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瑟雷斯目光中所夹杂的愠怒让菲雅好一阵语塞。

她用力咬住下唇，脸上露出些许委屈。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你不在的这两年，蔷薇花嫁出去三位女仆，为了检验女仆的丈夫是不是真心的，我就拜托菲雅去试探了一下。我以人格向你保证，这个所谓的‘试探’绝对！绝对！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黎安娜一口气迅速说完，根本不给瑟雷斯插话的机会。

如果不是仗着瑟雷斯绝不会对自己生气，黎安娜可是不敢触这个大霉头。而且，这件事也是怪她太天真，以为瑟雷斯不会小题大做……

然而，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这种事都不太能忍得了。

“如果可以，我甚至不想让其他男人见到你。”

瑟雷斯起身，轻吻菲雅的额头，接着对尤耶说，“你在家看好她，我和柯琳娜去办这件事。”

“那我呢？”黎安娜急忙问道。

“你不是喜欢在吃完早餐以后，睡个回笼觉吗？”瑟雷斯笑道。

黎安娜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脑袋，说:“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话又说回来，希蜜儿老师不是今天来吗？这都快中午了……”

“不，你别再提那只幼-女了！”瑟雷斯急忙制止，“我两年前之所以选择去服役，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

黎安娜扬眉，似笑非笑的说：“老哥，希蜜儿老师对力量的追求可是出了名的痴狂。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企图染指‘虚无之力’吧！”

瑟雷斯扶额，面色痛苦地低吟道：“她为了探求‘虚无’的真谛，就提议为我孕育个孩子，以方便她更直观的探索‘虚无’……”

黎安娜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的说：“老哥，这只幼-女也太疯狂了吧！”

瑟雷斯重重地叹了口气，对尤耶说：“希蜜儿老师来了的话，你先提前招待好。尽可能地让她保持一个好心情。我可不想一见面就和她打架……”

……

索达斯克斯郡作为梅尔席林共和国北部的贸易重镇兼交通要冲，自然是要派重兵把守。在正常状况下，想要进城必须得经过数次检查之后，才能放行。

然而，出乎瑟雷斯预料的是，诺曼在这座城市的名气居然已经大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驻扎在这里的军队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不仅没有检查，甚至还调用了一辆铁皮马车供他们乘坐，甚至派了几个士兵在前面开路，以确保畅通无阻。

这种讨好的方式，所带来的便捷是立竿见影的——尽管索达斯克斯郡的道路众多，而且十分宽广，但碍于其重要的地理位置。每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人涌进这座城市寻求各种机遇，相比之下，再怎么宽广的道路都会显得捉襟见肘。

但是，有士兵在前面开路，无论多么拥挤的道路，都能畅行无阻。

瑟雷斯撩开窗帘，看向拥挤的人群。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类，以及梅尔席林本地的异族们汇集在一起，他们操着彼此间才能听懂的独特语言，大声议论着各自关心的事。

不过，此刻的瑟雷斯的容貌却是彻底变了样。为了防止身份暴露，引发不必要的事端，瑟雷斯将头发转化成金色，瞳孔换成蔚蓝色，同时又收缩颧骨、耸起额骨、拉长下巴——一副标准的彼欧西斯男性的容貌。

因为他祖父的容貌特征特别像索兰度帝国的人，而他的大祖母又是出身于索兰度皇室，受其影响，瑟雷斯和他父亲都是一副索兰度人的模样。而黎安娜则是遗传了他们的母亲——一位土生土长的彼欧西斯女子——的特征。

柯琳娜并没有改变外貌，但她给自己施加了一层灵魂封闭术。这种独特的天赋法术能够扭曲他人的视觉，却又不属于幻术。简言之，这是一种很强的能力，不是一般的防御法术能够破解的。

“在梅尔席林，异族和人类相处的很融洽，”诺曼介绍道，“至少，比在其他国家要好得多。”

瑟雷斯对此深以为然，因为他在服役的时候，经常和梅尔席林的异族部队合作，而且关系十分良好。

“只是平民阶层罢了，”柯琳娜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轻蔑，“稍微高一点的阶层，人类和异族之间的斗争仍然非常强烈。在你们所看不见的阴沟和臭巷里，不知掩埋了多少残肢断臂。”

“在涉及利益的时候，斗争永远不会停歇，”诺曼立刻出言反驳，“只要这种斗争没有殃及无辜的人民，没有打破人们赖以生存的和谐环境，就是可以忍受的。”

“你所倡导的‘逆来顺受’，其本质仍旧是剥削和压榨，”柯琳娜轻哼一声，“我们作为上层阶级，在剥削和压榨人民的同时，理应尽力维护他们的生存环境。但这不是为他们，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祖辈们一直教导说，人民对经受困苦的忍耐限度，高到超乎我们的想象，然而，这不代表限度是无限的。当他们生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的时候、甚至连活下去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他们就会奋起反抗，并且以滔天巨浪的汹涌姿态瞬间推翻我们的统治。”

“而你，作为蔷薇花的高阶女仆，全世界最顶层的阶级的得力助手，要做的不是用那可笑的、过剩的同情心为无足轻重的平民谋福祉，而是要一心一意的帮助自己的家族维系好长久以来的统治，并且将之发挥到极致！”

坐在一旁观战的瑟雷斯有点愣神。他没想到一句随口的无心之言就能引发一场“争斗”，更没想到看似“呆傻”的柯琳娜居然还是有点作为统治阶层的觉悟的。

诺曼本想继续争论，但她一想到，柯琳娜可是得幸跟在瑟雷斯身边的“红人”。一味的争强好胜极有可能会招致瑟雷斯的不满，那样的话，她可就惨了。

于是，她放弃争辩，转头看向窗外。

很快，马车在靠近城市中央的一处庄园停了下来。

迎接瑟雷斯等人的正是庄园的主人，诺曼的未婚夫，斯克夫。

他是一位红发，黑瞳的青年男子，他目光刚毅，笑容真诚，又因年轻有为，使得他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自信却又谦卑的气质。

还不错——瑟雷斯对斯克夫的第一印象。

“您就是诺曼的哥哥吗，欢迎来到斯克夫庄园。”斯克夫急忙上前，恭敬行礼。

“你好。”瑟雷斯微微躬身。

斯克夫再度施礼。

“突然到访，实在抱歉。一向乖巧懂事的诺曼忽然宣布结婚，全家上下都非常吃惊。家父更是喜不自胜。原本，他想亲自来看望准女婿，但又因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所以，只能由我来代劳。希望您不要介意。”瑟雷斯故意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当然不会！”斯克夫急忙说道。

诺曼忽然上前一步，顺势握住了斯克夫的手。斯克夫则是自然的反握住情人。他们相视一笑，相触的目光溢满真诚的爱意。

不过，就在这时，斯克夫忽然目光一瞥，扫了一眼柯琳娜。虽然转瞬即逝，但瑟雷斯和柯琳娜都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在斯克夫的带领下，众人穿过前院，走向正前方那栋以黑白色调为主的庄园。

主道两侧种满了许多蓝色、白色、粉色的小型花卉。花圃中没有任何杂草，败叶。显然，斯克夫非常重视它们，而且每天都会修剪。

似是察觉到瑟雷斯好奇的心思，跟在她身后的柯琳娜忽然悄声解释道：“这种花只能生长在梅尔席林，花语是‘一心一意’。”

众人穿过前院，来到了庄园内部。

里面的色调，乃至家具都是以棕色为主。各式各样的画作和装饰品陈列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瑟雷斯漫步于房间之中，同时又以审视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每个地方。

忽然，他在房间的一处偏角停了下来。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画像以回纹铜质镜框婊起。上面画的是一名拥有洁白羽翼，背后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高大人类。他面容和蔼的向着跪伏在他脚下的人类，以及各种各样的异族伸展开双臂，那模样似是在传达着某种神示。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斯克夫忽然出现在瑟雷斯的身后，他仰头凝视画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它描绘的是众神之主·祖毕卢尔克向世间万物下达救世神示的故事。据说，正是祖毕卢尔克提前向初代圣皇下达救世神示，并赐予他强大的力量，才得以遏止‘寂灭之灾’，拯救全世界。毕竟，圣皇再强也只是一名人类，人类又怎么能和天灾抗衡？唯有众神之主·祖毕卢尔克才能预见，并制止灾难的发生。”

“那还真是挺不错的。”瑟雷斯笑了笑。

斯克夫对瑟雷斯话语中的调侃之意视而不见，他转身对诺曼说道：“请允许我失陪一会，我想为你的哥哥准备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