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还说是要游街。”走在队尾的宪兵说着，他不由自主地离那位清国官员远远的，“这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么？”

忘川鸠已经见过两三次这样的游街了，但是走进马车车队还真是第一次。

他也同样熟知郡长的伎俩，骗到莉莉的股权，然后用着“我也没有办法，都是文森特把莉莉送进监狱的错，上头的处决命令已经下来了，自己也没有办法。”的口气，处死莉莉。

然后亚特兰就会像他计划好地那样，向着文森特进行复仇。如果历史重演了会怎样？他无从可知，但是从亚特兰的眼神来看，他现在很诧异。

因为车队正在经过教堂区的诊所，亚特兰急忙从门口冲了出来，随后楞在了原地，但是这个时候的郡长并不是日常状态，郡长穿着只有在工作时才会穿着的相当于官服一样的衣服，骑在装饰华丽的马匹上。即使是郡长再好的朋友，都不能鲁莽地上去和郡长说话，因为这时的郡长正代表着这个国家的“正义”。

但是郡长却将马停在了诊所前，他面露不忍地将头扭向了治安官，示意由他来公布这个残忍的消息。

亚特兰的嘴张得大大的，可是又不能说出一个字，他的瞳孔在颤抖，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莉莉·卡尔…因为诈骗罪，伪造公章罪，严重损害了纳税人的利益…”

治安官一把将纸卷合上，涨红了脸，憋了半天，他看着亚特兰。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我尽力了…”

忘川鸠知道，治安官并不想做这么肮脏的事，因为需要知道这几个之间的关系，需要知道哪些人可以利用，忘川鸠在莉莉被处死后看过治安官的反应，他是真的很难过自己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而又因为他和亚特兰都是美国人，他似乎不是很想这样伤害这个刚满20岁的美国孩子。

“文森特…男爵…做的吧？”亚特兰紧紧地捏着拳头，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可还不得不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了一眼二楼和一楼的窗户，亚特兰并没有看见安蕾芙妮娅和薇薇安的影子，他并不想让她们俩看见这一切。

枪灵少女，安蕾芙妮娅·契丝卡也和商量好的那样，装作自己很害怕的样子，紧紧的抱住薇薇安的腰，小声地啜泣着，而薇薇安也很温柔地抱着安蕾芙妮娅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让她别害怕。

“别离开我…薇薇安……我现在很害怕…”她嘴上这么说着。

只是为了不让薇薇安看见下面发生的事情而已。

亚特兰的脸抽搐了一下，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他缓缓地走向莉莉的方向，几个宪兵立刻将他围了起来。

亚特兰向着郡长和治安官露出了求助的表情，几乎要哭出来了一般地看着他们。得到的却是两人的摇头。

亚特兰知道，此时他连呼唤莉莉的名字都是不被允许的，他也知道，木已成舟，他已经无能为力救下木桩上的少女。

莉莉的头上蒙着黑色的布袋，垂着头被绑在柱子上，就像断了线的人偶那样，只是胸口还在一起一伏让人知道她还算是活着，衣服上全是血迹，一开始卡尔老先生说过，莉莉在监狱里是因为文森特的关照才没有受到虐待，可是事实看上去可不是这样。

指甲在手心深深地陷了进去，泪水最终还是没能流出来，亚特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因为这种惨败而哭出来，他只知道自己的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正在强烈地告诉他自己，这种感情叫做仇恨。

从未知晓的那种仇恨。

“列克星敦先生！”郡长拖长了声音叫着他，“我们该走了。”

然后不等他说出任何一个字，车马便动了起来，甩下呆呆站在那里的亚特兰，缓缓走向远方。

傍晚，亚特兰一个人悄悄出了门，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葬礼上才会穿的正装，当薇薇安和安蕾芙妮娅待在楼上时，悄悄地溜出了门。

“亚特兰？！”可是薇薇安在二楼的窗户旁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在颤抖。

亚特兰僵在了原地，抬头看了看窗边的少女。

他没有说话，眼角颤抖了两下，半张着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莉莉…是她吗？”

亚特兰逃避似的将头扭向一边，看着地面。他的手像是无处可放，半悬在空中。

亚特兰咽了口唾沫，喉咙中传来一声呜咽。

就这样，少女在友人们的注视下，被直直地挺在了绳索上。

——————

要说忘川鸠的时间能力，可以说是相当万能的能力，时间的控制，连这样的事也不例外，停止住一个人身体的时间。

………

绞刑架上的少女不再挣扎了，僵硬地吊在绳子上，按照惯例，被绞刑的犯人应该留在原地示众一段时间，再由家人收走尸体。

可是似乎是因为亚特兰和卡尔先生的面子，莉莉的身体即刻由郡长大人准备好的【Undertaker】（我查了一下，这个词可以翻译成送葬者，殡仪人员，善后者，承办人，在这个地方，三个词的意义都有用，所以就不做翻译，原封不动地放上来了）收进了棺材，妥善地埋葬了。

连头上的黑色头套都没有摘下来，像扔垃圾一样，当着亚特兰和安蕾芙妮娅，还有薇薇安的面，丢进了棺材里。

当夜夜晚。

“原来是这么回事…”忘川鸠将铲子丢在一边，看着棺材里的人，他停止了“莉莉”的时间，使得她在死神夺走她魂魄之前，活在了时间的裂缝里。

虽然下面的寥寥几人中哭的撕心裂肺，甚至是枪灵·安蕾芙妮娅似乎都是正儿八经地哭了出来。

“哭错人了…”忘川鸠的手中还攥着那个黑色的头套，他愤愤地将头套丢到一边。

“解除。”他轻声地说了一句。

“呜？！！！！！呜？？？？咳咳！！！呜咳咳！！！”那个女孩子用着能把自己肺部咳出来的方式挣扎着。

忘川一把将她嘴里塞着的布团扯了出来，上面留满了牙齿的咬痕。

少女的整个身子弓了起来，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她充满畏惧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你是谁？？我…我在哪里？？”

周围是被停止的时空，颜色都是单一的黑白。

“我…我已经死掉了？？”

“现在只有我能问问题。”忘川鸠缓缓地说，为了掩饰自己英语不好，“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犯了什么罪？”

“你是死神…吗？”

那个邋遢的青年瞪了她一眼。

“我的名字是佩蒂…佩蒂·怀考特…”

“可是…可是我没有犯什么大罪…就是在街上走着的时候，几个宪兵说我勾引他们…他们便说我…就………”

“前天才把我抓起来…”

少女用着“反正我也已经死掉了”的口气，万念俱灰似的说，眼泪也不断地掉在地上。

“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有针对性地么……”忘川咬着手指哼笑了一声，他看了看少女的身材，和莉莉简直像极了。即使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这就是莉莉，亚特兰他们看到了也一定会觉得，这就是她，莉莉·卡尔。

连忘川都被骗过去了，一开始他打算将莉莉挖出来，让亚特兰尽快带着她们远走高飞，结果这下子，连忘川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他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连超能力者都无能为力的事情，不过这下子…

“佩蒂，把嘴张开。”他用着命令的口气说。

“干什么…”

忘川停止了她的时间，将那个布团塞回她的嘴里，然后黑布袋罩住她的头，又将她放进了棺材。最后像之前一样将棺材埋在了那个简陋木桩之下。

“对不起了…佩蒂…”忘川鸠皱了皱眉，“先委屈你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