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水源稀缺，有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洗不到一次澡，身上的体味很重也很正常。
像这些人最起码有相对完好的鞋子可穿，要知道之前过来的绿洲之外的区域，有不少人都是直接赤脚走路的。
这里也没有地摊，所有的店都是有屋子的，并且都有一两个手里拿着武器的保镖看管着店门，防止有人闹事。
只是这些人用的武器实在是太烂了。
有很多拿在手上的大砍刀都缺了刃，甚至有不少都是生锈了的，还有一些是拿铁棍子的，看起来像是从椅子上拆下来打磨而成的。
装备比较好的就是那些卫兵了，他们的身后背着类似烧火棍的东西，静蝶初步推测应该是某种制作工艺古老的火枪，而他们的腰上都有完好地装在皮套里的小刀。
虽然不知道保存的怎么样，但既然是装在了皮套里，想来最起码不会是生锈了的吧。
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有一个大公告牌，只要付了钱就可以在上面贴告示，可以是寻人启事、也可以是寻找物品又或者委托杀人什么的，偶尔会有人停下来看一眼告示，若是有信心能做到的，就会把任务给撕下来。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完全看不懂啊……”莫语默在静蝶的耳边小声地嘟嚷道。
“应该是……退化了的文字。”
静蝶摸了摸脸颊，也不大能分辨得清楚。
有一些好歹标题是汉字，而有的干脆连标题都不是汉字了，让她们根本就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并非拉丁语系的字体，应该是一种象形文字。
公告整体看起来就像是画画一样，而且貌似使用的规则和版式都不大统一的样子。
“楠鸢认识这些字吗？”静蝶轻轻地推了推楠鸢的胳膊，小声地问道。
楠鸢苦着脸摇了摇头，道：“这种文字太原始了……完全就是一些图案，不是在这里生活的人，大概是看不懂的吧……”
静蝶三人再多看了这公告几眼，没有再纠结，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的行人就变得少了很多了，这里应该是住宅区的样子，之前过来的地方大概是市场区域吧。
而静蝶她们再往前走，就又被拦住了。
“除天眼教信徒之外，不得进入天眼城。”一个额头上包着头巾的士兵一本正经地说道，而其他的士兵却没有，看来他应该是小队长级别的人物吧。
“那要怎么样才能算是天眼教的信徒？”莫语默疑惑地问道。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那个士兵诧异地看了她们几眼，“外来者想要进入天眼城，必须完成入教仪式才可以，而最近没有在进行的入教仪式，各位还是请回吧。”
正说着，就有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匆匆地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身强力壮的侍从。
“神父大人！”几个士兵顿时一起敬礼，但还是在接过对方递来的通行证书之后才放行。
看来静蝶她们就算想乔装打扮混进去都不行了。
于是她们只能掉头回到了市集处。
“我说，我们还是先买点吃的和喝的吧？”莫语默小声地提议道。
“嗯……但是我们没有这里的货币。”静蝶四下张望着，眼前一亮，说道，“总算找到了，典当铺。”
“诶，你怎么知道是典当铺的？”莫语默一脸的疑惑。
“看牌子上的图案，上面有武器面包铠甲首饰，然后和一颗球画了等号，应该就是说可以用物品来换钱的意思了。”
“好厉害。”
“看来推理一下的话，这些象形文字的意思也不是太难懂？”楠鸢小声地说道，“真不可思议，这里以前使用的文字都快消失了，但是却依然在用过去的语言交流。”
“毕竟这是土生土长的汉语嘛。”静蝶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自豪的感觉。
“……”楠鸢难得地露出些许失落的神色，大概是想到自己那已经沉没了的家乡吧。
“霓虹语……”楠鸢用另一个语调嘀咕了一句，然后又换回了中文，“现在还有人用这种语言吗？”
“不知道……”静蝶摇了摇头，实际上她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连日本岛都已经沉没了的话，那么大概使用日本语的地区也不存在了吧，就算有，也很有可能随着时间而被汉语同化了。
莫语默也有些沉默，楠鸢会日语、汉语、英语三种语言，而现在却连用上自己母语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了，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情？
“进去看看吧。”静蝶收拾心情，轻声地说道。
“嗯。”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神情显得冷漠一些。
但老板还是一眼就看出三人的年龄偏低，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了算计。
“嘿，三位，需要买点什么还是换点什么？”老板不动声色地将一把十分小巧的手枪放在了桌面上，口径不大，看起来像是文明时代的警用手枪。
但在末世之中，对付普通人也是足够的了。
曾经这片土地上的国家，本就是禁枪的国度，即使末世来临了，枪械的普及率也极低，能拥有枪支，特别是末世之前的枪支的，都是有点水平的人。
没有点能力的，可是保不住枪的。
特别是来自文明时代的静蝶和莫语默，包括楠鸢也算是来自文明时代的，对于枪支有一种本能地畏惧感。
“这个东西，能换些什么？”
静蝶谨慎地打开背包，将一个铁罐头递给了老板。
里面的罐头肉早就被吃干净了，现在连一滴汤水都不剩，看起来就像是洗过的一样。
也多亏如此，否则让人知道她们竟然能吃到罐头肉，恐怕就要被无数人盯上了。
“捡来的铁罐头？”老板皱了皱眉，“这种材料加工难度太大，完全是鸡肋，一般也就是切割开来做成薄刀片什么的，不值钱。”
“那能换……多少00号子弹？”静蝶试探性地问道。
“给你换一枚最多了，也就是看在你们年龄小的份上，照顾一下你们，不然一般人我都不收的。”老板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一副施舍的模样。
静蝶本能地察觉到这个铁罐头的价格绝对不止1枚00号子弹。
但也清楚，在末世中想重新加工铁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剩下来的罐头都没有丢，想来也可以换到不少这种货币。
于是静蝶等人将书包里的罐头全拿了出来，书包一下子就空了，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
“一共是十五个罐头。”老板数了数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掏出一堆碰撞着作响的小金属球递给了三人。
静蝶数了数，是十五枚没有错。
材料应该是铝，好像不是高温加热而成的，而是直接敲打锤击而成的，从上面看到一些颜料色块，或许原本是饮料罐的一部分。
这就是00号子弹？
除了捶打得十分结实，密度还算高之外，在静蝶看来，完全就是小孩子拿来玩的破铝球才对啊。
不对，小孩子都不会拿这个玩，因为它都不是纯粹的球形，还不如玻璃珠呢！
她顿时有一种被骗了的感觉，但为了防止老板起疑心，还是将铝球塞进了口袋里，然后三人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家典当铺。
“嘿嘿，把这些卖给天眼城的那个老铁匠，一个铁罐子五枚铝球，这生意做的不亏……”
而在三人离开之后，老板立马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将铁罐头全部装进了麻袋里收好。
在沙漠中，除了沙子之外，什么物资都缺。
哪怕是城市中很常见的铁也很缺。
因为这里不是普通的城市废墟，而是一片广袤的沙漠，残留的城市遗迹太少太少。
各种物资也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在市集中，有专门卖水的店铺，看起来好像是属于地方组织开设的。
这也很正常，能在沙漠里掌握水源的，确实是得当地掌权的组织才有这个资格了。
在这里，是明码标价的，而且用的不是象形文字，而是正统的简体汉字。
看来，在比较高端的场合，汉字还没有完全失传……
大大的牌子上写了各种水的价格。
静蝶看到有人买水，卖水的人都是严格的使用量杯来售卖的。
可是这个水的价格……是不是太贵了一点？
在这里倒是没有那种恶臭的水贩售，最低档次的便是混合了一些不明物质残渣但没有太重异味的垃圾水，这种水凑近了，还是能闻到臭味的，只是没有那么严重而已。
而这种恐怕只有流浪狗才会去喝的垃圾水，在这里的售价是一枚00号子弹换取50毫升。
对，没看错，就是50毫升。
最多只能算是一小口，大概也就是润润舌头的量吧。
这还是最低档次的水呢。
再高一点的就是混杂泥沙的泥沙水，可以自己买回去过滤，当然会流失一部分水就是了，这种水没有臭味，价格是三枚00号子弹50毫升。
然后就是有点泛黄但没有什么杂质的水，这属于过滤后的产物了，5枚00号子弹50毫升。
而后就是没有辐射的纯净水了，看起来已经是很干净了的，需要10枚00号子弹换50毫升。
最昂贵的就是几乎没有辐射的纯净水了，甚至说明上写了在这里面加了盐。
而这个……
20枚00号子弹才能换取50毫升……
水比金子贵，在这里已经不是一句比喻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