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羽的狙击？】

目光追逐着弹道来到医院大楼的天台，开火的硝烟间断性地从那儿冒出，每一发都极具威胁地瞄准了开始随机回避的天丛云，这也使得我暂时放心了下来，着手准备开始登楼。

「漂亮！这台机体的牵引绳威力很足啊！」

第一次尝试就深深地扎入钢筋混凝土的墙体之中，虎彻顺利地踩在了医院外墙上，

「这里虎彻五号，正在攀登医院外墙，两台天丛云目前各在第几层？」

必须要拖住其中一台，否则如果两台同时登上楼顶，那么作为他们第一目标的深羽选择在天台防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为什么……」

「村雨，请回答我的问题」

听出了我声音的深羽似乎又要爆发，于是我赶紧提醒了她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目前还没有到楼顶」

「这里是虎彻6号位于五层……我没法阻止天丛云上去。还有一台应该马上就要来了，我的机体已经出现设备性障碍了」

结果只有一个沙哑的消息传来了。不知道楼层里其他的HMA是否都已经被破坏了。

「撑着点，我马上就到」

不间断地利用Comet

System的爆发式出力跳跃，虽然会偶遇牵引绳的尖端不稳固的情况，也没有驾驶鬼切脱离重力束缚那么轻松，但比起会受到步兵阻击的天丛云来说，显然我的速度会更快。

几乎每到一层，都有扛着反装甲武器的士兵领着一群警察打算偷袭我，但在看见我的座驾是黑色的虎彻后又立马收起了武器。

而例外恰是到达五层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知道，若是让两台天丛云同时到达天台去对付村雨的话，那深羽将会陷入最危险的境地当中。

没有丝毫犹豫，我驾驶着虎彻顺着医院五层破碎的落地窗一跃而入，凭借自己方才对这层楼构造的熟悉，用尽可能快又安全的速度绕过了一间间病房和检查室的过道，同时将一路上为了拖延天丛云的步调而付出的牺牲铭记在心里。

【片雾姐，三浦，悠绯，你们一定要没事啊……那台东西，由我来让它变为一坨废铁。】

被引诱到大堂进行围攻天丛云已经将通话的那台虎彻几乎拆解开来，若不是碍于步兵英勇地对机体薄弱环节的集火，显然早就彻底解决掉残损的虎彻然后从缺口飞上第六层了。

因为担心偷袭而放弃了从医院的外部墙体攀登，却也将III型动力系统最大的优势给限制住了。

「都让开！」

我对使用扬声器大吼了一声，随即一边冲向背对着我的天丛云一边将虎彻携带的火力集中开启。

超越机体性能上限的胜负，对我而言本就有利于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决定出来。

无法去顾及其他自己人的安危，为了保证命中而让火力覆盖了天丛云的整个机身。

虽然最后榴弹不是没有击中要害就是被回身后的肩盾挡开，但反装甲弹还是成功在天丛云的背后开了好些个孔，像是能源区的位置很快冒出了黑烟，不过这也是在对方转身面向我之后的事了。

不知道有几个拳头大的炮孔对向了我，而我的大脑的第一反应却是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对付步兵的效率会这么低了。

「Strike」

几乎将Comet

System用得滚瓜烂熟的我踩下了冲刺踏板，紧接着控制操纵杆将机体完全蹲下，原本瞄准驾驶舱未知的炮弹最终只让虎彻头部的监视器画面变成了一片雪花，而瞬间被炮弹接触施与的动能也被压低的重心轻易化解了，

「checkmate」

屡试不爽的招数最后，迅速逼近没有任何初速度的天丛云，我的整台机体像是弹簧一样一跃而起，扑向满是破绽的天丛云，准备好了近身格斗和零距离射击——

【等等，这一招我也……】

没有速度的天丛云确实无法躲闪我的攻击，然而那并不代表就没有办法化解这致命一击了。

这台已经投入量产的三代机比起那时候泽渡少校驾驶的天丛云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机体的四肢似乎继承了二代机特有的矢量喷射技术，再提升到不可思议的「赤星」动力等级的同时，保留下来了Comet System研发之初的「爆发出力」的理念。

「该死！」

不自觉地从口中骂出脏话之际，虎彻匕首的突刺让更快速度的喷气手臂挡开，不仅如此那只手好像钳子一样抓住了我，致使我的射击也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下一秒钟，星红色映入眼帘，四散的赤星微粒昭示着疯狂的现实。

「你这个疯子！」

一阵失重感传来，随后我的虎彻就被天丛云带离了地面，一股脑往楼上冲去。

【这是要拿我当撞木啊！】

「轰隆！」

随着传入驾驶舱的剧烈震动，面前和头顶的监视器都出现了彻底的故障，即便还有尚能继续工作的镜头，也在下一次撞击后完全瘫痪。

【这怎么可能啊？！】

意识到这台天丛云的上升距离有些反常，Aureole System本身最大的限制就在于它并不能让HMA真正地飞起来，只是近似于跳跃一样的动力系统，可现在这台天丛云不仅连飞了两层，还是在抓着我这台虎彻的状况下。

【他想去深羽那里，不能让他得逞。】

虎彻的矢量喷口开始向下加速，企图阻止天丛云的上升，然而刚感觉有所效果后，只听到一声爆炸的闷响，我的反向加速度又被抵消了下去。

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又一次碰撞传来，我赶紧把光学观察镜拉到眼前，和刚才对比强烈的白光笼罩了视界。

从身后放出了爆炸物，利用延时引爆的方式制造了能够形成推力的爆炸气流，即便动力已是强弩之末，最终这台天丛云还是在精妙的计算下冲破了最后一层——

等到真正的自然光从雨水停歇的天空充盈了整个世界，正与另一台天丛云缠斗的村雨也映入了眼帘之中。

「皆城少尉！」

眼看着村雨的动作一瞬间出现了迟缓，我也意识到我真正害怕的事还是要发生了。

【明明就是要拖住敌人不让他们围攻深羽，自己和虎彻却成为了敌人的助力。】

即便天丛云的动力系统在最开始我的偷袭以及强行上升之后已然遭受了莫大的损伤，可对比像是一坨废铁一般的虎彻也是好上太多了。

如同此刻，成为被架起的挡箭牌，这回对准的是深羽，以我的虎彻后背。

「我没事！」

「白痴……」

无线电中传来无法按捺住情绪的责骂，懊悔之情无以复加地在我内心扩散。

两台天丛云刻意地形成互相配合的移动方式，而深羽即便心知肚明却也碍着我的安危而不得不一步步迈向死亡的陷阱。

【快好好想想该怎么办，这台天丛云的动力系统基本上已经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了，可即便如此，依靠爆发力与队友配合一样能重创村雨，而我的虎彻则被他钳住，动弹不得……】

大脑一边疯狂转动一边快速检查了虎彻的动力系统，的确如我所料，连续的碰撞已经让背部的油电供给出现问题，即便再怎么挣扎，能给予这台限制住我的天丛云产生的麻烦也微乎其微。

【到底该怎么办？】

村雨的钢铁之躯似乎正在靠近着我，以深羽的性格一定会想办法保护我，没错，就与我一样，【不仅要让我摆脱敌人的束缚，还要让我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这个楼顶的战场——她怎么可能安全地做到呢？】

就算如此，依旧会做出选择。有些事情，相隔如山，始终无法猜透她的心意。而有些事情，如同自己的半身一般，不知不觉都会走上同一条轨迹。

【也可能是相同的目标，不同的轨迹……我们两人之中只会留下一个……所以，所以……刚才和悠绯在楼层间躲藏之时，那群人才会没对我下杀手吗？】

「深羽，我有办法了，你就顺着他们打算夹攻的路线走，然后随时准备攻击我这边这台机体」

「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不敢杀我的，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覆水难收的，可不只有我的话语，还有保公派们前提错误的命令。

「不要冒险」

「那需要你专注一点了深羽」

既然物理战术上没有突破口，那么就从心理战下手吧。

两台天丛云不断缩短着彼此的距离，我算准着时机，象征性地让机体挣扎一番，随后在与村雨的目测距离不足10米之时打开了驾驶舱，并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动手，深羽！」

这已然是突袭的合适距离，钳住我的那台天丛云如我所料没有动作，可更重要的是村雨那边同样没有先发制人——

「赶紧关上驾驶舱！凭什么断定他不会杀你！他们完全可以把我们俩都杀了。我有别的办法」

「别开玩笑了，你快点！」

犹豫，请示，准备，以及等待时机。

敌我双方的全部心思都难以捉摸，我焦急的表情也一定从打开的驾驶舱之时就映在了面前的敌人眼中，这样下去即使是多过一秒钟，情势都真的会向深羽所说的发展。

「从后面打我的驾驶舱」

「你到底……」

我稍稍压低声音地向深羽通讯，然后做出了孤注一掷的行动，

「做不到的话，我和你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