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平日待人平和,在家眷仆从之中名声极好,而沐夫人仅怀一女,沐夫人把她当作宝贝疙瘩,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奈何沐家家主只认儿子,不认女儿,近乎任由沐家小姐自生自灭,女儿心有不服,擅自参加太学院笔试,竟考取功名,上等可是天下无数书生望尘莫及,拍马难望其项背,沐夫人原本以为,如此一来,那榆木疙瘩就算顽固,也该放女儿去太学院向先生请教学问,谁知臭石头终究是臭石头,不是溪水冲刷冲刷,胭脂水粉沾染沾染,就可以改变的。

软禁是那石头给的惩戒,这日还未过几时,沐夫人就心有不忍想身上的那件‘小棉袄’了,披上锦衣,用宣纸抱住几块精致糕点,寻暖心‘小棉袄’去了。

来到屋门紧闭的房屋前,有个丫鬟装扮的妮子,正在窗口略显焦急的轻声呼唤。

“小姐……你吃点饭吧,早上就一口没吃呢,总要吃点糕点吧,不然等肚子饿起来,可不舒服啊小姐。”

沐痴梦恼火顽固不化的尚书令,说什么女孩子家就该相夫教子,就该待在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抚琴作乐,修习茶道,此刻她哪有闲情雅致吃破糕点,愤懑的声音透过浅薄的窗纸,“不吃!气都气饱了,吃什么!”

沐夫人莞尔一笑,又轻叹一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她也无可奈何。

并非谁人都像女帝一般。

至少沐夫人不是。

丫鬟妮子看到沐夫人,赶忙弯腰行礼,沐夫人让丫鬟先行退下,丫鬟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门窗,将沐痴梦的情况三言两语言明,随后静静退下。

沐夫人来到窗前,取出宣纸,食指拇指细致拆开裹住糕点的几页,柔声道:“梦儿,吃。”

话音落下,屋内并无回声,

沐夫人保持姿势,没有收手的意思。

悄然无声的半响后,那窗终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沐痴梦的俏脸出现在窗内,满面愁容。

沐夫人微笑着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郁郁寡欢的,可不像你。”

沐痴梦撇撇嘴,愤慨道:“我不是我爹的亲生骨肉吧?怎么我干什么都不让,女儿身怎么了,花木兰当年代父从军呢,女儿去太学院虚心请教学问,有错吗?!”

沐夫人轻轻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轻声道:“你爹也是为你好,他怕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遇上什么事,他又不可能随时随刻在你身边,万一遇上穷凶极恶的马贼土匪,肠子悔青,都没有用处。”

沐痴梦依然心有不满,不耐的推开脑袋上温柔抚摸的纤纤素手,嘟起嘴巴。

沐夫人眉语目笑,女儿在她面前露出小孩子的幼稚模样,她心中也欢喜,但她记起一事,只得无可奈何扫兴道:“你爹可能……会给你找良配夫婿,他跟娘提了,看着不像气话。”

寻夫婿这事,尚书心中早起意,如今沐痴梦在他眼中的胡闹,正让他意决。

昨夜连夜命人将此事传出,且不论沐痴梦倾城容貌,单是尚书这职位,肯定令人怦然心动,年轻寒士书生若当上尚书家女婿,可谓一步登天,往后试图必定顺风顺水,鲜有阻挠,而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也多会受命指意,与尚书联婚和亲做个亲家,这位尚书令大人似乎认为,他眼光极准,从不会把人看错,经他抉择决定的门户,指定是沐痴梦最好的归宿。

沐痴梦瞪大了眼睛,极为抵触道:“不!我不要!”

沐夫人见女儿这般抗拒不愿,于心不忍,朱唇轻启欲说几句安慰的话,正在这时,廊间走来两道身影,一道身影严声冷哼道:“要不要的,可由不得你!”

出声呵斥的那道身影迈步走来,体态微胖,面容威严,身上是件略显宽厚的华贵衣裳,他瞪着窗内可怜兮兮沐痴梦,毫不留情面,指着身旁一少年道:“你去太学院求学,女子就该学绣花泡茶,你无意学这些,那就直接出嫁相夫教子吧,这位李公子,是你爹我官场上好友家的公子,品行道德都是上佳,你们互相了解一下。”

李公子微笑示意,温文尔雅的微微鞠躬,笑道:“沐姑娘,在下名李生凡,敢问姑娘芳名?”

沐痴梦不屑的扭过头,不搭理这位受尚书看重的书生,尚书眉头紧皱,替她答道:“她叫沐痴梦,痴人说梦的痴梦二字。”

李生凡闻言怔了怔,怎会有人这般介绍自家儿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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