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向我痛诉她的经历，可语气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她在难过。
倒像是对我进行说教。
“我现在只是一个分身，真正的本体已经被规则隔离在外。”
“你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从门那边回来？当初你明明承诺会关闭那扇门停止时空错乱，可是你……”
“想念你，这个理由不够吗？”
莉娅贴了过来，摸起一只触手搭在我的肩上。
“说来最想念的萨莉亚和最心爱的仆人变成了一个人，这下我就不好办了呐。”
恶魔笑了笑，把脸凑得很近很近。
“你……你要做什么？！”
我有些惊恐地看见她又露出了尖牙，作为琪雅拉的恐惧顿时袭来！
虽然曾经也有过几次，但她都很温柔下口，可方才那一下直接让我眼冒金星，仿佛真的打算把我吸干！
“哈哈真是有趣。萨莉亚，有了我眷属的身体和记忆之后，似乎变听话了呢。”
“你……”
可是要说真的反抗面前的这个人，心里又有些于心不忍。
莉娅……莉娅她在我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挚友？恩人？爱人？我甩了甩头，死死盯住她的脸。
“莉娅，住手吧，不要试图改变这个世界了，我会和你联手把杨夏民赶出去，你我安心回到阿托恩中生活好不好？”
“阿托恩。”
莉娅低头看着我的脖子，注视良久。
“只是封印灵魂的器具罢了。你觉得神会甘愿被关在那种狭窄的空间吗？”
“莉娅！你才不是什么神，你就是莉娅，你就是你！回来吧！回到我们共同的过去！”
“萨莉亚……”
恶魔摇了摇头，说道：
“倘若你至始至终都被关在湖畔没有遇到我的话，你会怎样？700年，难道当时不是你比我先感到寂寞的吗？被关在门对面的宇宙，我也一样。”
“我……”
我关于萨莉亚的回忆再次变得清晰，有一些不愿忆起又不愿忘记的往事浮现。望着倒在地上的小女仆，突然心生怜悯。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把梅兰她们卷入我们之间？难道你……”
“怕你寂寞呀。”
恶魔笑了笑，轻轻贴着我的耳朵说道：
“况且，琪雅拉也有作为琪雅拉的生活，我们不应该去插足不对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妾身现在既是琪雅拉又是萨莉亚，一会儿她一会儿我，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想让你两个都扮演下去。”
莉娅倒是直白地说了，她舔了舔嘴唇，接着道：
“创造了一个宇宙之后，我又当女神又当魔王，在诸多的世界中探索着生命的意义。最终意识到，诞生与毁灭不过是一个流程，但凡美好的事物必有灭亡的一天，只有在那之后新的幸福才会到来。”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必须构筑新的关系，萨莉亚。”
“啊？”
莉娅转过身，对着我扇动了几下翅膀。她抬起小手低头注视着，不多久手心里钻出了一条细长的触手！
“这个样子……并不是你记忆中的我吧？萨莉亚，我的本体在那个领域等你，但是你还没有真正成为‘规则’所以单凭你是见不到我的。”
“但现在幸运的是，你的命运和琪雅拉联系到了一起。如果我们再来一次过去经历过的混乱，也许这次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反驳道：
“你刚刚还说万物皆有始有终，现在又说永远？”
“并不矛盾呀，毕竟我们所指万物是我们手里掌控的世界，在那之上是永恒的。60亿年走过，我的容貌丝毫未变，力量仍然在不断膨胀，在那里是一个新的宇宙。至少在我没有觉得腻味之前。”
我重新望着这个恶魔的背影，仔细斟酌她的话语。可是得不到任何头绪。
她就像是任性而为，想到什么说什么，每句话并没有逻辑可言。但是许多话里却又包含着一些重要的信息。
她真的……成为了神？
哪怕我沉睡着的灵魂甚至我的碎片也能像个女神一样带给艾米达拉族文明的烟火，她似乎站在了更高的建筑之上。
而我——只能仰望她的力量的人，却还在幻想着回到过去，和她走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亦或者像碎片，以及平行空间中那个我的想法……
把她消灭。
真是太天真了。
等等……我为什么想要消灭她？明明联邦覆灭的那个时代自己并没有经历过，杨夏民对我做过什么吗？
“杨博士……”
“嗯？怎么又提起他了？”
“那个家伙仍然想要消灭你。”
“萨莉亚，哦不琪雅拉，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
“他也已经到达了那个高度。”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从泰伯里恩的现状看来那个人至少已经得到了永生和一定程度操纵规则的力量。
倒不如说，萨莉亚的分身所带来的信息中是杨夏民自己亲口承认的。
“你杀不死我，就跟莉娅那个家伙一样。”
……
“那倒是，但是我可是时空的魔神，就凭他16000年的经验怎么跟我比？”
“杨夏民是时光机的发明者。”
我提醒道，恶魔摸了摸下巴，像在沉思。
“你的意思是，那个家伙也折叠了时间？”
“没错！你不记得吗？当年他甚至回到了十年前的联邦怂恿军方推进时空探索，不然雷诺他们是怎么被卷入进来的？！”
“嘛……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梅兰也快醒了。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至少在见到真正的我之前，扮演好琪雅拉的角色。”
“这算什么拜托，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
莉娅笑了笑。
“看来琪雅拉没有消失呢，我这就放心了。”
看着恶魔眼睛里闪了闪光，我赌气抱怨道：
“莉娅真是滥情，明明都有妾身了还想着琪雅拉。”
“毕竟是我忠实的眷属嘛。在因为失误失去虫族之后。”
我愣了愣，这是我记忆中不存在的内容。
在萨莉亚的记忆里，虫族是莉娅一手创造用于毁灭萨莫拉克和地球联邦的工具。
“……真正的我应该是在追随你进入门的那一瞬就被封印在项链中了，关于那之后的记忆是我的分身？”
“你才想明白吗？”
恶魔轻轻摸了摸我的手，说：
“虽然没办法推卸责任，那部分的碎片我已经回收了，所以虫族……”
“不是还不全吗？”
莉娅指了指梅兰，说道：
“让它们变成其他人，无妨。”
这时候，梅兰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呆滞地望着我们，直到触手放开了我她才回过神来。
“陛下喵！！陛……”
可是她的脸色突然又阴沉下来。
“你是……萨莉亚……”
“梅兰，我还是记得你的呢。不过是得到了关于萨莉亚的记忆而已，我还是我喔！”
可是小女仆明显有了戒心。她回头望了一眼莉娅，又看了看我，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呜咽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陛下也……陛下也变成了其他人喵……和梅兰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我连忙扑过去将她紧紧抱住，安慰道：
“我都说我还是我啦，再说……和梅兰变得一样不是共同点又多了吗？梅兰……”
“呜呜呜……梅兰也希望……自己彻底变成莉娅大人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理解了刚才莉娅的那句话——让它们变成其他人就好了。梅兰虽然和莉娅的灵魂融合，但她之所以能够作为梅兰留在我的身边，这是因为她仍然是主导的。
那么，这一切都是莉娅的安排？
“曾经我也像梅兰一样担心过这种事呢……要是梅兰变成了另外一个魔神怎么办，可是你看，梅兰现在既然说得出这种话，说明梅兰还是梅兰呀……况且，不管梅兰是莉娅还是我的梅兰，你们都是我过去和现在最重要的人……”
感觉到来自上方一道嫉妒的神色。我抬头一看，发现恶魔公主的脸色相当不妙……
等等，莉娅这是故意的吗？！这种时候让洁西卡回来！？
“公主姐姐……我怎么觉得自己变得多余了呢？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神才能和你在一起？”
说好的回忆杀，现在突然变成了修罗场！
“两位女神喵。”
就在这个时候，黑豹普雷尼带着巫女巴布图回来了。我本以为看到了救星！
这位土著艾米族手里拿着一柄挂着野兽头骨的木杖出现，杖头上站着一只乌鸦……
“什……什么事？”
巴布图冷眼望着旁边的人。她扫视了一遍我们，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艾米娜拉女神，恭喜您觉醒。那么您要实现您千古的愿望了吗？”
只见巫女掏出一把颜色发黑的石制匕首就像涂了毒！她一点也没有惧色地将匕首献给我，让我一脸懵逼地接了过去！！
“愿望？”
愿望？！
我猛然想起对巫女说过要亲手杀掉魔神的，那个碎片的记忆应该是萨莉亚的分身导致的！
这该怎么跟她解释啊？！
愣住了五秒，我故意提高音调清了清喉咙。
“咳咳！既然见到女神，为何不跪下！”
巴布图瞪大了眼睛，却然重重地跪地了。我感受到了身旁一股力量涌出，看来她也不是自愿的。斜眼望着洁西卡，再次变回莉娅的她朝我挤了挤眼睛吐了吐舌头。
“这么多年来你们竟然把妾身和晚辈混淆了！艾米娜拉不过是妾身700年后的晚辈！凭她还做不了神！”
我装作居高临下的态度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