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安蕾芙妮娅正躺在病床上,双腿被烧得面目全非,上面涂着油脂,亚特兰正用着浑身解数去拯救她的命,我站在窗子外,不忍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了?”安蕾芙妮娅问我。

“看样子还在发烧。”我探了探头,亚特兰正用手试着病床上少女的额头,他露出了相当犯难的表情。

“看样子这个时候的你还没法用这种力量治疗这么重的烧伤。”我看着身边的安蕾芙妮娅说。

“带着盘尼西林吗?”她问我。

“还多着呢。”

“把时间停下,我去给自己喂一点药。”她接过我手中的药瓶,径直向门口走去。

亚特兰正坐在少女身边,用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而安蕾芙妮娅此时慢慢地,往床上那过去的自己嘴中塞进去了两颗药。

然后安蕾芙妮娅缓缓蹲下身子,蹲在亚特兰的身边,抬起头默默地看着他的脸,安蕾芙妮娅缓缓地将手伸向亚特兰的脸,可是却又畏惧什么似的将手收了回来。

我觉得我再盯着看下去就不太好了,正当我打算转身回避一下的时候,安蕾芙妮娅站起了身,平静地走了出来。

如果失败,就时光回溯再来一次。

我们杀死过文森特,也阻止过莉莉去兑换那张支票,可能我们的确让教堂区的人们避开了悲剧,但是最后瘟疫还是会到来,教堂区的人们还是会死,已经尝试过很多遍了,甚至,我和安蕾芙妮娅直接找到亚特兰告诉他这一切,可是最后还是会发生。

只能让事情任由安蕾芙妮娅的记忆发展。

如果不任由事情发展……我们见识过莉莉·卡尔的死,见识过薇薇安·普朗克的逃走,也亲眼见过亚特兰·列克星敦的自杀………

每次安蕾芙妮娅都会用手指拭去眼角泪水,然后坚毅地请求我再来一次。

我和安蕾芙妮娅用着偷来的钱租了一个房间,整个房间里放满了纸卷,上面写满了可能做到的事情与已经做过的事情。

“今天是…”安蕾芙妮娅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斗篷穿上兜帽戴上,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把时间停住!”她回头像是在命令我。

然后我们看见了,穿着整齐的女孩在平原上奔跑着,亚特兰站在马车上,捂着嘴哭泣着。

又是今天,安蕾芙妮娅似乎对这一天有特殊的执念,已经三四次了。可我从来没问过,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蕾芙妮娅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晃晃悠悠地走到奔跑的马车旁边,看着空中亚特兰停滞的泪珠。

每一次她都会坐上马车,坐在亚特兰的身后,在那里呆上很久。

“我一定要让这一切都变成我所希冀的那样。”她自言自语着。

“你当初答应过维莉佳的,答应过凌的,答应过小鸫的。”她平静地说,“就像他当初答应我一定会回来一样。”

“他没能回来……”我不忍地看着她,“就像维莉佳对我说的那样。”

“骗子…”她咬着嘴唇,却平静地吐出这两个字。

“这一次就几乎是永别了…”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也不算永别吧,如果我们没有在两百年后见面的话…”

我回想起来,的确,我和白寄叶打过交道的一年里,安蕾芙妮娅似乎都没有和亚特兰说过什么“除了正事以外的事情”。

“到这里为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知道亚特兰在教堂区发生了什么。”她摇了摇头,手指局促地在膝盖中揉搓着。

“每一次失败也都是在此之后。”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那场瘟疫…”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开始以为那袋钱给教堂区带去了病毒,可是我偷走了钱之后,亚特兰让他们滚出教堂区,而他们不肯。

后来,工人们将矿洞挖塌了,随后引起了暴动,郡长带着人乘虚而入,死人堆满了教堂,本来是流感的灾变成为了鼠疫。

上一次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用暴力逼着亚特兰带着那些女孩离开,让所有教堂区的人离开布雷顿,然后用火药炸塌了整个矿洞,结果堵塞了地下河道。

我记得最后失败的时候,我像个疯子一样笑了很久,这种荒谬的结局也会发生,这种我根本想象不出来的状况都会发生。

是因为工厂的布局太密集了,只要有一点点小小的因素都可能导致瘟疫的发生。

“我们该走了…”安蕾芙妮娅用手按着自己的膝盖,一摇一晃地站起来,失落地看着停滞着的亚特兰。

“忘川。”她叫着我。

“转过去。”她淡淡地说。

“可以了。”她跳下马车,“要是他没捂着自己的嘴就好了。”

我回想起最后,维莉佳她…

“雇一辆马车,跟在他们身后吧。”安蕾芙妮娅又照常从自己表哥身边的男人身上拿走了他的所有随身财物,看样子安蕾芙妮娅真的有够讨厌这个男人的。

再来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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