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阳不再正午,世间暗淡几分,又距夜幕近了几分。道书府的府邸门前,易梦端庄的站在门前,静静等候着。

忽有轻微马蹄声点醒易梦,遥目远岑,果然在前方望到一辆正缓缓驶来的马车,观其纹路和特有图案,不难看出,这正是鸢时九所乘坐的,皇后御驾。

易梦眼眸微抬,平静望着,灵识随之放出。

灵识透过马车,附在鸢时九身上,旋即易梦微微蹙眉,令人奇怪的是,先前夫子交给他的柚木剑,此时并不在鸢时九身上。

难道是忘记带了?

易梦心里清楚,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一种匪夷所思的可能。

夫子把鸢时九能够观易梦舞剑,而习得剑法,且用得炉火纯青,解释为久阅书卷,观剑法而有所感,心中灵通,悟得精髓,这是最寻常的说法,也是最应该的可能,人非生而知之者,怎能过目即会,天马行空的小说之中,也不可有。

易梦心里匪夷所思的可能,便是鸢时九生儿知之,这种无从谈起的荒唐言。

马车渐停,车帘被掀起,鸢时九从中走出。

易梦冷淡说道:“先生等你很久了。”

话落,易梦转身往道书府内走去,留给鸢时九一个背影,鸢时九迈步跟上。

二人缓步来到府邸正室,夫子正席地而坐,身前桌上摆着两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一杯是夫子的,一杯是鸢时九的。

夫子端茶品着。

鸢时九上前屈膝端坐,也不去茶水,直截了当道:“御剑术已经学会了。”

“咳咳咳……”

夫子被这简言意骇的话给呛住,一阵咳嗽,匪夷所思道:“这才多久……一天不到吧?”

易梦脸色也略微有些精彩起来,心想怪不得不见他拿柚木剑,原来修成御剑术,收剑置袖中了,可如先生说的……这才不到一天啊!

御剑术常人修习两三月才可习得,诚然鸢时九不可以常理思量,所以夫子说得是半月后,再来道书府寻他,昨日夫子收到今日鸢时九要来的消息时,还颇感诧异,来这做甚,以为是这位皇后娘娘在修行上有所困惑,可谁知是修成御剑术,这才寻他问接下来如何修行。

“你真的万般剑法过目即会?!”夫子震惊。

事前夫子可以不信,可这回却不得不信。

鸢时九点点头。

对于修习剑法一事,鸢时九总是一窍通而百窍通,剑法起手式挥出的那刹,他便心有所感,当剑法使出半数,整套剑法鸢时九心中自成。

这过于惊世骇俗了,即便夫子看来。

夫子沉默片刻,伸出苍老的手指,朝虚空处点了点。

呼呼呼——!

一道极粗的金光大盛掠出,轰砸向夫子手指所点之处,越到府邸墙壁上,声势骇然。

然则墙壁泛起点点涟漪,金光迅速消退。

那是夫子布置的阵法。

金光褪尽像未曾出现过,仿佛方才的骇然声势都是虚幻之物,并不实存,在场三人心中如明镜,刚刚那幕的确存在。

夫子悄然收回手指,望着鸢时九说道:“学会了么?”

易梦目光紧紧锁在鸢时九身上,而在夫子与易梦二人的注视下,鸢时九淡淡然,再次点头。

夫子口唇失神微张,有所失态,这已是千百年不曾有过的一幕画面,本来易梦该提醒夫子,只是此时此刻,易梦要比夫子更加失态不少。

不等夫子的下文,鸢时九主动抬起手指,有样学样似的,也朝虚空处点了点,用力极轻,速度极慢。

呼呼呼——!

又是一道极粗的金光大盛掠出,如法炮制般破风越到府邸墙壁之上,声势也骇然。

阵法启动,金光消退。

屋内寂寥安宁,夫子与易梦哑然不语,鸢时九这一指,与夫子的一指,着实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他竟真能过目即会?!

易梦失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那一指,我可是学了数月,都未曾学会一点皮毛啊!”

夫子自叹不如,“真乃奇才也。”

“人非生儿知之者,这话或许太过绝对。”

若世间真无生儿知之者,那么眼前的这位皇后娘娘,又是怎的回事?

夫子直视鸢时九的眼眸,良久后下定决心一般,缓声道:“你随我来剑室。”

易梦面色骤变。

剑室,字面意思,便是存放剑的地方,只是那存放的剑,仅有一柄,也绝不可因仅放一剑而轻视,因为那柄剑,可是连夫子都提不起,用不成的一柄剑!

……

……

天地间曾有一剑,一剑破苍穹,一剑裂江河,一剑断群峰。

天地间曾有一剑,仙人闻色变,邪者闻遁逃,圣贤闻长叹。

天地间曾有一剑,杀尽生死敌,饮尽世人血,斩尽挡路石。

天地间曾有一剑,小人不可用,圣人不可用,世人不可用。

此剑,无人无妖无仙可用,唯己才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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