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的那段时间，是过去了一秒钟，还是一分钟，还是一个月，又或者是一年？
人们形容时间漫长的时候，常用‘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但静蝶和莫语默却没有这种‘漫长’的感觉，只是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会觉得漫长，也同样不会觉得短暂。
渐渐的，静蝶的意识开始恢复，脑海中似乎回响起了音乐的声音，但却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歌，甚至连它的风格都不明确，仿佛是无数音乐声混杂在一起的闹铃一般。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之后，脑海里也浮现出了画面。
画面杂乱无章地跳动着，然后定格在了清醒前的最后一刻。
“妹妹！”静蝶猛地一惊，从地上坐了起来，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血水却已经干了。
显然过去了起码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妹妹？你也有妹妹吗？”一旁的莫语默却是比她先清醒了过来，无力地倚靠在墙壁上，问道。
“啊……嗯……有……”静蝶慌乱地回答道，“嗯……她……末日的时候我不知道她有没有逃掉……”
“抱歉……”莫语默摸了摸静蝶的脑袋，“我不该问这个的。”
“没事……我们还能活着，就很幸运了。”静蝶故作勉强地笑着摇了摇头，看向了不远处“那只黑色的蜘蛛呢……？”
“诺，那里。”莫语默指着不远处已经被压成了饼状的黑色蜘蛛说道。
在它的身周还有一滩血水以及零碎的内脏，反正是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那种。
这一层楼都已经被破坏得满目疮痍了，上面好几层楼的楼梯都被大蜘蛛给撞毁了，仅仅还残留着一些痕迹证明着这里曾经是上去的楼梯……
二人虽然都已经醒来了，但还十分虚弱，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是没法徒手爬上去的。
蜘蛛毒似乎已经被身体解除了，看来二人的身体都有着一定的解毒能力呢。
这让静蝶想起了动物世界里的蜜獾，这种生物就属于被有剧毒的蛇咬了一口之后，只要睡一觉就可以恢复的那种……
虽然在睡觉昏迷的时候会毫无防备，但是这和大部分生物中毒后直接身亡的结果相比，已经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好饿。”
“好渴。”
静蝶和莫语默二人几乎同时说道，然后相视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论如何，这种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休息了许久之后，似乎雷鸣声已经消失了，就连雨声都变得淅淅沥沥，不太听得清楚了。
但是透过那一个个破碎的大洞还是能看得出来，外面的雨还在下着，天空依旧是阴沉沉的。
“上去吧。”
“嗯。”
虽然楼层差不多都塌了，但还是有可以攀爬的部分，只是要小心那些尖锐的部分而已。
而只要过了和母蜘蛛战斗过的那几层之后，再上面的楼层就又是比较完好的了。
当然，这里距离顶层其实也没有多少了。
不多时，二人就已经来到了最顶层，从顶楼上去，就能到达这一幢大楼的天台了。
天台是有一扇紧锁着的木门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这一扇饱经风霜的木门也已经破破烂烂的了，只要用身体轻轻一撞，就能将它撞开了。
天台上的铁栅栏也已经锈迹斑斑，空旷的天台上有不少被大风吹来的垃圾，正凌乱地四散着。
而当静蝶第一步踏上天台的时候，雨势变得愈发地小，天空中的阴云也缓缓地散去，露出在阴云之后那澄澈清爽的天空来。
阳光斜斜地洒在二人的脸上，让人的心中升起了一阵暖意。
再一次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
虽然大楼和避难所加在一起才不过待了没几天而已，但是静蝶和莫语默却是绝对不想再回去了。
那简直是一段噩梦般的回忆。
而现在，噩梦结束了……
哪怕是这眼前末日之后残垣断壁的景象，也远远要比那段噩梦般的回忆美好得多。
“海风，好清爽……”莫语默站在栏杆旁吹着海风沉醉地说道，站在楼顶时吹到的风，和在大楼里吹到的风，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静蝶站在栅栏旁环顾着四周。
四周是一整片的残垣断壁，所有低矮的建筑物都看不见了，只有几幢还算高的大楼最高的几层楼露在水面以上。
水深大概是像二人所在的这种商贸大楼七八层楼的样子，而这一幢小城市标志性建筑物的商贸大楼的楼层高度是很高的，一般一层就能抵得上普通写字楼和居民楼的两三层了。
差不多淹没了普通楼房十六七层的高度。
小城市毕竟是小城市，哪怕是电梯房的居民楼，能高出十六七层的也并不多，很多高层的居民楼，也就只有最顶层的天台堪堪浮出水面而已。
大部分的甚至连最高的楼顶都没能高出水面。
或许在大城市里，依旧能看到很多大楼吧，但这里只是小城市而已。
而且很多楼房都已经倒塌了，因为长时间泡在水中，做工劣质的楼房显然是不可能在这种境地下还伫立在水中的。
小城市本身就是海边城市，整个城市都已经被海水淹没覆盖，和海水相连在了一起。
还有一些地方还可以看到被核弹摧毁的痕迹。
整整七十九年过去了，也不知道核弹留下的核辐射有没有彻底消退，但就算消退了，在这片‘海洋’中，恐怕也没法住人了吧？
也幸亏小城市里还有一些高楼，这样二人不至在茫茫的大海中还没有可落脚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其他的楼里，是不是也会有像避难所中那样的变异蜘蛛呢？
“只能祈祷那只是研究所的‘特产’而已吧……”静蝶小声地嘟嚷道。
“小蝶，在念什么呢？”
“我说啊，希望其他大楼里没有变异蜘蛛了……”
“应该……不会再有了吧……”说到这个，就连莫语默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和那种生物战斗？
希望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静蝶眯着眼睛辨别着方向。
“语默，还记得哪边是去内陆城市的方向吗？”
“内陆城市啊……不清楚……只记得去杭州应该是那边。”
“嗯。”静蝶点了点头，“我们朝地势高的地方去，总能找到幸存者的聚集地的吧。”
“幸存者……”莫语默撇了撇嘴，“还不知道到时候会对我们怎么样呢。”
“总之找找看吧，希望政府机构还存在。”
“但愿吧……但我觉得就算政府还存在，也会像旧社会一样，女性根本没有什么地位。”
“那总比当作口粮要好啊……”静蝶苦笑道。
莫语默愣了愣，想起了在避难所那几个被当作繁殖工具的女人，那些人在被解开束缚之后，竟然还觉得自己被束缚着当生育工具是正确的事情。
她可不想变成那样的人……
那绝对是被洗脑了之后才这样的。
变成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连自己独立的思想都失去了，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她这样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们就算找到了幸存者或者政府什么的，还是等先观察了之后再说吧……”
“如果情况不对，就偷偷离开。”
虽然城市都被海水淹没，但好在还有一些高层的建筑物在，静蝶还是可以艰难地分辨方向。
“那边应该是原来的海滩。”静蝶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咦……那里怎么有一艘船？”
那是一艘看起来应该已经被废弃了的货船，停在了海滩的位置，只是那里并非码头，船怎么会停在那里？
“大概是停在码头，然后因为冰彗星导致海平面上涨，然后就被水冲到这里来了吧？”莫语默分析道。
静蝶摇了摇头，道：“如果说是末日之前的船，以冰彗星撞击地球产生那么的冲击力来看，应该会掀起巨大的风浪，那么那艘船应该已经沉没了才对，可它还停在现在的海面上，而且好像船舱还没有进水。”
“难道是……在末日之后才开来的船？”
“很有可能。”静蝶点了点头，“我们先去下面的几层楼看看有没有可以用得上的工具吧，然后再去那艘船上搜索一下，如果船还可以开的话，那可比我们游去陆地的速度要快得多了，而且就算不能开，也应该可以找到手划的救生小艇。”
“小蝶，你好厉害……竟然能分析出这么多来……”
“还好吧……”静蝶有些脸红了，“只要认真思考一下，想到这些都是没有问题的。”
“嗯，我们先去找可以用的东西吧！”
在大楼外面的逃生梯并没有损坏，虽然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有些危险，但让二人下行了六七层应该不成问题，至于之后，虽然还是高了点，但就算失足坠落到水中，也应该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吧。
二人从天台先下了楼，在下面保留还算完好的楼层中翻找了起来。
在末世中，几乎没有无用的东西，哪怕是原本在文明时代会被丢掉的垃圾，在末世里也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夕阳的余晖透过那些破败的窗户照射进房间里来，照在忙碌着翻找东西的静蝶和莫语默二人身上，这份阳光的笼罩，仿佛是上天对她们俩的关照一般……
========
（第一卷 幸存者的牢笼 完）
第二卷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