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没有提吴国的事儿?"梦琳问道。

"吴国的事儿?吴国有什么事儿?"御风一头雾水,"我就是说了要他们把矛头对向楚国啊,吴国不是和他们一伙了吗?"

"吴国之前在外交上是臣服于傅阳的,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现在越国伐吴,并且与夫差合谋赶走了国君、大臣,做为盟主的傅阳本应该兴师问罪,在两军阵前首先应该声讨他们攻打吴国。你还记得齐桓公大会七国诸侯伐楚的典故吗?他们攻打楚国的理由是‘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供,无以缩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包茅仅仅是祭祀仪式上用的一种茅草而已,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却可以成为八国伐楚的理由,因为这是大义,如果为了一国之私出兵,则有师出无名之嫌。"小雪慢慢解释道。

"敌人来犯,我们摆明利害,劝他们撤军,这……就是失了大义吗?"御风还是没明白。

"我来给你说明吧,这是两个方面的问题。其一,我们本来有非常充分的理由讨伐越国,因为他攻击了我们的盟友,帮助盟友讨回公道,恢复国土领地是大义,而为了自己国家不受战乱困扰是为私利。明明有大义而不去申明主张,直接去讲你们越国别来打我们,打楚国对你们更有好处,你觉得是不是我们虚弱的表现?如果越国听话转而攻楚,盟国被攻击的事儿难道就这么算了,不再追究嘛?那以后谁还和我们做盟友?"

"哎呀……我真没想到这些。"御风也是一愣,他可想不到这么多,"我就记得那什么《烛之武退秦师》啊,《战国策》里面的故事啊,都是晓以利害,对方认可也就照做了。"

"那些都是谋臣策士纵横家的言论,他们的身份本来就是苏秦、张仪一样的游说之士,而你相当于傅阳国君,国君张嘴闭嘴都是好处利益之类的言论,相当于自降身份。"小雪补充。

"那……其二呢?"御风脸上发烧,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第二就是这样暴露了我们的心虚,至少是没有能稳赢的信心,才会主动游说以利害,虽然你说的都在理,但不应该这时候讲出来,大家之前制定的计划不是说要先打败他们再谈判么?这个顺序很重要,越人吃了败仗,知道根本无法战胜我们,那时候再派人去游说才行。"

"那还有办法补救吗?"御风感觉自己就像是三国电视剧里面扶不起的阿斗,只会说"如之奈何?"

"情况也不算特别糟糕,只要咱们坚持到三天之后,等大家赶来再按原计划行事,就怕他们提前发动进攻。"小雪安慰御风,"亡羊补牢,时犹未晚,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就好。"

"还好犯下的不是致命错误。"

"没事啦王子,你不是喜欢踢球嘛,现在相当于不小心进了一个乌龙球,比赛还有时间,我们可以逆转。"梦琳这个比喻不错,"只要终场哨音没有想起,就要全力专注于比赛,而不是沉浸在乌龙球的阴影中。"

"没看出来,你还听懂球呀。"御风面色舒缓了很多。

"好了大侠,该是你卖力气的时候了。"

"好,需要我做什么?

"摆阵。"

……

御风带着一众百姓在城外布置起了水火二阵,他自己的乾金阵台还在大部队那边没有运过来,难道要找老乡们借九九八十一口铁锅?还是算了吧,那个年代铁锅可没有普及,老百姓生火做饭大多数还是土灶或者陶器,真要找八十一口铁锅也不容易。

水火最大的好处是随处可见,借来大木桶装满水,再找一些柴禾堆起来,排成「坎」「离」的卦象,其实摆阵到不见得非要这么多,但华夏自古认为阳数为九,阴数为六,因此八十一、三十六等经常被认为与玄学、道术、阵法有关,当然此外七十二、四十九、一百单八也经常有特殊的意义,或是让人感觉会有特殊的力量。

在现代世界的概念里,这或许只是神秘主义思想起到的心理作用,但在列国世界,似乎真的有效果,蝗虫坑里的巽风法阵便是证明。

由于法阵需要一段时间来积累力量,第二天一早,柴禾堆都被点着,火焰噼噼啪啪地燃烧,阵中的空气瞬间升温,果然有大量离火的热能被吸引了起来,而阵法之外几乎感觉不到热气,原来它的妙处在于聚集火本身的热量使之不发散,这一次大家才弄白火的法阵如何起效。

"等到越人来侦查,咱们就表演几招厉害的让他们瞧瞧。"

"咱们不能等他们来看,得主动邀请越国君臣来观赏,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力量呀。"梦琳拿出了小雪连夜书写的"邀请信",请越王勾践和伍子胥、范蠡等人在高处看傅阳王世子夫人演练攻战之法。

"第一次自称为夫人,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小雪脸红红的。

"我不去表演吗?"御风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你都说是表演了,国君能自己去吗?你得自己坐镇城上观看。"

"好吧。"御风心想当国君有啥意思,天天跟个雕像似的坐镇这里坐镇那里,还真不如一个开路先锋。

巳时正,越军的旗帜出现在了城外,想必大人物都到齐了,小雪和梦琳说的没错,昨天御风的反常行为引起了越人的怀疑,但他们也不知道傅阳人的虚实,害怕是什么计谋,于是全都跑来看今天的这场演武。

"我看见他们了。"御风拿着梦琳的望远镜看的真切。

"好嘞。"

小雪开始聚集阵法中坎水的力量,几十个木桶水并不多,但空气中可是有大量水汽存在的,经过一夜的累积,阵法周围都已经是一片迷迷蒙蒙的浓雾,小雪将这股力量引出来,只见雾气升腾翻滚,形成一条龙,它先是飞高,又冲击地面,瞬间变成了一道冰墙,看上去极为坚固。

梦琳这边是离火之力,她模仿小雪的样子,引出了一条火龙,火龙所过之处草木尽燃,旋转了几圈之后,火龙直冲刚才的冰墙而去,巨大的声响与巨量白雾同时冒了出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遮蔽,连整个兰陵城墙都看不到了。

山上的越人大惊,早就听说过傅阳人懂得通神奇术,尤其是王世子列御风和他的夫人,据传说仅凭这三人之力便击退了数十万诸侯联军,以此观之,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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