置说话，

「艾歌，是艾歌吗？」

「还能是谁啊，知道我叫了你多久吗？这无线电信号干扰比较严重，你现在有HMA吗，用机载通讯，应该是雷瓦汀吧，你选个频道就是，接入方面我有办法」

一听到艾歌的语气竟然隐藏着愤怒，我在惊讶之余则是感到无比自责。

「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坏了，结果刚才撞了一下……总之，对不起，听我说，艾莲她……」

「姐姐没事，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倒是你，雨明大哥哥，你发现什么了吗？」

「嗯，那我先就切换到Y2频道」

将调制解调器从w3波段调制下一个y2段，不一会就再次听到了艾歌更清晰的声音。

「听我说，我现在和潜入基地的一名血樱骑士在一起，刚才的炮击也是御雷军的攻击，还有一波预定的炮击在不久之后要发生，必须在此之前救出艾莲」

我一边跟着转变成带路者的高桥少校，一边抓紧时间和艾歌交换情报。

「嘿，第一波炮击没有被发现啊……一会汇合吧，把那个血樱骑士支开没问题吧……然后还有吗？」

结果艾歌的关注点却不是在救出艾莲上，我便擅自把它理解为胸有成竹，于是继续尽可能保持着逻辑清晰地叙述，

「这间基地有很多管道不知道在运送什么，到处都充满了无人机，而violet现在很可能已经控制了它们，我一直在和他们交战，还有一个violet就是针对我而来的。另外，这座基地，至少有五座发电机组，分别在一层和地下四层，violet正和守军交战，想要破坏它们」

「怎么可能破坏呢，是占领」

艾歌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

「破坏掉有什么用，外面的御雷军还要靠它们供电来扫除呢」

「扫除？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发现啊，雨明大哥哥」

似乎是已经对我的发现没什么兴趣了，艾歌语气淡然地给出了我隐约察觉，却依然难以置信的答案，

「为什么要把基地建成这种简直像观光建筑风格的塔型，那是因为这座基地的全身上下都是它的武器本身啊」

「可是……」

「打住，回到昨晚的事上，那里确确实实就是少了一座山，这座基地的秘密武器，就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而它无疑需要大量的电力来驱动某种物质，可能就是你所说的管道运输的物质了，好了。没有时间废话了，雨明大哥哥赶紧甩掉尾巴，来6层会合后我们一探究竟」

「艾歌，等等……」

「噢，还有一件事」

生怕艾歌要主动切断通讯，结果立马又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令我安心不少，

「那个想杀你的violet，我仔细想了几秒，不是塞雷纳利的时候那就是萨丽娜姐姐发狂的那次了，在奈原市和平津坂交界处被你还有另外两名奈原军高学员干掉的事，你自己想想吧，结束通话」

本想关心一下艾歌为何比平常冷淡很多，结果却被她话语里的内容拉入了回忆之中，结合起那个人女孩追杀我时候的言语，可能性更大的应该是后者，

【积累的罪孽，链接的仇恨……

即使我不认为当时我们做错了，但战争与杀戮衍生出来的消极与破灭之物却无法视而不见。】

「那个人，认识你呢？」

「啊？什么？」

冷不防的，高桥少校直接用扬声器与我对话了，而此时我们已经走上了第六层。

「我是说，刚才那个，针对你的violet」

「啊，那是……很久以前，不，就是一年前，还在奈原军高的时候所遇到的一次事件，可能因此和她们结怨了，详细地过后我在讲给你听吧，我们现在……」

「但是，我记得你好像在故乡的时候就遭遇violet了吧，他们应该对你造成了不小的创伤才是吧」

「……」

「我想说的是，有些事情的改变是需要时间的，由你作为开头与榜样，皓月人一定会过得更好的，不论他们是在御雷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建立的家园里」

「……」

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语，我也无数次想过「报仇」这样理所应当的事，如果我对violet的恨意从来没有忘却过，正常情况下，早在确认他们的身份后我就应该对敌人下手的。

【可至少对待艾莲她们——】

我明白我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先有了结论，其次才想去证明的

「TX，我明白你的意思，非常感谢你的关心，不过眼下我们还是专注于作战吧」

无法回答他那若有若无的问题，我也不打算告诉他我和violet微妙的关系，

「我有个想法，这第六层似乎没有那种无人机，我们保持联络，我探索一下这一层，你就先去第七层吧」

「嗯」

本来还准备了几个理由，却没想到高桥少校这么快就答应了，于是我装模作样地用雷瓦汀的机械手轻轻碰了一下面前那台机体的肩膀，然后转身正式进入六层。

没有像是不计成本投入的海量HMA，没有占地面积不合理的巨大承重柱。

从两侧回廊的宽度就能感受到，这座建筑越往上直径就越小，若是把它想象成一门巨炮的话，某种能量武器的内部构造就在眼前的建筑内显出了脉络。

我穿过一根根细长的「石柱」所构成了「石林」迷宫，为了安全考虑而暂且放下破坏的念头，最终在迷宫的中央看见了我要找的人。

「艾歌」

没有躲藏，甚至连警戒的状态都看不出，外形低调的提尔锋在肩上做了一个我们事先约定好的记号。

「我有点不舒服」

「果然啊……」

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刚才所担心的事情。

「我现在还不能用药，虽然艾莲姐已经救出来了，但她现在一个人上顶层去了」

「她一个人……太危险了吧」

听到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艾歌难得地长叹了一声，

「雨明大哥哥说这个话没有一点说服力吧，换作你，有机会也会一个人上去的」

「话是这么说……」

「另外，之所以艾莲姐会一个人上去，是因为联系不上你，我必须要等你才留在这里」

「对不起……」

「年长的人不要对年下的人这么低声下气啊，不过这样的雨明大哥哥也挺可爱的，原谅你吧」

话语里多少恢复了一点元气，这样令我安心了一些。另外，我到此时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艾歌就使用扬声器在附近情况不明的环境中与我对话，于是感到不安的我主动转而使用了HMA的无线电通讯。

「那我们快点也追上去吧，联系不上她吗？」

对话稍微停顿了一会，艾歌才换成通讯器与我对话，

「不行，一开始还能联系上，后面通讯器就完全失灵了，你看，就像现在这样，能感觉到吧，噪声」

我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通讯器，一开始还只是勉强察觉，后来则越来越明显了，

「怎么回事？」

「没有具体和肯定的答案，总之，大概能推测的是，越往上走，通讯干扰会越严重，所以从这一点去看，艾莲姐应该是已经到上面去了」

「明白了，趁着你还能战斗，我们一鼓作气上去吧」

「我事先说好，这一次，violet几乎全队出动了，无论是艾莲姐还是我都想避免战斗，万一实在没办法获取你想要的，或者说艾莲姐和我想要的情报的话，我会强制让你和她撤退」

「艾歌……你就像姐姐一样啊，总之，我知道了」

「嗯，艾可的情绪流入了，加之我的理性，就变成这种说话方式了」

抛下这句值得我思考的话语后，提尔锋做出了「跟我走」的手势，然后就当一切要从新的起点出发时，那只五指并拢指向斜前方的手，下一秒钟就抽出了武器，把枪口指向了我的方向。

「！」

我的惊讶也只在一瞬之间，转而让雷瓦汀做出了一个回旋机动朝身后挥斩重剑。

这样的应对虽然十有八九会打空，但若是背对敌人决定生死的那一瞬间，这样的应对绝对是绝处所找寻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