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遥远的声音从“达斯特尼斯”的喉咙中传来，而她那恐惧的表情，此时缓缓地变成了安蕾芙妮娅——面前的安蕾芙妮娅。

“我也想变得更可靠啊。”安蕾芙妮娅甜甜地说，“而且我还想学会更多更多的东西。”

我睁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笑容如同天使一般，我已经越来越奇怪了，我对她的感情。

我知道我已经爱上面前的女孩了，我已经爱上了安蕾芙妮娅了，因为查理和娅苏卡的事情，让我明白了，这就是恋人之间的爱情。

本来还说向她表白的，但是为时尚早，因为安蕾芙妮娅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她还只是个时间停止在多年前被关进地下室中的小女孩。

如果她不懂这些，而我强加给她的话，未免太不公平。对她，对我都一样不公平。

“亚特兰？”她似乎发现了我在发呆，她的手试探着朝我伸了过来，我轻轻捏住她的手，她的表情才由些许僵硬变得释然。

“你在想什么吗？”她问我。

“莉莉那边的事情。”我回答，“现在她可能面临很危险的事情。”

她皱着眉头，缓缓低下了头。

“那我们回教堂区吧。”她有些不甘心地说，“反正妈妈就在那里…也不会跑掉…”

她对“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概念，对她来说，“死”就是感恩节被斩断脖颈的那只火鸡，如果没有伤害的话，一个人可以最起码活到卡尔治安官——安蕾芙妮娅见过最老的人——那个年纪。

可是听说安蕾妈妈曾经生过的病，应该是肺痨，安蕾芙妮娅还有多少机会见到妈妈，都还只是个未知数。

一边是莉莉遇到的未知的事，一边是安蕾芙妮娅。

“你反正都会抛弃安蕾芙妮娅的。”克里斯汀的话总是这么不留情面，让人胸口痛得无法呼吸。

面前的安蕾芙妮娅歪着脑袋看着我，真好啊，她此时此刻还在我的身边。

“那，安蕾芙妮娅。”我轻声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安迪家吗？”

“和亚特兰一起？太好了。”她笑着说，“和亚特兰去哪里都好。”

“之前我总是把你一个人留下，自己一个人出去。”我咬了咬嘴唇，“你会害怕吗？”

“当然会了。”她想起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似的说，“爸爸曾经也说马上就会回来…结果…”

她捏紧了我的手。

“普朗克叔叔——就是薇薇安的爸爸，那天晚上也说明天会给我带糖过来，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安蕾芙妮娅说，“我还记得叔叔和薇薇安出门时，薇薇安还向我道别了，说明天早上就会来。”

她说不下去了，半张着嘴，僵了一下，用额头轻轻撞了撞我的胸口。

“我也会担心亚特兰出门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当时在莱纳家才会如此恐慌，我出门时的样子如此武断，如此决绝，看上去就和再也不会回来一样恐怖。

“但是亚特兰回来了。”她说道，“每一次亚特兰说自己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虽然还是会担心，但是亚特兰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呼吸有些紊乱，靠听就知道。

“所以我不想拖亚特兰的后腿。”她说，“如果亚特兰出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还要担心留下的我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我此时此刻，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克里斯汀说的:“我终究会抛弃安蕾芙妮娅。”

我把她送去她妈妈那里，真的算是抛弃了她吗？我说不出口，这究竟是在保护她，还是在伤她的心。

“真可爱，给我抱抱。”我一把把她按进我怀里，倒在床上。

我能感觉到安蕾芙妮娅在尽着全力抱着我，手臂正大胆地，紧紧地环绕在我背后。

她其实知道什么是爱情吧？只是无法形容，无法说出口，可是她知道。

“好了，我们该出门了。”

“再给我抱一会。”她说道，“再多一会就好了。”

她在请求我多抱抱她，在请求我多和她待在一起。

“如果亚特兰去哪里都带着我就好了。”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里，糊弄不清地说，“那样的话，我也就不用担心亚特兰会不会回来了。”

要是真的能这样该有多好。

我松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了，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