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丁的机械商店看上去布局和布莱恩郡的机械商店并不一样,如果说布莱恩郡的机械商店里更加强调“华丽”的话,圣马丁的机械商店则是“实用”。

从平民用的烛台门栓,到有钱人用的怀表枪械,一应俱全,唯一不变的,是在最明显的地方,放置着的玻璃柜子,和在布莱恩郡看到的一模一样,要说为什么的话,现在的玻璃都会多多少少有些杂质,导致玻璃或多或少地都会看上去有脏兮兮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文森特家工厂里的玻璃瓶子如此便宜,直到把其他种类的生产商统统挤出布雷顿。

像这样透明的玻璃柜子需要烧很久,煅烧很多次,还需要特殊的工艺,但具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我牵着安蕾芙妮娅的手,推开门朝着里面走着。

“看来这就是契丝卡先生做的东西了…”我正想走上楼梯,朝着最显眼的柜子走过去,就有人拦住了我。

“抱歉,那个是不卖的。”这个女孩的声音听上去挺开心的,“需要点别的什么吗?先生?”

“这不是…”安蕾芙妮娅从我身后探出头说。

“契丝卡小姐?这位是…列克星敦先生?”她有些疑惑回答,“哈哈哈哈哈哈,抱歉,昨天晚上房间里太黑了,而且又不是这身衣服,我居然没认出来!”

面前的人是莎瑞·卢克,安迪的姐姐。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说。

“今天可是我最后一天上班啦!”她笑嘻嘻地说,向后跳了一步,转了一圈朝着我行了一个淑女礼,她做的很标准,但是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明天就要搬走了,我今天是来结工钱的。”她快活地张开手掌说,“五镑呢。”

“我已经养成习惯啦。”她笑着说,手郑重其事地比划向玻璃柜子,“只要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走向这个玻璃柜子,我马上就会上来说。”

“抱歉抱歉先生或者女士——无所谓了——这个可是不卖的!”她笑道。

那样子让我想起了薇薇安,精神又活泼的样子,真是惹人喜欢。

“但是,您如果只是想看看的话,当然没有问题!”她让开身子说道。

躺在玻璃柜子里的并不是什么怀表,也不是枪械,而是一个盒子!一个雕上了华丽纹饰的小盒子,和我从塔克斯先生的拍卖所那里买来的一模一样!

可是…塔克斯先生说,那个盒子是从海里,一艘英国沉船里拿上来的?!几十年前的盒子里拿上来的?!

我刚过了二十岁生日,安蕾芙妮娅十九岁,契丝卡先生大概是八年前前往美国。

“安蕾芙妮娅?你有没有祖父?就是…你爸爸有没有爸爸?”我转身问道。

“没…没有。”她摇了摇头,“听爸爸说,爸爸的爸爸早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去世了。”

“你爸爸的手艺是谁教的?”我又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记事起,爸爸就会做这些好看的东西。”她仍旧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你爸爸那边,是没有亲戚的对吧?”

她想了想,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个盒子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那个盒子不可能是几十年前的产物,也不可能刚刚好被我得到——对啊,为什么那个盒子会正好跑到我手上?!

爸爸留下的遗嘱是把枪交给契丝卡先生的家人,而我正好歪打正着买到了契丝卡家制作的盒子,现在想想,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而且塔克斯先生——我的教父,正好认识时任郡长的卡尔老先生,两人还是好朋友,听说塔克斯没有死的时候卡尔先生还哭了出来。

“对不起,莎瑞,能把这个取出来给我看看吗?”我凑近了说。

“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列克星敦先生。”她扬起手笑了笑,“这个柜子就是契丝卡先生本人来了也别想打开呢。”

她看我的表情太过于认真,看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如果很好奇的话,可以去问问经理,他就在里面。”

我点了点头。

“对了,安迪之前也在这个商店工作吗?”我冷不丁地问道。

“是他昨天跟您说的?”她反问我。

“嗯…啊。”我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样说不定可以解释为什么那封信在安迪家了,我缓了缓,轻轻吐出一口气。

“经理室就在后走廊那边,写着呢。”她笑着说,“和安迪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都忘了除了他之外,男人也是会认字的。”

她变了变脸色。

“对不起,先生,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她急忙道着歉。

“没事,我不在意。”

她松了一口气,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拉着安蕾芙妮娅的手,走进经理室,里面弥漫着一股烟草的味道。面前坐着一个老人,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了,按说和我的父亲同龄。看上去很是眼熟。

“您好…”他打量着我,示意我坐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好,我……”

他不耐烦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直接打断我的话。

“美洲人?”他很不耐烦,露骨地表达出了厌恶。

“是。”我回答。

“我不和美洲人说话,滚出去。”他直接说。

“那可以…可以和我说话吗?”安蕾芙妮娅的声音颤抖着,越来越小,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缓缓颤抖,在我身后勉强着她自己。

他打量了一眼安蕾芙妮娅,冷笑了一声。

“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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