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大个子做出了一个出乎陈雁意料之外的举动：他拿出了之前的那个装着不知什么液体的瓶子，要求和村长交换物品。

村长看了看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人，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瓶子。“你要换什么？”村长问。

大个子回答道：“一双好鞋子。”

“这个瓶子凭什么能换好鞋子？”

“因为它是个好瓶子。”大个子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拿瓶子的手。那半透明的瓶子掉在地上，什么也没发生。

陈雁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过摔在地上不会碎的瓶子。村长显然也没见过，他愣住了。

陈雁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他说：“我们要上好的鞋子，走到北方的神山再走回来也不会烂的鞋子。如果你没有那么好的鞋子，那就给他一双比较好的鞋子和一杆枪，还有配套的弹药。”

交易首先要漫天要价，这是陈雁的师父在俗世闯荡多年的心得。

“一双木鞋子，不能更多了。”村长似乎准备落地还钱。

大个子似乎也领悟了陈雁的想法，于是说：“木鞋子不是好鞋子。皮鞋子，一把枪和弹药，不能更少了。就要那把改装的93式。”

陈雁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对枪这么了解，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村长思索了一会儿。他也许本来想多砍一砍价格，可他看到大个子又把那瓶子捡了起来，作势要揣回兜里，他又心急起来。

他眼珠子转了半圈，然后便幽幽地说：“行吧，成交。”

陈雁看着村长让人拿来了一双看上去不错的皮做的鞋子，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这砍价有点太容易了啊。

大个子拿上了枪架上的那把枪。枪身很长，不适合陈雁这样个头比较小的人，但是被这个自称潘长江的大个子拿在手里刚合适。看他的样子，似乎以前用过这种枪。

交易完成，陈雁又和村长多说了几句，关于房子里已经没有怨魂了，不用担心云云。村长也表示对两人住过的房子很放心。

临走前，村长说：“你们要继续去北方朝圣？走龙岗城那条路？”

“是的，我们要去龙岗。从这儿出发大概要走多久？”

“不远不远。”村长说，“你们走得快的话，一天就到了。”

陈雁看着村长真诚的目光，感觉他在不做交易的时候还是挺和善的。

“走了，我们走吧。”陈雁对大个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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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云直到走出村外很久了，都还在摸着那把枪。

对他来说，手里有了枪和弹夹，就好像是生命有了保证。

联邦自产的93式半自动步枪，潘云说不上熟悉，但这是他在联邦时代摸过的唯一的一种军用枪支了。

两年前……不对，52年前，他参加联邦军训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把枪打的靶子。

当时他用卧姿打百米的靶，十发打了91环。教官都很惊讶，夸他是天生的神射手。其实他以前小的时候用过土猎枪，但那次军训确实是他第一次上手军用枪。

村子里那个被烧死的姑娘深深地刺激了他。他意识到，在这个末世里，必须要有强大的武力才足够保命，无论是枪械、榴弹炮还是强大的灵能。

就像那个村长——村长家里放在明面上的枪就有那么大一排，而谁知道暗地里还藏着多少武器？

不过，话又说回来，村长难道就不怕女人们跑去抄起枪支，朝他的脑袋砰一枪吗？

他对自己的控制能力就那么自信？就凭他那猥琐的相貌？

潘云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了他的大脑：这个村长，一直都只是自称村长，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证明过他就是村长。如果这只是真村长推出的一个傀儡呢？

在灵能视野里，他曾经查看过，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的话，村子里应该确实只有一个灵能者，也就是陈雁。但如果村子里真的全部都是普通人的话，他们只要遇到一个灵能者就会全村覆没。这里不是大荒原的深处，而是离龙岗城只有一天距离的荒原边缘，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自保实力，恐怕从城里随便来一个脑子不好使的灵能者，这里就不存在这个村子了。

如果真正的村长是个灵能者，那么大摇大摆地把枪和子弹都放在明处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了。

潘云回想起交易的过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砍价太容易了。而且村长最后的问话很反常，他特意问两人是不是要去龙岗，就好像是要确定两人的行程一样。

而如果按照这个村长只是一个傀儡的想法，他会不会通知真正的村长，也就是那个灵能者，前来半路抢劫两人？

潘云闭上眼睛。

漫天的星空中，在他们的侧前方出现了一个比之前大很多的星星。越近越大，这颗星星已经快要接近代表陈雁的星星的大小了。

一股恶寒从头凉到脚，他感觉自己真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生存智慧”。不仅自己缺乏经验，连旁边的这个小僧这会也被坑了。

这时候他那准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上线了。他假装走累了需要休息，转了一个角度，低着头喘气，然后嘴角以很小的幅度蠕动着，对身旁的陈雁说：“有灵能者抢劫。我们被村长耍了。在我们前方，距离不远，做好准备。”

陈雁沉默了一会儿，假装原地坐下念经，然后低声问：“可靠吗？”

他没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类无聊的话，现在显然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潘云回答：“绝对可靠。”

陈雁真的开始念经了。他看上去什么也没做，但潘云注意到他的背篓里有两把小刀从隐蔽的角度飞了出来，刀身紧贴雪地地面，浅浅地沿着雪层滑行，然后无声地扎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走吧，别休息了。”陈雁突然结束了念经，站起身来对潘云说道。

潘云心想，你这就准备好伏击方案了？

不过对于合作来说，信任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也没把这个问题真的问出口，而是装作擦枪，把枪拿在了手里，跟着陈雁往前走。

走了不过几百米，白雪覆盖的树丛里杀出一支白色的长枪。

敌人出现了。

长枪，通常被认为是冷兵器中的至强者，“一寸长一寸强”。这把白色的长枪出现的角度十分刁钻，力道也无可挑剔。然而陈雁早有戒心，全身都已经运起灵能护盾，还附加了一股反震荡的力量。

“铛”地一下，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来。

长枪无功而返，长枪的主人也就被迫现身了。

那人被从树上震了下来，看上去有点狼狈，实际上却没受到多大损失。

陈雁立刻拉着潘云向后滑撤，拉开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