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后什么动静也没有，除了冷冷的风在平原上吹拂，将草吹得倒向一边。
倒向我这边。
平原上，真的会被尸体摆满吗？我真的有那个决心把他们统统送上绞刑架吗？我真的给不出答案。
布雷顿的天仍旧是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硬币之间碰撞的声音，可是没有一个人吭声，他们就像一群动物在悄悄分食什么东西的尸体一样，一个一个地拿走那些钱。
那这样的话，我们就两清了。
我能感觉到我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拳头捏的紧紧的，我在憋着，憋着不流下眼泪，这就是我所帮助的人啊，这就是我所拯救的人啊！
身边的薇薇安，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身体不稳地颤抖了一下。
我回过头去，却看着他们…
他们全都双膝下跪，低着头，跪在我面前，这是给上帝的礼节，这是给教皇的礼节，这绝对不是给我的，绝对不是。
数百人跪在我面前，他们身后是破败不堪的教堂，我能透过破烂的教堂大门缝隙，看到那受苦受难的耶稣，正被钉在十字架上。
他们跪错了方向，倒不如说，他们觉得，神不会拯救他们，他们需要的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神，他们需要的，更多的是物质，更多的是——钱，是我。
“亚特兰…”薇薇安轻声叫着我。
我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拳头，喉咙里发出呜咽。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们，这些男女老少，他们都低着头，手中攥着那些钱，一语不发，“你们在乞讨吗？”
“别赶我们走…”一个小女孩哀求着。
我居然用着求助的眼神看了一眼薇薇安。
“别…”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惊恐地看着我，又转头看着教堂区的人们，“别看着我…我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我已经懂了，这些人，不把我的血肉彻底熬干之前，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包括此时此刻的一切，这卑劣的行为，这不择手段都要活下去的行为，都让我彻彻底底地觉得恶心。
“别再叫我的名字。”我背过身去，“从你们嘴里说出来，我觉得恶心。”
然后我缓缓地踏步向着自己的诊所走去，薇薇安全身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我知道，但我会让你选，我会的…
“薇薇安…薇薇安…”开始有人轻轻呼唤她。
“求求你…求求你…”
我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们。
“薇薇安…求求你…”
薇薇安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嗓子里却发出压抑住的嘶吼声。
“别走…”
“求求你…”
“发发善心吧。”
薇薇安颤抖着，摇着头，不知道是在否定谁。
“薇薇安！！！！”
她低着头，捂着嘴，大步朝着我走了过来，你会说什么呢？你会站在哪边呢？
“走吧…亚特兰…”她带着哭腔说道。
“薇薇安！！！”后面的人干脆叫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
“快走吧…亚特兰…”她的泪水乱七八糟地滑落。
“你不也拿了那些钱吗？？”
后面传来了破罐子破摔的叫骂。
“为什么！！！！”
这声音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