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在自己决定的路上各自远扬（六）
“嗨，别提了。那位女贵客啊，稍微有点倔，和她说了她也不走，非要尝尝我的手艺。嘿嘿，不瞒你说啊，那可真是一位美人呐……”
是个美人……只有这样的特点吗……
‘王老板’一边和丁掌柜闲扯着，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在对话中他透露出来的东西。
没有提到头发或者瞳色，说明对方应该是最普通的黑发黑瞳。没有提到衣着，说明对方的穿着应该比较普通，至少没有离经叛道，可能是类似端木的那种打扮。没有提到什么江湖身份，说明对方应该没有带着显眼的兵器。但又特意这样提出来还在这么远的距离上依旧保持伪装，说明老丁觉得她目的并不单纯而且很可能修为高深嗯……墨家曾经招惹过这样的一位吗？还是说有什么私人恩怨，或者只是察觉到什么不对想要来探探情况呢……
情报太少了，还是要亲自见一见才是。
自然地和告罪要去做菜的庖丁道了别，燕丹转身向着坐着墨家一众人的厢房走了过去。因为庖丁觉得有谨慎的必要，现在的他们也只能演着戏编造起符合事先制定的假身份的话题进行着尬聊。所幸厢房虽然没办法很好的隔绝声音，但窗子一关隔绝视线还是没问题的，最容易出现破绽的那个环节——以在场最皮的荆天明一人为一个环节——也已经被雪女轻笑着捂住了嘴按住了四肢。至少包括在场修为最强的盖聂与门外的燕丹在内，没有人发现这样子的行动有露出什么破绽……
‘这种被通缉的时候还要带着自己的那一身打扮，你们到底是多中意这身衣服啊。明明染个发换身衣服改个发型凭那个通缉令画像就谁都认不出你们了来着。’
瞥了一眼被应该是墨家弟子充当的小厮牵到后院里的马车，大妖怪打了个哈欠，用手掌托着脸颊，转头从客栈二楼的窗边看向下方的街道。
因为和小政子的约定，大妖怪捏了个分身送到了桑海，现在坐在这有间客栈。虽然说在咸阳也可以远程监视，但在片刻的思考之后她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倒也不是纠结于那个实力限制约定的原因，反正真说起来分身也不是一两个标准单位的力量能够做到的，冥华对此并没有让自己不方便也要遵守这种程度的觉悟。
只不过说到底，她还是稍有些兴趣的，在剧情大变动之后这些原作主角们将来的发展。原本倒是还有跟着小月向日葵她们四处跑的打算，不过因为‘哎呀本来就没什么挑战性了你这家伙别来捣乱（之后被扣了工资）’、‘不能太依靠冥冥呀，抱歉呢（之后拿到了暗藏不少防护功能但伪装成装饰品的小道具）’之类的理由被拒绝了。
啊，总觉得微妙的被嫌弃了……
不过，还好除了撸幽香以外还有的其他兴趣可以做。
“哟，客官，您要的菜来了。”
“啊。”
看了一眼这个面色看起来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但身体略有些紧绷感的青年小厮，冥华轻轻点了点头。
“放下来吧。你们掌柜的呢？”
“还请客官见谅。刚刚来了一大桌客人，儒家小圣贤庄那里还有东西要送，掌柜的身为主厨实在是抽不开身呐。对了，您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你去忙吧。”
“得嘞，您慢用。”
青年人躬身退开。保持着原本的视线顿了片刻，大妖怪转过头去，拿起筷子在面前的菜肴上小小的夹了一块，放进嘴中。
“哦？还不错。”
“真是最遭的情况……”
另一边的包厢内，没有换回自己打扮的墨家巨子‘王老板’紧皱着眉头。
“没想到，仇家竟然会追到桑海来……”
“叔父……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假扮成‘王老板’家族后辈的高渐离同样皱着眉提议道。
“……不。”
沉默了片刻，燕丹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继续原来的安排。”
“可是——”
“老板……”
缓缓摇了摇头。燕丹的目光从周身一帮人的面上扫过，面上带着一贯的沉着与坚定。
“好了，就这样吧。小孙，待会吃过饭，你就去联系一下张老板，将我的这封信带给他。”
“好吧好吧，老大你说是啥就是啥。”
无奈地点了点头，盗跖接过了燕丹递过来的书信。
“不过，老大，小羽就算了，可你确定这个小子……”
说着用大拇指倒着指了指身旁放弃了抵抗在雪女的魔掌之下眼神涣散的小小少年。
“有必要送去私塾学习？他会认真学吗？他那笨蛋脑袋学得会吗？”
“小孙。”
高渐离为自己大哥的血脉瞪了他一眼，但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话来。这些天来他也知道，要让天明这个孩子学习剑法武功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的天赋根骨也相当之好，将来的潜力不可限量。但要说什么儒家经典四书五经这种……他连字都不认识，还指望他能好好学？再考虑到这小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特别喜欢搞事的熊孩子性格，怕是进去几天要被小圣贤庄的老师用竹板教鞭打烂手心吧。
项少羽是天资聪颖而且身负重任，去小圣贤庄跟着张良先生多学些东西的确不错。但是天明，他还不如留在墨家的秘密据点里跟着他们学些武功啥的算了，反正这小孩也总是说自己是剑圣唯一传人将来要做什么天明大侠不是吗。
这样想着，高渐离也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巨子，却只是得到了一个摇头。
而自始至终，化妆成一个冷峻中年的盖聂都没有说些什么。
或许，他与燕丹一样，透过机关城被那人单枪匹马击毁的这个表象看见了某人的一部分真实想法吧。
不是像他一样背叛秦国亲近反秦势力，也不是假意透露什么亲近的消息引他们上钩，而是不在意。
她并不在意自己这边的机关城在还是不在，有一座还是有十座。她也并不在意这天下间有哪家反秦哪家亲秦，也不在意这里面有几家破灭几家兴盛——因为毫无意义。只要她想保秦皇，那他的至尊之位就谁也动不了。
而在这样一种前提之下，她又是个……起码从表象来看，是个温和的人，对于他们这些没有真正威胁的家伙们没有赶尽杀绝的欲望，只是以好像参与进孩子们玩耍嬉戏的大人一样的态度来敌对着。虽然从某种方面来说这对于很多自尊心强大的对手来说是一种比干脆击败杀死更难堪的侮辱，但其实却并没有带上恶意，因为……
自己等人的实力，真的在她眼中只是过家家。甚至就连这大秦也只是过家家中的另一方罢了。只不过相比起自己等人，对面的那个孩子和她相处得更久，更让她偏心一点，仅此而已。
或许是身为比高渐离盗跖他们更高了一个层级的高手的某种直觉吧。在对于那个人的认知问题上，盖聂和燕丹出乎意料的一致。只不过相比起之前就与她有所接触所以更加了解的盖聂而言，被拆掉了自己门派老家机关城的燕丹要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想明白了这些事情。
或许她并不是敌人。
……是有点偏心的搅屎棍。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回去把那个客栈砸了……嗯，难道我的更年期终于到了吗……”
简单吃了一餐正在往自宅踱步的某人莫名地顿了一下，这才勉强忍住了自己内心砸店的欲望，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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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跖的动作很快。等到墨家一众人吃完饭以及确认了楼上那人已经离开了之后，他便施展起自己名为神行步的轻功功法，在小巷狭道内几多腾挪转移，最终翻过围墙，来到了儒家小圣贤庄内部某个不如何起眼的小竹林边。而在那里，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早已经伫立等候良久。
“张良先生，抱歉来晚了。”
“无妨。”
没有多做交流，盗跖从口袋里拿出信件递给张良，随后便转身离开的小圣贤庄。留下这位儒家三师公淡淡地将信收拢进，好像平常一样缓缓在庄内踱步，与路过的弟子招呼。直到散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才拉上窗帘，将书信拿出来阅读了起来。
“……”
十数秒后，张良将信重新拢进袖口，站在桌边默然不语。不过很快，一阵由远到近的沉稳脚步声便让他回过神来。
“大师兄？”
微微一愣，张良转过身去，拉开了自己房间的们。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师兄，儒家现任掌门伏念正站在门前。
“师弟。”
“师兄请进。”
点了点头，伏念没有和张良有什么寒暄，径直走了进去，在茶案前正坐了下去。
“刚刚，帝国向小圣贤庄发来了消息。”
“……”
刚要在伏念对面坐下的张良微不可查地顿一顿。
“不知，帝国这回又有何吩咐？”
“是一次访问，似乎是准备要敲打敲打小圣贤庄。”
点了点头，伏念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威严。
“至于人选，则算得上我们比较熟悉的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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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会有一章加更番外。
鲁鲁修啊……我记得之前好像放飞了一下剧情，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