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武莱军看起来也有点混乱，这是敌我不分啊」

「应该是夏盖那边的派系干的，而且他们的混乱除了通讯以外，我觉得还有其他的」

「其他的？该不会是我吧……哈哈」

「像你这么疯狂地单骑冲入敌阵的模样，估计多少给予对手震撼了。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武莱这边似乎在这场战役中有试验一种新式武器，我总有种熟悉的不安感」

【熟悉的不安感。】

听到这几个字，我忽然想起来踏上这片土地后出现的异常，以及接近这个东面战场时偶然出现的恶心和眩晕感。

「艾莲，你现在连续驾驶多少个小时的HMA会出现不适？」

「出现不适……说实话，只要不是高强度战斗，我觉得开多久都没事了，尤其是现在的提尔锋，原本以为这种飞行能力会对身体负荷更大，但适应速度却是非常快，怎么了嘛？」

「我也有同感，除了最开始的不适之外，简直比一和二代机要更舒服，曾经我的极限就是驾驶一代机连续作战二小时，而且还是同僚中的翘楚……现在，我今天已经连续坐在HMA上快十小时了」

「violet好多像你这样的人啦……所以，怎么了呢，忽然说起这个？」

「没什么……主要是我在想，我到这个地方后感觉到的眩晕恶心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这个倒没有，还是我刚才说的，熟悉的不安，却又不明其形」

「这样啊……」

我又陷入了思绪之中，不过因为这回不是一个人，所以很快就从这不太好的状态中醒过来了，

「那轮到我问了，嗯，雨明你为什么一个人脱离部队来到这里呢？方便说说吗？」

由于立场几乎是完全对立的状态，可以听得出艾莲还是对自己的言辞斟酌再三。

「我……其实现在是血樱骑士了」

「这我倒是知道，相当优秀哦，不过最年轻的应该是你的妹妹吧」

艾莲带着笑意调侃道，见她并没有对此有所敌视，我刹那就放松了许多。

「这你都知道啊」

「不要小看violet的情报网……关于这点，还是得抱歉，毕竟曾经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嗯，不过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吧，重要的是现在，还有未来」

似乎自己是在边叹气边说的，艾莲也沉默下来，继续等着我的下文。

「我已经不想打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战斗有什么意义，谁才是敌人」

濒死前的走马灯唤醒了那些想要逃避的记忆，也让我更加明白这短短一年多时间我走过的路有多么的荒唐。

「成为血樱骑士，几乎就是被动接受了我未能保护好我在乎之人的结果，而这结果居然还算是好的结果，原本想要结束战斗，为了在乎的人不成为战争的牺牲品，所以自己要首先站出来贡献力量，结果事情比我想象的任何复杂还都要更复杂」

「唉……」

提尔锋仍在眼前高速行驶，只有艾莲的那声叹气能够体会到那台钢铁巨人内部之人的心绪变化。

「发现自己太过渺小，明白一切都是幼稚的自不量力，想着要逃避才是最能保护在乎之人的方式，曾经热衷的战争游戏真的只是游戏而已」

心情又变得波动起来，操纵鬼切的手脚也有所迟钝。

「结果，我才发现这实在是太难了，有些人和事最开始就是在错误的轨道上。你选择逃避，选择视而不见，它们一样会自动运行，最后在你遮住眼睛的黑暗中迎来凄惨的结末。当你知晓了这些事后，即使逃避了，还是能看见它的，像这样，只要轻轻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小心一点……」

提尔锋已经放慢了速度行驶到了鬼切旁边，防止我不稳妥的操作发生意外。

「抱歉，到这里后我一直很难受，我不能逃避不能止步不前，所以我只能变强，至少要把这只手伸向足以够得着的他们，保护下来，所以我来到了这里。在这次登陆作战中，我有两个自小在一起的死党也参与了，可是一边中了埋伏，另一边就是现在这里，一个叫悠木凌的HMA驾驶员，在这里遭遇到了我所不知道怎么什么，也许是这样吧。他的敌人会是谁，真的是武莱军吗？还是又被自己人给背后捅刀子了，又或者他……」

我摇了摇头去，把最后那个想法抛出脑外，因为那甚至比踏上这个战场更加危险。

「我能理解……真的」

我们两机并没有使用Aureole

System，以防被这块区域活动的敌人发现，而是用加装了雪地履带的辅助轮高速行驶，而周围的天色也越来越暗了。

「不知为何而战，人就会变得很弱很弱，所以我一直以来也是有着明确的目标才能活下来的」

或许从我开口开始，我就期望着这个不可思议，却与我多少有互通之处的少女能够给予我一点足以找到解脱的理由。

「我想保护violet的大家，想保护我最初的家族，在安菲尔德村落里的家族，所以我只能尽全力让背负着战斗宿命的大家能够有更大机会活下来，只是，雨明你可能太过温柔了，所以在与我类似的目的上会遭遇更多困难的抉择」

【温柔？杀人甚至会杀入迷的我温柔？】

「我这样的刽子手怎么可能会温柔……相比之下，曾经在那个地下实验基地的你，还会考虑到击毁无人驾驶的HMA不会产生负罪感这样的事，我和你差远了……」

「我们都是军人，我觉得温柔与否和这些没关系，我们只是对比其他人，能够尽可能做到压抑自己的感情去夺走他人的性命这样的事，而我们对待家人朋友的温柔，这样的感情，并没有什么错不是吗？」

【怎么可能会有错呢？我曾经也是理解这点的，甚至还安慰过因为第一次杀入而濒临崩溃的同伴，可是如今却有所不同了。】

「没有错……」

我终于想起了最后一次离开塞雷纳利时的心情，决意向着比夕夏未能达到的终点更远的地方前进，想要拯救和保护所有我在乎的人。

而离开塞雷纳利之后，尤其是踏上这片冻土的短短一天，我的期望似乎全都被抛弃了一样，以为好像能做到的只有眼前的事，结果却连眼前的事也做不到。

「我觉得我只是……在害怕孤独一人……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了」

而那个神奇的女孩，艾歌，那句莫名的「请去接受它，就像我一样」却使我彻底平静了下来。

又或者，就是因为和她们在一起我才能归于平静。

「这听起来像是个还爱撒娇的孩子呢……哈哈，玩笑玩笑，要说像小孩子，我那时候在沙漠底下也因为担心同伴而很失态呢，就算现在，也大概和离家出走的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呢」

就当我犹豫着要不要问清楚艾莲的事的时候，我们行驶的大地上的地形发生了变化，更多起伏的像是山丘山陵的景色出现了，即便它们仍是银装素裹。

「你那个朋友的事，有机会我会帮你查的，叫作悠木凌吧，现在还是先集中于眼下的事吧」

远远地看到一台白色的HMA等在我们前进的道路上，那是艾歌的机体，与提尔锋极为相似，但驾驶舱的体积似乎更加狭小，而机体全身上下的矢量喷射点竟多达16个。

【虽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数错，但八九不离十，这是人类能驾驶的吗？】

「怎么了？」

「so……抱歉姐姐，此路不通了」

似乎比起口头说明，直接用眼睛看会更快，艾歌让出了一条路还让我们直接观察。

也许那些荧光标记所指引的路便是从拔地而起的峡谷中穿过，而现在那个「峡谷」则呈现了像是雪崩遗址一样的画面。

【糟透了，峡谷这种东西简直就是我的心理阴影啊。】

赶在噩梦般的画面重新浮现之前自嘲了一番，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当下。

「换条路」

「不行哦，艾歌刚刚观察了一下，这附近活动的武莱军非常多，而且他们应该已经掌握了客服通讯障碍的方法，我们这样乱走肯定会被撞上的」

「接着说」

「最好的idea艾歌已经想到了，我们挖个洞钻进去，等到半夜再偷偷溜走」

「哇，艾歌，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

虽然很可爱，但是我根本就没有理解半点这句「笑话」。

「不，她没有开玩笑，她的情绪反映出来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

「是哦，艾歌大部分时候都是绝对正确的呢。99%的情况啦」

「可是……挖洞？」

对她们两人的疑问永远层出不穷，比如，情绪反映的意思我也无法理解。

「总之，先跟我来吧」

艾莲随即将我们带到了峡谷附近，然后找到了一处低洼的区域，径直驱动提尔锋撞进了一摞高高的雪堆中，然后她才脱离机体稍显狼狈地从里面钻出来。

「像这样，把机体藏在雪里，然后，我们等晚上再继续行动吧」

「这种方法，和当初我在沙漠里躲人的情况有点像呢」

而且还是和这两姐妹相识的沙漠，缘分这种东西，确实非常奇妙。

很快，我和艾歌也照着艾莲的方式将机体藏在了雪中，然后把缺口遮住，诺大的峡谷区域，就算几个小时之后又会被很大的雪覆盖，但至少不被发现这一点一定要做好，到时候寻找的时候即便多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