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已经不在这里了。”苏默如实地回答道。
“他去哪里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莫语默终究只是个孩子，特别是她曾经是孤儿，后来才体会到家庭的温馨，对于自己父亲的依赖甚至要比一般的孩子还要重。
如果父亲还在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到他，然后和他待在一起，因为她知道，只要他在自己的身边，就一定会庇护自己的。
不过，这个空晴堡，会不会就是他建造出来，庇护自己的呢？
空晴堡不像是末日之前建造的，倒像是末日之后才建造的，那是不是说明了自己的父亲在末世的浩劫下活了下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七十九年，但说不定……说不定自己的父亲还没死呢？
想到这里，莫语默又是一阵黯然。
即使是在和平年代，活到一百岁以后的人都并不多，更何况是在末世之中呢？
“你父亲去的方向是西北，但我并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里，主人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苏默的虚拟投影也十分人性化地坐了下来，轻柔地说道，“他是在十年前离开的。”
“十年前！”莫语默瞪大了眼睛，“十年前……的时候……他还活着吗？”
“是的。”
十年，在历史上，根本就不算什么漫长的时间。
但是她此时却十分的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个十年醒来，说不定那个时候还能再遇上自己的父亲。
十年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恐怕已经是最后的日子了吧。
“十年前我父亲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很老了？”莫语默与其说是在询问苏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她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永远年轻，可就算是在这个有点不科学的年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
“我有主人离开时的影像，需……”
苏默的话还没说完，莫语默就一阵用力地点头，道：“给我看，我要看！”
于是，就在这会议厅的旁边，就这般凭空出现了自己父亲的影像。
除了他的人之外，还附带着在他身边的一些景物。
真实得就仿佛可以直接触摸到一般。
“爸爸……”莫语默一阵失神，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却只能摸到一团空气。
立体全息投影开始播放了起来。
“苏默，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在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打理好空晴堡，如果有幸存的人类来到这里，只要对方遵守我定下的那些标准，就接纳他们在此生活吧。”
全息投影里只有父亲的背影，无论莫语默走到哪一个位置，也都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好像他永远都背对着自己一样。
“大小姐，因为这是监控录制的全息影像，在主人的前方没有摄像头，所以你是不能通过这段影像看到主人的正面的。”
“……”莫语默依旧不信邪地绕了好几圈，最后只能是认命了一般地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父亲莫空的背影看起来依旧挺得笔直，头发竟然是黑色的，只是在黑发之中，还夹杂着不少白发。
背影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正处于壮年的父亲相重合了。
他终究是老了，那种苍老的感觉，不是依旧笔挺的背脊能够掩盖的。
或许父亲拥有了什么异能，才减缓了衰老的速度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就是一喜，这样说来，自己岂不是很有可能找到父亲？
只要没有出现意外，他看起来肯定能活过十年的样子。
说不定在这有生之年里，父女还可以再相见。
莫语默顿时感到无比振奋，之前因为看不到父亲而产生的颓然也在瞬间一扫而空。
而影像也在此时结束了。
“那……那我父亲在离开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有没有给我留言什么的？”莫语默无比期待地问道。
“有的。”苏默点了点头，“主人让我向您口述转达他要对您说的话。”
“嗯……是什么？”
“如果你来到了这里，就告诉你，他已经给你留下了线索，只要顺着线索……”
“就能找到他？”莫语默抢答道。
“不是。”苏默轻轻地摇了摇头，“只要顺着线索，你就可以去天府之国，那距离这里最近的安全之所。”
“可是……父亲呢？”
“大小姐，我还是为您播放这段主人为您录的录音吧。”
苏默停了下来，房间里出现了莫空的声音。
一如记忆中的一样，只是听起来似乎更沧桑了一些。
“语默，你还记得你的母亲吗，其实她没有被火化，而是在后来被我放入了冷冻舱中，但在这之中几经波折，我都没有再找到她的身体，后来才知道她的身体被带到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现在我要去把她找回来，你们就在天府之国那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莫空顿了顿，好像深吸了一口烟似的，然后才继续说道，“不要想着去找我，爸爸要去的地方，一路都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和阳初出事，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好吗？”
录音结束了。
阳初就是在莫语默哥哥的养父养母因战去世之后被莫空收养之后，他为他取的新名字。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莫语默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同时也有一些微妙的感觉，好像并不是那么的伤心。
虽然嘴上说着不信，但她其实是真的有些相信静蝶的话的。
说不定，她就是自己的哥哥呢。
当然，期望不能太大，或许她的记忆只是被灌输进去的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莫语默一直没有选择全盘相信，只是将这份小小的可能性放在了心底里而已。
免得到时候不仅让自己伤心，更让静蝶伤心。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过往的记忆其实都不属于自己的时候，那伤心程度，肯定不会比莫语默更低呐……
还好，这一切都尚未确定。
还好，静蝶还有可能会是她的哥哥。
“你知道我的母亲吗？”
“抱歉，大小姐，在记忆库里没有关于您母亲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都没有记载。”
“嗯……”莫语默的神情有些复杂，作为人工智能的苏默，或许自己不会知道，自己被制造出来，只是过于思念的替代物吧。
其实说起来，她也算是一个可怜的‘人’呢。
也不知道人工智能，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心’。
莫语默无法判断，虽然她看起来就像个活生生的人。
可说不定这也只是程序的判断而已呢？
只不过这个程序特别复杂而已。
但再怎么样，也超脱不出程序所设定的范畴。
终究不是人。
莫语默觉得自己一下子又想得太多了。
“对了，现在的末世到底是什么情况？”
“现在距离冰彗星降临地球，已经过去了七十九年，按照主人留下的资料，在大陆海拔较高的地区，以及内陆深处，依旧有很多幸存者生存着，关于这之中的政权和组织，并没有详细的记载。”
看来苏默所知道的也不多呢，毕竟作为人工智能的她，只能被长期困在这里，不知道很多事情也很正常。
当然也有可能是父亲莫空故意不给她灌输太多这方面的资料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莫语默想了想，又问道。
“这里是杭州地域，大小姐，我们所在的这座山脉，是在杭州原来的虎山范围内的。”
“这座古堡是后来建的吗？”
“是的，在后启示录时代12年建造的。”
所谓的后启示录时代12年，自然就是冰彗星降临后的第十二年的意思。
“我的父亲有告诉我，该怎么去往天府吗？”
“主人为您准备了船只，可以航行抵达到陆地。”
“这样啊……那我和……小蝶，可以再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吗？”
“可以的，在这里住多久都没有关系。”苏默笑着回答道。
“对了，你为什么可以在任何地方投影啊？我怎么没看到投影的仪器……”
“因为使用的是一种由主人发明的特殊投影方式，只要是在这座空晴堡之内，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投影。”
“咦……那就是说，你知道城堡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了？”
“是的，大小姐，当然您也可以设置权限，禁止我监控你房间，并且禁止我的投影进入你的房间里。”
“啊唔……那就算了。”莫语默摇了摇头，毕竟苏默的形象也是一个女孩子，所以她倒是没有产生太大的抵触感。
“大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点……肚子饿了……”莫语默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有吃的吗？”
“有的，空晴堡中有自动农场，可以为二十名以内的人类提供日常所需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之前收成的食物制作而成的腌菜罐头等。”
“不会有过期的吧。”莫语默开玩笑道。
苏默显然是不会开玩笑的，所以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在空晴堡里的食物到达保质期限之后就会被清理掉，所以请大小姐放心，不会有无法食用的食物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莫语默顿时有些尴尬。
“嗯？”
“算了，没什么……那什么，给我来点食物吧？”
“好的，空晴堡可以提供食材，您可以自己制作，也可以交给大厨机器人来制作。”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