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不得不被迫降落,而战机则张牙舞爪地朝登陆军俯冲而去。

【连他们都救不了,我也怎么完成后面的事?】

眼前的这一幕就像我一路走来的缩影一般,能力与见地的不完美,让我与总是无法触及理想的结局。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此时,另一道闪电划过我的眼前,追击着武莱的那架战机而去,转眼间正在狩猎的猎者便成为了猎物,俯冲机动也像是直接一头栽倒一样撞向地面引发了爆炸。

「雷光战机……」

我看着这一幕感慨地发出了声音,而更多的欢呼声则提醒我或是激动人心的一幕正在我的身后发生。

「支援……来了啊」

一落地鬼切的背后监视器就将那壮观的一幕映入了我的眼帘当中——

以那架当先的雷光战机为首,铺天盖地的飞行物正朝着此处飞来,准确地说是朝崖顶飞去,我也在那时终于确认了援军是什么,却也更添了一份新的焦急。

【这可是孤注一掷的强袭啊……】

预定拔除的防空系统很可能都完好无损,即便空军利用战斗机和高空轰炸机这样的王牌打头阵,也难保空降部队的安全,而空降部队里面,则是有我必须要保护的深羽在。

「各位!援军来了,新的命令也来了!反攻开始!跟着战机和轰炸机一起,登上去!清扫地面,好让空降部队顺利降下」

尽管HQ的命令并没有来,但我能以我现在的身份去命令,于是这个半真半假的命令也即刻产生了效果与影响。

「空降部队?还有空降部队吗?」

「当然啊,你看后面是什么」

如同庞大舰队的倒影,与海同色的天穹同样出现了彰显着绝对力量的阵式,翱翔于天际的神兵。

战友们的欢呼声暂时盖住了伤痛与死亡的哀嚎,我也一鼓作气将牵引绳向着崖顶射去,随即一跃而起,在混乱的敌阵外收割着失去冷静的敌人的生命。

可是身后的战友仍旧没有很快行动起来。

早已想好说辞的我紧接着继续喊道,

「只有上来,建立阵地,我们才能对接补给线,看看你们身后吧,已经没有舰队了,你们要是想活活冻死的话,就继续呆在下面吧!」

留下了这句话的同时,为了展现决心,我操纵鬼切真正冲上了崖顶,既是将武莱军阵地的面貌映入了眼帘,也将自己投身于了死亡无处不在的炼狱。

碉堡,战壕,铁网……目之所及皆是火力点,甚至连HMA都不需要,有布好阵型的坦克和突击炮等等装甲部队提供的火力,就足以击退一切冲锋的敌人。

-

好在前提是敌人处于地面。

-

铺天盖地的黑影掠过永落角的上空,随着与防空高炮对轰的战机群第一轮不顾牺牲的强袭过后,来自数千米高空的轰炸更让看似势不可挡的武莱军防线狼狈不堪,于是,乘着敌人防线遍布缺口的时候,最后最大的王牌空降部队也到来了。

如果前面密密麻麻的空降兵还只是开胃前菜的话,由此作为掩护低空飞行的大型运输机投放的HMA和其他机动化部队就称得上是武莱军的噩梦了。

也许他们设想过御雷公国会是佯攻这里,也许他们更是去设想过我们会有这种手段和技术直接攻上崖顶,但他们不敢相信御雷会在防空系统尚处完好状态的情况下强行空袭,就连被击落的战机残骸都成为了撕裂武莱军防线的一颗炸弹。

对面应该已经起飞的歼击机也许能够给予御雷这一波空中攻势带来极大的打击,但现在御雷所带来的地面优势,已经是难以逆转的了。

「我们也不能示弱啊」

回首看见战友没有打退堂鼓,兴许是被我的一番话还有天空的场面所鼓舞,几乎全数爬到了崖顶,建立起了足以撑住敌方火力的防线。

「都在看什么看,HMA按阵型推进,步兵跟我杀向战壕里面!」

下达这个命令后,我的鬼切便速度和火力全开,一跃就飞过了那一排架设无数重机枪的掩体土墩,直接落入了战壕内,内置机枪不停歇地开火,所见之处的所有惊恐,愤怒抑或无助的面庞全部被染上了献血。

没有一丝忧郁,也不去分心友军是否跟了上来,我继续沿着战壕一路破坏而去。

不去害怕被敌人包围,不去害怕后方部队被敌人截断,

害怕的是乱军之中仅仅一枚命中目标的燃烧弹就足以让HMA驾驶员毙命的——

人类脆弱的生命。

想要的只有——

用尽一切力量保护深羽顺利降落。

要完成这件事,只有不断地杀下去。

身体仿佛和机械融为了一体,眼睛高速获取着每一个屏幕的信息,在接敌前便判断何处出现敌人,在接敌瞬间判断能不能比敌人更快地开火,如果答案是否定,那么我将会使用鬼切超群的机动性先取回优势。

从那时在月殒之漠的地下实验中心乘上鬼切就感受到的,这像是与我本身就是一体的熟悉感,在此刻又重新被唤醒。

我不断地杀敌,即使看见了跟上来的虎彻的驾驶员被敌人包围也没停下脚步,只是盯着敌人,只是盯着运输机飞往的方向,和开始空降的地点,寻找着的那不需要改变涂装就能适应这个战场的,造型独特的红白「村雨」。

寻找着深羽的座驾出现的地方,然后把可能会在空中威胁到她的地面力量,尽数摧毁。

可是不管我怎么一路杀下去,都没有看到深羽的存在,听着HMA部队里的战友从理解到怀疑,再到对我孤军深入满满的敬佩,我只得迷茫地站立在了一个刚刚被破坏的碉堡前仰望天空。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出现,这样下去……】

我不安地低头看了一眼仪表盘上残余的能源信息,这一次,不再是燃油和电池经不住消耗了,而是它们所驱动的赤星本身。

这是非特殊手段无法补充的能源,若是消耗殆尽便意味着我没法去支援凌那边了。

就在这时,似乎是因为降落的援军越来越多,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后需要更加凝聚攻势,指挥频道传来了其它指挥者的声音。

我在感受到一丝轻松的同时,也忽然想到了确认自己下一步的方法。

对了,这么庞大的队伍,既然没有建立HQ,也没有Center可以联系,那一定就有IA(intelligence agent)来负责及时调动HMA部队才是。

曾经在奈原军高参加四校合战的时候,千晴和她情报科的同学就是负责情报支援我们的IA。那时候,她们所在的移动雷达还遭遇到了其它演习队伍的袭击,结果,是谁救了谁呢?

那时候的千晴,还有那时候我们奈原小队的四人,现在都已经不是「改变」二字能形容的了。

那幅光景恍若隔世,最后再回到那个校园里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深羽还在了。

「呼叫IA,呼叫IA,我是第一舰队第四HMA登陆梯队的皆城雨明上尉,暂任登陆部队的临时指挥官,请求对话,请求对话」

我按记忆中约定俗成的习惯调到了适当的频道,忐忑不安地等待回应。

可惜十秒钟后通讯器中仍未有所回应,我不愿放弃地再度开口,

「呼叫IA……」

「这里是IA01,我还未到达战场,皆城上尉,你有什么报告和请求吗?」

【还未到达战场?那就是在飞机上吗?】

「啊,我,对,我想问一下皆城深羽上尉在哪里,她应该是随空降部队一起降落到永落角落了才对,但我一直没有找到她」

在希望渐渐熄灭的时候听见了IA的声音,还很可能是在俯瞰全局的飞行器上进行通讯的人,我心情有些激动地组织着语言。

「……皆城上尉,你现在是在战场,这些信息您暂时无权得知,现在应该集中注意力战斗,我会给你提供情报支援……目前武莱军……诶」

「拜托你了,帮帮我……我以血樱骑士名义请求你,更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恳求……」

「血樱骑士……」

「深羽她也一样……拜托了,我现在必须要找到她」

我用颤抖的手指抹去满溢出而出的泪水,那既是挽回不了任何事物的软弱,亦是所有曾经与现在交织的深情的具现。

从我踏上这片土地起,有什么东西就已经开始狂乱了。

「……」

得到的只有沉默。

我靠近武莱军最近的一座已成为废墟的碉堡,回望一路上布满了我所造就的尸体,这条流满了鲜血的路途仿佛延伸至了南十字星的所在。

早在我对夺去他人性命失去实感之前,这条道路上我就从来就不是孤独前行的,可直到如今,我仿佛孑然一身,在这条太过漫长的道路上失去了所有。

而道路的尽头,现在看来已然弯曲,形成了莫比乌斯环,继续向前也只想要去追寻失去之物,而最初踏上旅途的目的早已失去了。

「皆城上尉,你的请求是出于作战支援的需求吧?」

「作战支援?」

「重复,你的请求——获得皆城……深羽上尉的信息是出于作战支援的需求吗?」

IA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又一次响起,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重复那句话后我才明白对方的好意,

「是!我需要同样拥有三代机的皆城深羽上尉协助我吸引敌人的火力,这样才能掩护登陆部队顺利撕开防线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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