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走在案发现场,四周焦黑一片。地面上满是灰烬,墙壁上也是乌黑的……

“呼~——”

我叹息着。

“老邢……”

一旁的老陈叫住了我。

已经不可以再靠近了吗?

——真麻烦。

不过算了,毕竟我和老陈是私自来的,奉命勘查现场的人不是我们,而来的那帮人也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受一些刑侦小说的影响,一看到案发现场,人们总是会不自然地想起一些二流侦探来到案发地,然后当着警察的面大摇大摆地查看案发地顺带还发现了警方所发现不了的证据,最终还帮助无能的警察破获了案件的情景。

但是对此我要问一句,请问你们活了这么久,真的在现实中看到过有如非官方的侦探帮助警方破获案件的新闻吗?

没有对吗?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因为事实上在没有人可以在不经批准的情况之下私自查看现场。而警方也绝对不可以容许非刑侦人员过来干扰搜证。

所以像如“高中生神探”、“小学生在犯案现场乱逛”、“二流私人侦探帮助警方查案”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你将看到的绝对不是诸如“某某帮助警方查出真凶——啊啊……某某真伟大”的新闻而是会看到“某地警方未守护好现场,竟让无关人员出入。现涉事警员皆已被逮捕,接受调查……”……

而且不只是在我国,只要是个正常国家都不会让非警方人员参与到案件调查中去的(当然作为证人或者是提供线索的协助者的话是可以的,但是不会直接参与到案发现场的搜证中去也不会拥有和办案刑警一样的权力……)。

——而就算是警方内部人员也必须要得到许可才行。就算是我和老陈这样的资深内部人员,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也不可以直接参与搜证。

话说上次看新闻,邻国日本就出现了某搜查人员因没有保护好现场证据而羞愧自杀的新闻……所以说真正的刑侦搜证过程是很严肃的,刑侦小说这类东西看看就算了,还请不要当真……

——话说不会真的有人脑子不清醒到自以为是地闯进案发现场干扰办案吧?那我告诉你,那样的话就算你真的叫毛利○五郎也是会被抓的!话说暮○警官这种人在现实中也早就被停职调查了呀!牢底都坐穿了我跟你讲……

我撇开了老陈压在我肩膀上的手,然后向着案发现场的客厅走去。

“老邢!”

“哎——不要那么紧张。我不过是看看。你放心,那群老家伙们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虽说他们不希望我们再触碰这些案子,但是我们碰了,只要不太过分,他们是不会管的。”

我说着,便全然不顾老陈那担忧的眼神,朝着正在检查尸体的鉴识人员们走去。

老陈见状,便也跟了过来。

“死的真惨……”

衫齐嘟囔着。

“哼——罪有应得罢了……”

我说着。

“是啊——想想韩警官,克劳德先生这样的死法也算是还债了……”

衫齐又说。

“检查出什么了吗?听你这语气是确认了克劳德便是这一切连环凶杀案的真正凶手似的……”

我赶忙问道。

由于被明示了不准干涉这起案件,我和老陈不能够直接接触在现场搜查出的证据,也不可以直接参与到现场搜证中去。而且严格来说,我们两个连来都不可以来。

——要不是手里有那几个老东西的把柄,恐怕早就被赶出去了。但是虽说如此,我还是明白的官场里的些许道道的。俗话说凡是留一线,做事不做绝。那几个老东西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我和老陈私自来到这里,他们派来的人也没驱赶我们——同样的,我和老陈也不像韩廷那么不懂事儿,本分地只是在一旁看着,也确实不过去干涉他们。

但是衫齐不一样,作为鉴识科的人,衫齐是被允许参与直接搜证的。

“嘛……现在只是初步的现场搜证。具体的尸检也好、指纹的比对也罢,都必须要等回到鉴识科,在专业的设备的帮助下才好做出定论。”衫齐如此说道,“不过克劳德应该就是杀害韩警官的凶手,这一点我是确信的。”

“什么?——找到证据了吗?”

老陈惊讶道。

“……”衫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嗯——我们找到了韩警官的警枪……”、

沉默——

此刻周围出奇的寂静。

“果然如此吗……”

我低喃道。

审视现场,周围都是烧焦物品留下的灰烬。原本豪华精致的家具,在此刻全部变成了漆黑的木炭状物品。壁纸、地毯之类的易燃物便更是几乎全部化为了黑色的糊状物。

“这里发生了火灾?克劳德是怎么死的……”

我问道。

“是火灾,但不是意外——是人为纵火。地面与家具的未完全燃烧的部分检验出了汽油的成分,是有人将大量汽油泼洒在家中,随后点火。”

衫齐回答道。

“是谁干的?”

我赶忙问道。

“还没做出严格的检验,理论上我不应该妄言。但是仅就初步的勘查情况上看,我倾向于克劳德本人纵火。而且在克劳德本人身体的烧伤程度来看,他应该还在自己的身上泼洒了汽油。尸体的焚毁程度比韩警官还要严重。”

衫齐回答道。

“什么?——那么说来克劳德死于自焚?”

老陈说道。

“不——是枪杀。”

衫齐回答。

“什么?”

我疑惑。

“是用韩警官的警枪自杀的——这是我的推测。据现场目前的情况看,当时发现尸体的时候,韩警官的警枪就握在克劳德的右手之中。在根据子弹的弹孔判断,子弹是从克劳德的右太阳穴射入,进而贯穿脑部致使其当场死亡。”

衫齐说道。

“你是说,这个家伙在自己家中泼洒汽油并且点火之后,有饮枪自尽吗?”

我问道。

“是的邢警官,但是这还只是我的推测。一切还必须要等专业的尸检报告与勘查报告出来以后再定夺。”

衫齐回答道。

【罪恶因爱而生,最终因爱而终】

——我想起了那个混蛋记者给我讲的那个意义不明的故事。

猫妖最终用自己的生命偿还了一切的罪……

“原来如此吗?”

我低喃道。

“什么?”

老陈与衫齐疑惑地看向我。

“没事儿……我就是嘟囔一下。”

我打着马虎,便不再多说。

我远远地看向那具焦黑的尸体,死状看起来很凄惨,但是抛开那已经因火焰灼烧而严重变形的脸部,揣测一下,他死的时候表情是否其实很安详呢?

他使用韩廷的警枪自杀的……

——这是衫齐的推测。

【为什么当时凶手非要用警枪杀死韩廷呢?为什么最后还要把警枪带离现场?】

——这是当时勘查韩廷遇害的现场时,小混蛋的疑问。

现在这一切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要用警枪杀死韩廷?——是为了向警方表明,凶手就是持有这把警枪的人。

为什么要将警枪带离现场?——因为凶手要用这把警枪自杀,这样才可以在自己死后向警方表明自己的罪行。

——真是另类的自首手段,到死都是这么倔强。

我环视现场,有看向克劳德的尸体。感觉他似乎在笑——在嘲笑。

嘲笑我们这群愚蠢的警察——看吧,老子都死了你们才查出真相,果然临海市的警察都是群废物……

嘛……这倒是符合那个混蛋律师的性格。

为什么不活着把话说清楚呢?

——恐怕是他的尊严不容许吧……一个和警察斗了一辈子的家伙,又怎么会容忍自己在生命的最后向着自己的敌人低头认错呢?——况且这群敌人直到最后都没有查出真相。

也就是说在克劳德的眼中,他才是这场游戏的赢家,我们是输家。

——试问这个世界上哪有赢家向输家低头认错的道理?

哈哈哈——要真是这样,那么克劳德可真是个狂妄的混蛋……

“话说他为何要放火烧毁自己的家?”

老陈不禁问道。

“他是南廷家的私人律师,手里的脏东西可不少。自己死了也要把那些东西都带走,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东西落到警方的手里,那可是会给南廷家带来不少麻烦的——要知道,现在的南廷家的当家可是这个已经烧成灰的混蛋的儿子……”

我略有不甘地说道。

“嗯……我认同这样的看法。根据现场的初步鉴识结果。火焰焚烧最为严重的地方就是克劳德家里的储存文件与各种档案的地方。他应该是先在这些地方泼洒汽油并确认其点燃之后才自杀的。”

衫齐回答道。

“这样啊……到死也要想着把自己的孩子保护好……是吗?”

老陈如是低喃道。

我看了眼老陈,想了想韩廷——

或许这不仅仅是一场警察与凶犯的斗争,也是父亲与父亲之间的战争。

真可笑……

——我们都很可笑,包括那个烧成灰的家伙……

“南廷寺的婚礼快举办了吧?”

我突然问道。

“啊——好像是……”

衫齐回应。

“你没收到邀请?”

“哈哈——没。看来寺大少爷对我帮助警察调查他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衫齐尴尬道。

“哈哈……啊——这样也挺好……”

我如此说道。

“不过……”

衫齐突然开口。

“什么?”

我问道。

“不是……”衫齐看向克劳德的尸体,“为何不在看完自己儿子的婚礼之后再死呢?既然心中把那个孩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这也许就是他送给自己儿子的新婚礼物吧……”

我说道。

“什么?”

衫齐疑惑。

“安宁……平静与祥和的人生。”

“——哈?”

“不明白?——那就不要再想了。你还太年轻,不懂什么是父亲……”

我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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