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预想中一样,突厥异教徒的部队在得知前线战败的消息后开始了他们一贯的坚壁清野政策,焚毁劫掠了我军从士麦那到科尼亚沿途的所有村庄和城镇,我们的大军如果继续按照原先的方向前进那么不需要突厥人进攻,我们的十万大军就会因为缺水缺粮而自动瓦解全军覆没。”

看着大帐内趴在全新绘制的安纳托利亚地图上给各路诸侯讲述最新前线战况的贞德,老皇帝腓特烈心里五味俱全感触良多。

就在短短两年多前,他这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高贵的士瓦本公爵还在战场上和眼前这个少女指挥的大军殊死鏖战。

正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击败了他麾下不可一视的日耳曼大军。意大利战场,她带领一万军队打的神罗军团溃不成军,在瑞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贡献瑞士总督区全境,创造了欧洲攻城史上的传奇……在居弗山,她召唤神明之力一次全歼了她麾下的八万大军。如果问腓特烈,他人生最大的对手和敌人是谁?腓特烈原本的答案是 异教徒、狮心理查,和狮子亨利(巴伐利亚公爵)。而现在的答案,大概是异教徒,贞德和法兰西……

如果说要他这个老皇帝选择一个敌人的话,他会选择异教徒和法兰西,但绝地不会选择贞德,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几十年征战沙场积攒下来的自信和荣耀,已经全部被这个平日总是和蔼可亲战时却恐怖到令所有对手窒息的少女踩在了脚下。他人生的全部野望和成果,被这个少女用了短短半年时间摧毁殆尽。一次又一次,腓特烈问自己,自己到底恨不恨这个贞德。

答案是非常明确的。

不恨,完全不恨。他们都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击败对手的人,腓特烈是这样,贞德也如此。双方没有对对方用过任何除战场手段之外的其他卑鄙手段。因此不管是战死还是战败,都只是因为自己身为指挥官的能力不足造成的,技不如人,俯首称臣。战场打输,跪地认输。这是有担当的人理应具备的基本胸怀和气度。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当改走沿海的路线前往圣地。原因有三……”

何况她是上帝的天使,我何必和她置气呢?……想到部下和自己说过,自己是死了不能再死的时候被这个少女一个亲吻给救活的……上帝已经给于了自己又一个机会,自己应该在这次十字军圣战中全心全意为他老人家尽忠,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年幼之时,腓特烈就参加过第二次十字军,那次东征是他人生辉煌的开始,是他人生的起始点,而现在,他已经年纪老迈日薄西山……

既然我的人生辉煌以圣战开始,那么最后,就让我以圣战结束吧……

“首先,因为安纳托利亚内陆地区气候干旱炎热,不适合来自欧洲地区的我军长途行军,突厥人为了阻挠我军前进破坏和污染了沿途的水源,冒然进入缺少水源的陌生气候环境,我们会遭受哈丁战一样的惨败(萨拉丁在哈丁战役利用水源做文章全歼耶路撒冷王国主力部队,俘虏耶路撒冷国王居伊一战注定了耶路撒冷王国灭亡的命运),而沿海地区则是地中海气候……咳咳,气候相比内陆更加湿润温和,降水更多水源也更加丰富。和意大利法国南部地区相似,我军走那里会更加适应,同时也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

听着那个名为贞德的少女细致入微的分析,曾经来过安纳托利亚参加过圣战的腓特烈不禁点点头,很支持贞德的想法。

安纳托利亚地区内陆干旱少雨水源匮乏,欧洲十字军不习惯那里的气候环境,贸然冲进去绝对是送死,原本在听说敌人开始坚壁清野后他也考虑要全军改道来着,却没想到……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呀~有贞德在……这次十字军东征想必会大获全胜吧……’

“那么补给问题呢?”

符腾堡伯爵路德维希挺着相比两年前有些见长的肚子虚心向贞德请教

“敌人坚壁清野之后,我们走沿海也不一定能保证补给呀。”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事先协调好了~在我们东征期间,热那亚、威尼斯、西西里还有拜占庭的商船会给我们不间断的运送粮食补给至安纳托利亚的海岸线,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到达预定补给点,就能得到相当数量的物资补给,同时沿海地图是安纳托利亚经济精华所在,多少还是能得到一些补给的,所以这一点请不用担心~还有什么问题吗?亲爱的路德维希伯爵?~”

贞德笑着问这位当年觉悟极高的小肥羊,开心地笑着

“哈哈哈~没了没了~不愧是圣女小姐,连这种事情都一早安排好了~当初我在森帕赫输给你真是一点都不冤枉~服了,真是服了~”

“伯爵阁下过奖了~当初您自告奋勇为属下的士兵交付赎金的绅士举动何尝不令人佩服呢?现如今从洛林到易北河,无不传颂着您的绅士美名呢~”

“咳咳咳!!”想到当初‘自告奋勇’交赎金的事情路德维希伯爵就觉得胸口痛,一口老血咳了出来。

“伯爵阁下,您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帮您叫大夫?”

“没……没事,老毛病了。”

看到符腾堡伯爵那副表情,腓特烈这才想起了那个关于符腾堡伯爵和贞德的故事……

‘对呀,当初路德维希好像和贞德在森帕赫之后有过一段很有意思的邂逅呢’

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但传到腓特烈耳朵里的消息是贞德免费释放俘虏时路德维希伯爵深受感动,主动替手下缴纳了一万八千杜卡特金币的赎金和食宿费。得到了贞德和法兰西阵营的一致好评……至少他是这么听说的。

“珍姐姐,你就不要再和伯爵阁下开这种玩笑了~”作为奥地利公爵夫人兼护卫一同出席会议的马蒂尔德笑着跑到贞德旁边

“伯爵身体不好,再这样下去会气出病的~”

“乱……乱讲!当初本伯爵可是心甘情愿给弟兄们掏的钱!老子开心!开心的很……咳咳咳……”可是那脸色倒像是死了妈一样,一提到钱字就痛心疾首

“马蒂~”知道因为当初在森帕赫,符腾堡伯爵的骑兵和老婆马蒂尔德交过手让老婆对他有些看法,新上任的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给老婆使了个只有他们小两口才懂的眼色让她差不多就好了。

虽然这位年轻气盛的奥地利公爵利奥波德大人也不太喜欢符腾堡公爵那副扣扣搜搜的样子。

“啊……各位各位,现在是军事会议中,咱们还是要听陛下的意见,一切由陛下决断吧。”和事老又对陛下忠心耿耿的荷尔斯泰因伯爵适时转移话题,试图把会议的话题再次转回到正常的话题来。

“为什么我感觉这里头有许多我不知道的有趣事情?谁能告诉我一下?我很想知道”

这是半路参加十字军的匈牙利盖萨王子,他感觉刚才的对话里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有趣故事在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昔日在战场上不打不相识的一众人现如今挤在同一个桌子前玩笑议事已然成了肩并肩战斗的战友和朝圣的伴侣。

感到世事无常的一代帝王腓特烈老皇帝笑了,不是讽刺嘲笑,而是真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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