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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态的灯影将我们三人的身影以纯白的雪墙为幕布映射其上，原先的确是分开的三道影子，现在却融合在了一起，我和艾莲都围在了艾歌的身边。

我支撑住艾歌失去力气的身体，艾莲则是抓起艾歌青筋突起的手臂进行注射。

双瞳都逐渐化为赤色的艾歌在接受及时的注射之后很快归于了平静。

「你好好看看她的眼睛可能就明白了」

艾莲在倾听完伊吹的故事后，便尽可能用我所能理解的描述，还原了那个甚至比群星计划更加惨无人道的Violet计划，而像是对艾莲的讲述形成配合一样，属于艾歌的「时间」临近了终点。

赤瞳渐渐变得暗淡无光，直至全部化为了清澈的淡蓝，仿佛这才是人类的眼睛一样。

【这才是人类的？】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如同空中楼阁一样不可思议，随即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想法的根源为何。

「红色的那边眼睛……好奇怪」

并非异色瞳奇怪，而是单单红色的那边，那因为药物作用转瞬即逝的红色。

之前未曾仔细观察过的红色。

「无机质」的眼瞳——

我只能想到这个诡异的形容。

「艾可和艾歌是我的妹妹的两个人格，还有一个纯粹疯狂的人格，那个人格没有名字」

已经变回「艾可」的小女孩扭着身子看向支撑着她身体的我，随即一脸睡眼惺忪地挠了挠脸颊，微微抿着小嘴，脸上已经完全失去了艾歌那标志性的笑容。

「嗨，艾可……好久不见？」

「大……哥哥。唔？」

小手贴近了我的脸颊，然后，捏，拉长。

感到有点疼的我给予了同样的反击，小艾可这才放开我的脸皮，然后「嘻嘻」笑了出来。

「两人的性格……真是截然不同呀」

我也笑了出来，同时看向艾莲，然而她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

「不是这样的……」

在下意识地张嘴想要继续表示疑问前，方才两姐妹的话语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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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没有开玩笑，她的情绪反映出来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

「Fehler～不是我，是艾可想感谢你，那份心情太澎湃了，唔，简直是无法控制少女心呀！Ich

liebe di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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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被唤醒了什么一样，某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艾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人格』，她只是艾可情绪的『效应器』」

一丝浓郁却又飞瞬即逝的悲伤映在了艾莲的脸上，自己的妹妹究竟被那些人害成了什么样，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悲愤。

「而艾可在实验后，心智退化并处于一种不稳定的状态，所以艾歌表达感情会显得非常率直，但她本身是苍白的绝对理性生物」

而艾莲，又压抑了这样极致的情绪多久呢？

不要说深羽了，即使伊吹她们的大脑被玩弄至此，我一定会把那些人作为最大的敌人去战斗的。

「难怪……那个红色的眼瞳，简直……」

「就像怪物一样对吧」

「不……即使知道了这种事我也没有这么看待艾歌」

艾莲听到我的回应后靠在雪墙上疲惫地笑了，

「是什么无所谓，反正我就是那个怪物的姐姐，对保护不了家人的懦弱的我的惩罚，我会为她……不，是陪伴她战斗到底的，如果这就是我们所能做的事，就是我们的命运的话」

「命运？唔，嗯？好冷哦」

小艾可看上去并不清楚我们是在说她的事，只是好奇地瞪大着眼睛，等到我们俩的对话暂且告一段落的时候，她才发出声音来。

「再盖上一条毯子吧」

艾莲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掀开，随即朝艾可递了过来，就在我想替她接下的时候艾可却拒绝了，

「唔唔，还是姐姐盖吧，我这样就可以啦」

流畅地说出完整的话语，然后钻到了我的怀里将背抵着我的肚子，然后把我的毯子和她的毯子一起盖在身上，聪明地让我们两人都拥有了两层毯子的温暖。

「机灵的孩子，还可以这样吗？」

「嘻嘻」

「雨明不觉得麻烦就可以啊」

我用征询的眼光看向艾莲，她则是淡笑地点头。

汽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笼罩着小小的空间。

艾可很快就在这份祥和的氛围中沉沉睡去。

「睡着没问题吗？」

为了不让这孩子被吵醒，我压低声音询问艾莲。

「其实灯旁边的温暖不是很低了，你看灯周围的雪都已经开始有点融化了，趁着不影响到我们之前赶紧休息才是对的，雨明也放心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们的……还是说，这样抱着女孩子确实睡不着呢」

艾莲说着说着忽然掩嘴轻笑起来，这个动作倒是对于她而言相当的罕见，也许她确实对我已经卸下了几乎所有防备吧。

「嗯哈，心里切希贝诺狗熊乱撞呢……话说，艾可常常这么黏人吗？」

「当然不是了，小孩子都是很纯粹的，硬要说的话，艾可还是偏内向派的，嗯，从小就是」

「所以……」

「哈哈，所以就是你比较讨她喜欢呀，可能她记住了在那个沙漠实验室里你帮助和保护她的样子吧」

听到艾莲这么说，我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天真，安详的睡脸，谁又能想得到，这会是武莱合国「制造」出来的，最强的「杀人兵器」呢?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保留着人心这件事，才是最残酷的呢？呃……」

不自觉地把内心的所想脱口而出，我只得木讷地望向艾莲，而对方也是一脸诧异，

「……抱歉，我不知不觉想到了一些奇怪的问题」

「不……没事」

艾莲做出了一个笑容，看上去无比悲伤的笑容，

「留下感情也许对我是好事，消去感情也许她会更强大，不过在那些人的立场来说，不留下这样的弱点，是无法控制一个绝对理性的，怪物」

「所以，艾莲觉得，她的弱点就是你自己吗？」

艾莲弓着身子抱起了双膝，将一半的脸埋入其中，用有气无力的声音答道，

「应该……是吧」

「……」

在雪洞短暂的沉默中，仿佛温度都会为此而降低了几分。

「不论如何，我还是认为拥有感情，对艾可，对你，都是一件好事」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不负责任的本心说出来了，想要去触碰属于她们两人的「圣域」。

「更彻底的失去残酷，还是保留烛火一样的希望然后渐渐看着它熄灭更残酷呢？」

看不到艾莲的嘴型，只有声音幽幽地飘进了我的耳中，

「渐渐熄灭？」

「你还记得在地下实验基地的时候，艾歌和艾可人格的交换，是什么样的情形吗?」

我已经没了睡意，但艾莲却似乎愈发的疲惫，可依然没有想要结束话题，而是将脸贴在抱着双膝的手臂上，歪着脑袋向我提问，紫色的长发遮住了小半边脸，既显得妩媚又有一种病态的可怜。

「最开始是双红瞳，给她用药回归于了艾可人格，后来为了战斗所以没办法，又注射药物，激活了艾歌的人格……」

「还记得最后吗？」

「最后……」

我想起了这个问题所想表达的关键，在寻找鬼切的时候，逃离那个基地的时候，艾歌所拥有的「时间限制」。

【那么反过来说，艾可有没有所谓的时间限制呢？】

「艾可，原本是稳定的人格吗？」

「你发现了啊……艾可，原本是不需要用药物来控制的，但是现在，艾歌经常自己冒出来，而艾可，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同一个体上，同时存在着两种人格，那么当一种人格消亡的时候，这个人算不算死去了呢？】

「……是担心感情有可能会随着人格一并被吞没吗？」

我斟酌的言辞询问艾莲。

「最坏的打算……也许我不得不将艾可送回到那些人手里，让她们肆意玩弄她的大脑，等到那时候，我的妹妹还会是原来的她吗？」

「……唉」

想要看到幸福的事，不只是现在，还有希望预见的未来。

在心中如此祈愿。

「抱歉，好像让你又多体会了本不该属于你的悲伤，虽然这么说有点自私啦，你是第一个Violet外听我说这些话的男性朋友，我觉得心情稍微释放了一点呢」

「啊……你是在安慰我吧……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

「仔细想想也不至于那么绝望」

艾莲把手贴近汽灯，随即将暖好的手贴在脸上，看上去精神了一些，也许内心也在这短短数秒钟内调节了一番吧。

「总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作为交换，我们分开后你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吧，再多说说，当作互舔伤口嘛」

如同被这种倔强的乐观感染了一样，再谈起那些悲伤的故事的时候，自己不仅撑过去了，仿佛还为这个战场上一天时光里积蓄的无数负面情绪找到了排放的途径一样，

又如同撒娇一般，我们两人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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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疑问无法解释。

病由心生，而踏上这片土地上后产生的心理压力如果是病因的话，那么越过那片针叶林后所感受到的恶心，反胃感究竟是什么？

一旦离开了那块区域就消失了吗？

那是我曾经有过的感觉，非比寻常的，我能够确定有过的感觉。

为何？

为何这一次却无法具体辨认出来，

究竟出现了什么不同？

扰动感，由内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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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雨明大哥哥……」

大脑中运转的思考不知不觉又变成了梦魇一样的东西，将我的意识纠缠在睡眠状态。

「深…羽…艾……可，艾可？」

才发现抱着怀中的艾可睡着后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那个冷得正往我衣服里钻的艾可。

「汽灯灭了……而且这个温度，低得不正常了，艾可，艾可，我们快去叫醒你姐姐」

「嗯嗯！」

我一把抱起艾可就往艾莲那趟了几步，赶紧把浑身冰凉躺在雪上的艾莲抱起来，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我们睡死过去，而时间，又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