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想办法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燕笒，你试试看能不能恢复她的神志，我来探测一下附近海域有什么东西。"御风刚要施展通神之术，被梦琳拍了一下肩膀，让他看外面。
一大团如烟雾似的东西从远处翻滚过来，很快淹没了旁边的超级波塞冬号，大家纷纷抱头蹲下，或者躲进屋子里，此时穹顶若是被击碎进水，所有人绝无生还可能，躲到那里都没有意义。
想象中巨大的冲击波并没有出现，潜艇也没有剧烈摇晃，似乎只是海底的泥沙被卷了起来，水突然变得混浊不堪，四周什么也看不清——这就是东瀛女人所说的"雾"吧。
"笛声！不要听！孩子！不要听那笛声！"东瀛女人忽然嗷的一声坐起来，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您说什么笛声？"燕笒定了定神，赶忙问她，可对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晕了过去。
"笛声？"御风向燕笒反复确认，"吹的那个笛子？"
"对，她说不可以听笛声。"
御风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把海底的某种声音误认为是笛声，看来附近八成是有什么东西存在，或者是海怪，或者是……某国的秘密海底基地？
"快看，快看后面，后面！"后背又被梦琳拍了一下，"火……火车！"
一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老式蒸汽机车从海底缓缓驶来，车头处甚至可以看到还在冒出白烟，后面便是车厢——小雪数了数，一共八节——车速并不快，人们甚至可以看到乘客的穿着样貌，其中一些人的打扮明显与这个科技发达的时代格格不入，感觉就像是黑白电影胶片里走出来的人物。
"水底……也会有海市蜃楼……吗？"御风声音有些颤抖，那是恐惧的表现。
"不可能的。"
"又是个幻术阵法？"御风还在瞎猜。
"谁会在海底五百米以下布阵？亚特兰蒂斯人吗？"梦琳反问，其实御风也知道，那绝不可能。
"亚特兰蒂斯……对了，那原来是陆地上的阵法，后来跟着亚特兰蒂斯大陆一起沉没……然……"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串串音符——如假包换的笛子声。
"绝对不要听！不要听那声音！"东瀛女人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不论是游客还是船员都捂住耳朵，试图阻拦那笛声传入，可要说能完全听不到，纯属自欺欺人。
可那笛声也着实令人打心底里泛出凉意，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简直就是坟墓里的亡灵吹奏的曲子，幽暗、孤独、怨恨……各种负面情感都能被它引出来。
足足过了五分钟，笛声才停歇下来，紧接着一个欧洲人发现自己的女友不见了，她刚才明明蹲在自己身后，又一个美国人发现与自己同来旅游的兄弟俩消失了，一对大马国籍的中年夫妇说他们的儿子不见了……
"大概有十六七个人凭空消失了。"御风脑门上冒了一层汗，眼下的状况太诡异，怎么能仅凭笛声就让人无端消失？之前的鬼雾与这个简直没有可比性，"一定要问清楚她怎么回事。"
燕笒一直在努力让这个东瀛女人恢复正常，哪怕只有一小会儿，终于在通神之力配合一块樟脑丸的作用下，她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潜艇抛锚的五天以来，超级波塞冬号的人们时不时就能看到水底驶过的列车，列车之后有可能会听到笛声，而每次笛声响起，就会带走一部分人，少则两三个，多则二十个。
"被带走？被谁带走？带到哪里去？"燕笒立即注意到了女人的用词是"带走"而非"消失"。
"是妖魔，冥界的使者……它把人们带去……带去那辆列车上……呜呜呜……"女人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孩子……"
"太扯了吧，西方神话有冥河摆渡者卡戎，东方有牛头马面抓死者灵魂去阴曹地府，佛教说灵魂进入六道轮回……这些说法我都能接受，可这……冥界使者开着火车吹着笛子把活人抓走，他怎么不开高铁呢？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相信呐……"御风哭笑不得。
"没完没了的，一直出现，永无止境……"女人自言自语。
"啊……我知道了，她刚才说的不是雾，而是这句没完没了。"燕笒这才明白，东瀛语中没完没了读作"kiri ga nai"而雾是"kiri"，而她只听清了最前面的两个发音。
"难道要把所有人全都带去幽灵列车才行吗？"御风摇头。
"她说的是真的。"一个东瀛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原来，他也是波塞冬号上的游客——刚才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听到笛声才惊醒——艇上一共七个东瀛人，现在剩下了仨，男人十分肯定地说，他们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的孩子在失踪之后，出现在了二十几分钟之后的列车车厢里，如果他们不信，可以等到下次看到列车，一定能发现刚才失踪的人。
"果戈里的幽灵列车？"御风忽然想起高中时在某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个传说，上世纪三十年代，带有俄国文豪果戈里头骨驶往意大利的列车忽然消失在隧道里，车上百余位乘客一同消失，此后的几十年间，不断有人目击到类似的幽灵列车出没，甚至有学者踏上了它一去不归……以现在的眼光看，此说法添油加醋甚至是杜撰的可能性很大，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与书中描述如此相近的幽灵列车。
"感觉你这故事是从泰坦尼克号货仓里有个埃及木乃伊，受到诅咒才导致沉没的段子改编。"梦琳害怕鬼怪一类事物，语气却故作轻松。
"冥界使者或者幽灵列车的说法我无法相信，怪事的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小雪看了那么多鬼故事，却并不会轻易把超自然现象归于鬼神所为，"我相信有幕后黑手的存在。"
"小雪，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梦琳知道小雪是个严谨的人，基本不会瞎猜，她既然这么说，一定是有依据。
"嗯，我反复回忆了刚才发生的事，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就是设计感太强，先是仪器设备失灵，然后海底的泥沙被什么翻起来遮挡了视线，于是我们几乎只能看到幽灵列车，又清晰地听到了笛声，人们在恐慌和畏惧之后，发现有人失踪，甚至没有人能看到人是如何消失的，下一次，失踪的人似乎出现在了列车上……如此环环相扣，太像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陷阱，而非遇上了鬼怪。"
"没错，真的是妖魔作祟，根本没有必要搞这么复杂，那你说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呢？"
"笛声。"小雪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确信，笛声不是来自于潜艇之外，也不是从我们幻听，笛声的来源，是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