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教导潘云使用灵能这件事情上，是的。

接下来的五天里，潘云每一天都如饥似渴地练习着，如何集中精神，如何构造灵能护盾，如何将灵能护盾附加到武器上。

“你看到有人拿着刀朝着你冲过来的时候，并不是他想拿刀本身来砍你，而是他在刀上冲灌了灵能，然后沿着刀面，附加了一层刀形的灵能护盾……对，护盾不一定就是保护自己的，也不一定是盾状的。护盾的特点是把冲向护盾的东西反方向弹开，所以拿着冲灌灵能的刀砍人，就是通过用刀接近敌人，让敌人‘靠近’刀上的护盾，从而把人砍飞。灵能者通常会使用一些武器，不是因为武器有多么好，而是有了武器才能在武器上面附加灵能护盾，也就是延长了附加护盾的距离，延长了手的距离。”陈雁说，“附加在空气上是办不到的，至少也要是在你能清晰地感受整个轮廓的物体上。”

“那么，你把竹签悬浮在空中，然后射出去的那种方法，也是灵能护盾？”

“不完全是。那种攻击方法，我师父把它叫做动能武器。”陈雁说，“你不知道动能是什么吧？要不是我学识渊博……”

潘云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在联邦是初中生都知道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懂？

然而他还是没有打断陈雁，耐心地听完了他的整一段话。大致意思是，冲灌灵能后，一瞬间把物体进行加速，让尖锐的东西以很快的速度射出去，表面上附加一个很薄的灵能护盾以减小空气阻力、并破开对手防御。

“原来就是用灵能发射子弹而已……实际上和枪械差不多，但因为附加了灵能保护，没有受到空气摩擦带来的削弱，同时也有可能能够破掉对手的防御。”

“不，不止是这样。”陈雁严肃地说，“现在还只是一根竹签。如果是一根长枪呢？或者几十几百根长枪同时悬空，然后同时射出去？只要提前冲灌好灵能，这些都可以做到。想象一下，长枪大阵斜射一轮，每一支的发射速度都像子弹那么快。”

潘云恍然大悟。

“还有一些更高深的攻击方法，我也只是听我师父、以及师父的师父讲过。”陈雁露出向往的表情，“比如有的人能用双手发射电弧，有的人能发射带着火焰的光。但我只是个朝圣者，不是那些专门学习打斗技巧的战士。战争是不好的，神说，人和人不应该争斗。”

潘云听了这话，放下手中练习了很久的棍子，坐在别墅门前的石阶上。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问了陈雁：“你觉得，既然战争是不好的，为什么人和人之间还要发动战争呢？就比如说西海城和长兴城，为什么要相互战争？”

陈雁想了想，说：“我不了解这些北方的城市具体为什么要战争，只能猜测；但我了解南方大荒原上的人。”

“那么，荒原上的人为什么要战争？”

“因为他们的欲望。”陈雁说，“这些不信神的人，他们的欲望是无止尽的。有了一篮蘑菇，便想要两篮蘑菇；有了一双鞋，就想要两双鞋。荒原上的蘑菇和鞋不够了，他们便去抢别人的蘑菇，穿别人的鞋。他们的欲望没有最终将他们自己毁灭，战争就会无穷无尽。”

“可是，我听说，西海城和长兴城开战，是因为西海城的人想要拯救长兴城的奴隶。他们想要所有人，不管是灵能者还是普通人，都成为自由人。这也是欲望吗？”

“这当然是欲望，而且不是小欲望，是大欲望。”陈雁说，“大个子，你说，人能够靠喝水就吃饱肚子吗？”

“不能，但……”

“这就是位置的不同。蘑菇才能吃饱肚子，水就不行，铁也不行；但是要搭建那样的大煤矿——”陈雁指指山下的那片工地，“就非得要钢铁的机器，不能用水，也不能用蘑菇。因为这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神所制定的规律，都有自己应该所处的位置。如果逾越了规律和位置，事情就做不成了。西海城的人不在西海城里做事，偏要到其他城市去制定规则、去改变人的位置，这难道不是一种大欲望吗？正是人的欲望太多，才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永远都要发生战争，永远都想实现更多，而不在乎自己已经拥有了什么，这正是不信神的表现……”

潘云心中的怒火不断蹿升，但他的脸上还是挂着笑容：“是啊，不幸福……所以，信神就可以幸福吗？”

“神说，人最重要的就是感觉幸福。”陈雁说，“人要听从神的教诲，去除自己那些害人害己的欲望，就会真正幸福。荒原上像你这样不信神又没有害人念头的人已经很少了。”

潘云站在哪儿，沉默了。

突然山下传来响亮的鸣号。奴隶们的呼喊声顺着风隐隐约约地飘上来。

陈雁看了看时间，说：“我要去工作了，你在这里好好练习灵能护盾吧。你的进步很快，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学会我教你的所有东西。”

说着他就穿上了工作的衣服，去山下的大煤矿上班了。

潘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

等陈雁完全走远了，他才收起了脸上装出来的笑容，心里暗自想：在灵能方面，陈雁确实是一个好老师；但是，好老师终究还是一个神棍。

信神就幸福了？奴隶们受到那样根本不把人当人的待遇，这叫人怎么没有欲望？

别说什么有了一双鞋就想要第二双鞋，欲望永无止尽……这帮奴隶踏妈的就没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