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样本的状态呈现稳定。”
“是血红蛋白。”
“她的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监狱，里面关押了不计其数的细菌崩坏兽，血红蛋白里的成分能够喂饱这些躁动不安饥肠辘辘的崩坏兽。”
“同时，适量地将崩坏兽放出去一些，有助于减缓那具身体的压力。”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手段，只要定期食用血液，再按时释放一定数量的细菌崩坏兽，就没有任何问题。”
“能清理掉那些崩坏兽吗？”
“当然可以，杀死这些崩坏兽并不难。但是这些崩坏兽和她属于共生关系，承担了相当一部分血液细胞的功能，而那个吸血鬼——现在的身体可能完全适应不了正常的血液，换血就意味着身体机能完全停止运作。”
“我们会把研究资料封存，作为技术备份，并且清理掉所有的相关样本，其中得到的部分技术会用于开发对抗这种细菌型崩坏兽的疫苗。这是我们的职责。”
“感谢你身赴险境为我们采集样本——或许公众无法得知真相，但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付出，章舰长。”
这话说的舰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德莉莎，我们回去好吗。”
猎人扔开了暗红色的双枪，半蹲下来，向吸血鬼张开怀抱。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想再回那个地方！”小小的吸血鬼眼睛里透着危险的红光，尖利的獠牙已经露了出来，以张牙舞爪的姿态面对着自己唯一的亲人。
“我想吃冰淇淋，我想看吼姆漫画，我想每天晚上都能看见那些灯光，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地方，我不想每个月只能被放出来一次……我想留在外面……”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拿着检验报告单的舰长和姬子正在实验室外面，舰长正等着姬子启动她的摩托——现在这个点找不到出租，也只能让姬子带他回去了。
“嘟嘟。”鲜亮的警报声从姬子的通讯器上响起。
“有情况，”揭开头盔的护眼罩，姬子翻开通讯器，“离这里有点距离，你带枪了吧？”
“没问题。”
“那就上车，我带你过去，只要五分钟。”她拉下面罩，大跨步地骑上那辆功率强大的警用摩托，“待会儿可不要被吓得尿了裤子。”
“那怎么可能，我可见过比骑摩托更刺激的事儿。”完全不惧眼前这个姑娘向自己下的战书，舰长把报告单塞进怀里，坐在姬子的后座，“就是你这义警……超速没事儿吗？”
“吊销几个月驾照而已，本小姐可不怕。”她用力拧了一下油门，整部摩托飞也似的窜了出去，并带着引擎的咆哮在几乎无人的公路上驰骋。
“你不是人类对吧。”路上，姬子问道。“听说你是崩坏兽？”
“你见过有我这么帅的崩坏兽吗？”张开嘴，迎面的狂风立刻灌进了舰长的嘴巴，他几乎是要大喊着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谁跟你讲的？”
“没事，觉得你相当奇怪而已。”
就是那吸血鬼猎人，没别的可能性了。
等到两个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局势却有些让人看不懂的微妙。
“emmmm……你们慢慢聊，我去买点宵夜。”随便想了个借口舰长就决定溜号，但是却被姬子一把拉住衣领动弹不得。
德莉莎正被卡莲抱在怀里，两个人脸上还带着哭泣之后的红晕。
“人……人类……？”小小的吸血鬼惊讶地看着那个怂的一批地人类，就在数个小时以前，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跟身为吸血鬼的她交谈，现在却胆小地像一只实验室里的白老鼠。
“咳咳……”舰长努力地把脸绷直，现在这个情况或许很尴尬但至少不是悲剧收场，“德莉莎，我拿你身上的血液去实验室里做了些检验，发现你血液中有数量相当庞大的细菌崩坏兽，它们作为你身体的一部分维持你的存活，但是它们仍然是崩坏兽，需要养分——缺少养分的时候，这些崩坏兽就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激素，刺激你的大脑去寻找食物，反馈机制和人类的身体器官非常相似。”
“你会控制不住要去吸血的原因就是这个。”
“理论上来说，只要定期摄入血液或者营养成分和血红蛋白类似的成分，就没问题了，当然，为了保证那些细菌崩坏兽的群落不会变得过于庞大，你需要定期释放——吸血的过程是双向的，你从别人体内吸取血液，然后将过多的崩坏兽群落释放出去减缓自身的压力。”
“找谁释放都是一样的，不管是黄瓜还是假人都可以，但是为了防止二次吸入，建议使用一些内部流动性较好的假目标——比如水袋什么的。”
卡莲：……
德莉莎：……
姬子：……
“你刚刚……说什么？”吸血鬼猎人问道。
“我说……”可还没等舰长带着火气把那些话再复述一遍，天旋地转的感觉却直接涌入了他的脑海。
等到黑暗散去，章喆的意识回到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前后所有的因果关系他都回想起来了。
“奥托啊奥托……”他摘下头盔，“这一次的结局，你可还满意？”
“啪啪啪啪”面前的金发欧洲男人脸上带着按捺不住的笑意不断地拍手，“很好，我很满意。”
章喆正坐在一台体积相当庞大的的机器上，那个被他摘下来的头盔上连接着密密麻麻上百根数据线——全部都是为了模拟最为逼真的人体感受，也就是所谓的缸中之脑。
“满意就好，你满意了我也好回去吃饭去。”站起来，松了松筋骨，“你的话有些还是挺有道理的，这个世界的确既不温柔也不正确，但是生活从来都不是二选一，弱者只能一无所有，强者还有资本说一句我全都要——这是事实，我也没办法反驳。”
“但你是个强者，不折不扣的强者，这个星球上数一数二的强者——你的样本并不能够纳入常规案例中。”他抱着胸，脸上的微笑也逐渐褪去，变得和往常一般严肃而又冷漠，“所有的常规案例中，世界线都指向了卡莲死亡的结局，无一例外。”
“那你找我作甚？自己躺进去试试不就成了？”章喆看了看四周，有大量的屏幕上仍旧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浮动着五花八门的数据——那是计算机正在处理残余的信息。“你就是不服气而已，你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能救得了卡莲，但是你不行。”
章喆翻开腕表，接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就像你不明白为什么五百年前，卡莲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送死一样。”
奥托身上的气势陡然间阴沉下来，甚至在他旁边都能够感觉到那股掩盖不住的杀气。
“我也不明白，毕竟我不是卡莲，但要是换成我，我当时就应该举着天火大剑冲上去大喊一声，鎏金哇卡雅库雷！然后打翻在场所有阻拦的人带着卡莲扬长而去。”
“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这么回答——你们要找的是小丑阿尔法，跟老子奥托·阿波卡利斯有什么关系？”
“你是个诞生于中世纪的贵族，你有天才一般的头脑，但你永远摆脱不了你贵族的立场——你的行事风格，你的言谈举止都带着贵族的风格，并且这种习惯义警保持了五百年——所以你永远也学不来如何在最后时刻像一个流氓一样掀桌子。”
“嘀”腕表那一头被接通了。
“西琳！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想个鬼啊，你才去天命待了三天而已！”那一头传来一个相当炸毛的声音，章喆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紫发女孩像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接电话的时候的样子。“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再过十个小时吧，天命总部和极东距离也不远。”
“嗯，那挂咯。”
“嗯。”
然后章喆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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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流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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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喆撩开自己的右臂。
在梦境里，那里正是被吸血鬼狠狠咬过一口的地方。
没有伤痕，但是却有一个特殊的标记，
就像是黑红色的棺材旁边长了两只狰狞的蝙蝠翅膀。
“这是什么？”他轻轻摸上去。
“你不是谁的复制体，你的名字就叫德莉莎，要是少个姓……就叫月下初拥吧，德莉莎·月下初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