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航行让凯莉感到十分无聊，于是她假装艾法尼亚号的语音播报系统，装起了AI播音员。哪怕她的台词经常是临时起意，比起真正的AI可要人性化多了。

我当然没忘她是个被装在轮椅上的收音机。

“我们为了避开联邦和马卡尔的战火，不光绕了远路，还特意挑选这种没有任何导航信标与天体的虚空航线喵。真不愧是麻麻！”

“友情提醒，艾法尼亚号的超空间引擎可以进行超级跳，最大距离为2000光年。”

我扫了一眼收音机，说道：

“船长当然知道，我只不过在节省能源。折跃的能耗可是指数级的，频繁多数短跳不仅节能还可以缩短充能时间，更难被有心人发现我们的坐标。”

早已经不是那个开着弗里兹号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我，从第一次开过艾法尼亚号就养成了未雨绸缪的好习惯了！就算艾法尼亚号的核心能源相当可观，但不可否认的某些防御部件能耗比跳跃引擎还高。

“我不保证一定能避开所有战火。或许有人已经在四处追加赏金了。既然洁西卡连派魔族刺杀我都做得出，肯定不会轻易让我跑掉。”

“麻麻？等你找到了魔神之后打算怎么办？”

波比问道，我沉默了一会儿，老实回答道：

“还没来得及想这种问题。伊斯卡让我回收她，但是如果那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碎片，她会站着不动让我回收吗？而且魔神那么强大，要是被收走的是我……”

“伊斯卡相信你能做到。所以你应该有胜算。”

凯莉说：

“你不是听说了吗？伊斯卡大人知道魔神藏在哪儿。既然是一个惹是生非的神，那会不会是在暗示把她关在黑洞里的人正是伊斯卡大人呢？”

“她没这么说。”

我摊了摊手，继续启动下一跳。

“从转生的一开始，我的一切几乎都被魔神掌控在手心里。不论是我何种失败，甚至是意外死亡，她都通过时空控制扭转回来了。如果她真心拒绝，我肯定赢不了。”

“所以明知道是去送死你还去？”

我摇了摇头，说：

“要是说胜算也许就是萨莉亚和莉娅这两个人的感情了。我想明面上我肯定是无法和达到伊斯卡同一个程度的魔神斗争的，当然使阴的肯定也不行。我觉得有没有可能直接说服她。”

收音机朝向我半天没响，仿佛在对我表达无语。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难以置信，但我有点预感。总觉得我已知的她已经够多了，只差她穿越到混沌宇宙那段时光的记忆没有。如果一个人活了那么久多少也腻了疯了……好吧，我的意思是她还有自主意识的情况下。”

“和伊斯卡最大的不同在于，伊斯卡依旧是作为AI存在的思想，所以她的思维运转更像是计算机程序、代码的逻辑和规则。而人不同。假如你让我当几十亿年的神看尽宇宙间沉沉浮浮，我也不敢担保自己还能保持理智。”

“魔神是神。”

凯莉说。

“我知道，我只是拿自己打个比方。莉娅也是从人类开始做起的嘛。”

“你是指不愉快的记忆吗？忘掉不就好了？况且她是神，删除掉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应该很容易吧？”

我摇摇头，说：

“不清楚。至少我现在都还做不到。而且，随着我得到的力量越多，我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好，反而啥都记得清清楚楚了。”

艾法尼亚号再次跳跃。

“对了，更要命的是莉娅她经历的还是数不清多少次的轮回，每每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萨莉亚消失在自己眼前。明明自己是神，却没有办法留住她到永远。那份记忆如果换做是我，我大概也不想活了吧。她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得了了。”

“所以要当神，要么得像伊斯卡那样程序化地按部就班，要么就得抛弃人性的感情，把所有的痛苦都化为乌有。嗯，那样的话神大概就变成了一台超级机器了。”

“麻麻你萌素在讨论如吼当神喵？”

波比嚼着刚热的鱼**插嘴道。

“没，没什么别在意。只是闲聊而已。”

“当神还不简单喵？”

波比豹吞喵咽下去，赶着说道：

“只要像麻麻一样爱着大家所有人不就好了喵？心爱的一个人没有了还有心爱的大家，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想不开的喵麻麻！”

虽说波比的模样的确是个小孩子，但在喵星早就看惯了萝莉萌的我多少有点尴尬。

“好啦，回去吃你的饭。我们还有一会儿就到银河系最后一跳了，让我们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

艾法尼亚号终于出现在了最后一站。

“这里是……”

浓密的小行星带里，隐隐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环状建筑。感应器中早已显示出一个庞大的舰队在封锁这个地区，同时还有许多忙忙碌碌的采矿船在作业。

但它们不是敌人。

应该不是。

“赛博恩？伊斯卡大人果然在这里建设星门啊。”

“但看上去并没有建好，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

赛博恩风格银色的舰队见到我们并没有靠过来拦截，但也没有来迎接。

“至少说明我们不是他们防备的目标。陛下我们靠过去看看吧？”

“通讯没有接。她是秘密在这儿建造星门，而且完全没有通讯信号，没有坐标的话根本不可能有人碰巧来到这里啊。在防备啥呢？”

艾法尼亚号继续朝星门靠近，周围也没有探测到可疑的东西。眼前正在施工的星门光看进度恐怕只有一半，我对它真的能带我们离开银河系一点都不抱希望。于是说道：

“要不我们去虫洞5762看看？反正知道要去的是萨莫拉克星团的黑洞群，从那边走也是一样的。”

“没意见。”

看来凯莉也认同我的观点。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艾法尼亚号船身诡异地震动了一下，就好像撞到了什么液体一样！

“时空波？！！！”

眼前一道半透明的薄膜冲过来，我顿时吓得吼了起来！！

“不要！！”

第一个念头是往后逃跑，但飞船已经进去了一个脸，我又能逃到哪里去？！时空波的发生原因我还不清楚，但结果是心知肚明的！我不是会再次穿越到别的什么身体里，就是身边的人会突然消失！

“啊啊啊！！！！”

然而我还是没能躲开。

“啊！！！！！”

穿过这如液体薄膜一样的时空波后，还有一个声音在和我一样惨叫。

“凯莉？？别叫了！已经过了。”

我舒了一口气。波比还在啃鱼肉，凯莉也好好的在，而艾法尼亚号已经完全穿过时空波了。

“为啥我还是收音机啊！！！难道刚才是假的时空波吗？！”

只有凯莉的惨叫和轮椅晃动的咯吱声还持续了一会儿。

“快看麻麻！那个星门！”

……

当我再次看向舰桥窗外正前方时，那个赛博恩在建的半成品星门……

“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