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传来了一声鸟叫,我看了看窗外,天边已经泛白了。以往这个时候,教堂区的那些棚户边会此起彼伏地传来狗吠声,然后会有小孩子起床时的哭声。

可是现在,此时,我的诊所边一片寂静,静得有些可怕。

我抬起手,缓缓地揉了揉眼睛,在桌子边坐了一整夜,薇薇安也差不多,在旁边陪着我,不时给我倒一杯热水,可我一口也没有喝过。

总感觉这一天,真的很漫长,我需要决定,究竟应该如何处理教堂区的去向。

大致是请求文森特饶过我,但却又只能…

“砰…砰…砰砰砰…”微弱的敲门声传来。

我的眼睛一下子盯紧了门口,如果是某个教堂区还没有来得及走的人,我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才好?

如果受了重伤…

“亚特兰…亚特兰…”有一个熟悉而微弱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的脑袋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似的发起了晕,手和脚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了麻,眼睛前面几乎冒起了金星。

“亚特兰……我好冷…快…开门…”

我一定是在做梦,就好像之前一星期以来一直在做的那个梦一样。

“亚特兰…我以后会乖乖的……别抛下我……求求你了…亚特兰……”

我的脖子就像是锈住的齿轮那样,僵硬地转过去看了一眼薇薇安。

薇薇安睁大了双眼,嘴唇半张着,也不可思议地盯着门口。

安蕾芙妮娅现在应该在伦敦才对吧?她怎么可能…

“亚特兰…那是…安蕾芙妮娅…是安蕾芙妮娅?”

脚下像是踩着棉花,我一跌一撞地起身,椅子在我身后被我撞倒,发出“咚”得一声响。

我缓缓地想将门推开,可是似乎被什么东西顶住了,我几乎发了疯似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安蕾芙妮娅跪坐在地上,眼睛里噙着泪花。

身上的衣服几乎被泥污沾满了,金色的头发上也几乎全是污渍,几乎遍体鳞伤。

“亚特兰……”

“对不起…亚特兰…我不该说你是骗子的…”

“不对…我不应该那么说的…”

“别…别再抛下我了…”

“求求你…亚特兰…”

安蕾芙妮娅朝着我缓缓地爬过来,想要抱住我的腿。

可是我却缓缓向后倒退着,像是在躲着一条朝我爬过来的毒蛇。

我好不容易才让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就这样…辜负我的一片苦心…她就这么不懂事吗?她就…

“亚特兰…我不再那么说了…我…”

我猛的挥出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呜!!”

手上火辣辣地传来触感,我的的确确是打在了安蕾芙妮娅的脸上,她的脑袋一下偏向一边。

“亚特兰!你干嘛?!!”

薇薇安在我身后惊叫了一声。

“亚特兰……”安蕾芙妮娅用着可怜的声音嗫嚅着,“别再抛下我了…别再…”

“我干什么都行的…别丢下我……”

别再说了…

“我不再说你是骗子了…不说了…”

不要再说了…

“我喜欢亚特兰…别抛下我了…”

求求你了

别再这样否定我的努力了…

我想保护你的啊…安蕾芙妮娅…

所以你回来干嘛啊…你又追回来干嘛啊……

“亚特兰?”安蕾芙妮娅轻声叫着我,就那么看着楞在原地。

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的,几乎感受不到了双腿的存在,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缓缓地抱住安蕾芙妮娅,然后…

吻了下去。

————————

“说来听听,你的计划。”金发的少女坐在一堆纸卷之中,而亚洲面孔的青年站在屋子中不住地踱步着。

忘川鸠的面容相当憔悴,完全不输给亚特兰那样的憔悴,胡茬和乱七八糟又油腻的头发让这个23岁的青年看起来邋遢地就像个流浪汉。

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纸卷,放在油灯的火焰中点着,干裂的嘴唇缓缓地夹住那支卷烟。

“我之前听你说了关于你记忆中的【那个结局】。”烟卷跟着他的嘴唇上下摆动着,“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行动还是按照你记忆中来的。”

“我们之前所做的,并没有对这个房间里的你我的造成任何影响…除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鲁伯特之泪。”忘川接着说,“所以,你现在戴着的那个鲁伯特之泪,应该是关键。”

“我说了,从我17岁认识你开始,那个鲁伯特之泪应该是不存在的,不然我肯定早就问过你了。”

安蕾芙妮娅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那个玻璃吊坠。

“只要让死掉的人不那么密集就行…这是我所想的。”

“只要让他们分散开…我才不管他们是死在伦敦还是死在布雷顿或是圣马丁…”

“只要【灵枪】不会出现,我才不管呢…”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有些急躁,“只要不会一口气死掉十几万人”

“你说的【骗过亚特兰或者文森特】是什么意思?”安蕾芙妮娅挥了挥手打断了忘川鸠的感慨。

“我来详细解释一下……………

最后杀死文森特的,还得是我们俩才行。”

……………

“懂了…”安蕾芙妮娅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得把你身体的时间减缓数十万倍…这样才能把你的快速愈合能力掩盖住。”烟卷上的青烟在某个瞬间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一个半月才会痊愈的重伤,数十秒就能愈合,也太离谱了…”忘川鸠吐出几乎要烧到手指的烟卷,用脚碾碎。

“今天早上7点…赶在亚特兰出门之前。”

“现在,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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