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确想不到，白露对待神的态度，居然是嫌恶地丢开。虽然从某个方面来说，她这么做是给予了灵神机会，但过度的震惊让它根本无法把握住这次好机会。

在半空中不断下坠的白露，先是用手掌对准门外方向。轩辕钧身前的青色障壁得到指引，无声地原地消失，又无声地回到白露的身上。

在拥有这层保护以后，白露便不再对粘稠的事物感到烦心。她脚踩虚空，炮弹般地冲向灵神，将其二度抓入手心。这次，她没有放手，灵神也毫无抵抗。

啪嗒。

白露从半空中转身、蹬腿，回到王座之间的外围，重新与水、火、雷三神以及轩辕钧回合。轻轻落回地面的白露，感受着毫无变化的重力，甚至还有些不适应。

“灵神也投降了吗。”火神的声音中稍有遗憾：“也好，没有节外生枝，这次石云天宫之行可谓是大获全胜啊。”

白露这才察觉，它身边不远处，有几个被火焰凝结成的绳子捆绑、背靠背坐在地面上的人。

白露毕竟和那女人交手过，对她胸前的空缺印象比较深刻，脱口而出道：“啊哈，是落花火山看到的那个贫乳妹~”

“你说谁是贫乳啊混蛋！”

即使被抓，战小云也保持着十分恶劣的态度。因为刚和战无疆吵过架，现在的她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愤怒的嘴脸。

白露才不和这种弱者较劲，因为她要听取水神的禀报。

“主人，他们也到了。”

南巴虎、赤雪以及黑豹，在另一边偷偷看着白露。在看到她脚踏虚空之后，赤雪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类女孩的实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得知轩辕老弟没事真是太好了。”南巴虎主动走到白露面前，挺胸抬头地说：“我们最终也来到石云天宫的最深处，团队的力量——”

白露打断道：“不是团队，是你个人的实力大幅度提升了。”她指了指南巴虎胯部的刀，“将正反手的结合到一块儿，实力应该已经超越后面那个陌生脸了吧。”

她指的正是赤雪。

“那是从鹤长老身体中诞生出的另一个人……好像不是人，是鹤。”南巴虎尽量压低声音：“据说鹤长老因此会消失，我还在想怎么和东方老弟交代。”

白露又仔细看了看赤雪的外貌，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嗯。别问我。”

只要她想知道，随便问问身边的哪个神，它们都能够为自己找到鹤长老与赤雪的历史；但白露从来不想探查他人的过去。

“死了就死了呗，谁都会死，他活得也够长。”她耸耸肩，摆出一副冷血的样子，刻意放大声音：“要知道那老头儿可是惹过我的，他该死哦。”

“你说什么？”

赤雪当然能听到白露的讥讽。她对自己身体当中另一个灵魂的贬低，让赤雪感到阵阵心痛。

就算将赤雪封印如此长久的时间，鹤老头也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伤害；何况，他还在亲眼目睹母亲的离世后，毫无怨言地继承了她的遗愿。

最重要的是，在这趟生死交叠的旅途中，鹤长老多次拯救了整个团队。无论是在冲天时他的娓娓道来，还是在南巴虎受到甲一号偷袭时舍身而出，老人的功德都无法被赤雪忽视。

不知何时，他开始对这个老奸巨猾的封印者亲近起来；由此产生的，赤雪也开始对所有嘲笑鹤长老的人表意敌视。

“事实如此。”

白露挥了挥手，不想再听赤雪说话。现在的主要任务，不是听他愤怒的咆哮，而是和雷神与灵神进行“谈判”。

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单方面的审讯。在对雷神和灵神进行一番劈头盖脸的提问后，白露方的成员们算是明白了二位神明的恶劣行径。

“罄竹难书啊……真的可以把你们称之为恶神了。”

在灵神召唤出那头缝合怪兽阿拉加以后，对生物十分敏感的水神立刻指出，它的皮囊是从不同鲜活的禽兽身上生生扒下来的，包括人皮。

轩辕钧也用亲身经历告诉身边的人，他看到了那房间当中许多的手术刀。虽然对灵神来说，那只是一时兴起的装饰物，但也让同为人类的南巴虎暗暗作呕。

在人、神、兽的面前公然被审讯的雷神和灵神，完全丢尽了作为次元顶尖的面子。

小男孩承受不住压力，嚎啕大哭地同时不断想用鼻子蹭到白露身上，却被女孩儿轻巧地回避；而透明的史莱姆，则毫无动静，身体还变得越来越不起眼。

“白、白露！”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白露看也不看便道：“现在还轮不着你和我说话，滚回去。”

叫她的人自然是赤雪。由于刚才和白露发过脾气，再加上面向不熟，再再加上他和鹤老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导致白露对其第一印象极差。

“我不能就这样低头！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赤雪指着小男孩，大吼道：“如果按照你们口中所说的，它就是雷神的话，那我的父亲赤心就是被他残忍杀害的！”

“哦。”

白露俏皮地眨眨眼睛，声音却越来越冷，她根本不在乎赤雪的父亲叫什么、被谁杀的、事情的真相和自己全然无关。

“说完了吗？你可以滚回去了。”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

赤雪又想动怒。身体中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沸腾；在仇恨的作用下，他的双眼逐渐充斥鲜血，身体也开始在不经意间产生变化。

转瞬间，连白露出手的想法都没有，即将暴怒的赤雪已经被水神撂倒在地面，动弹不得。

手中贝壳压住赤雪的后背，单脚踩在他的脑袋上，水神与白露相同，也对此人全无好感。她看向白露，询问应该如何做；在得到“随他便”的回答以后，才放开全部的束缚。

“你知不知道复仇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白露高高在上，看着重新获得自由的赤雪，说道：“要么就用拳头让他屈服，要么就直接跪下，乞求更强的人代替你将他击溃。”

赤雪又想让白露帮他完成复仇，又显得过于亲密、甚至连最基本的请求语都不会说。虽然他在心理层面上还是个“婴儿”，但白露并不知道这一点。

“喂！脂肪女，快点把我们放下来！”

这边的事情已经让白露有些心烦意乱了，那边还有个不断乱叫的敌人。战小云就像是发疯的**，又踢又踹，背在后面的双手也尽可能地抖动着，皮肤在触碰火绳并烫伤以后，反而哆嗦个激灵，摇晃得更厉害了。

“真是个精神抖擞的贫乳。”白露忽然看向身边哭哭啼啼的雷神，问道：“小屁孩，如果你今后都愿意跟着我，现在就把那些人给杀了。”

雷神听到大姐姐的声音，却没有感受到她的杀意。半信半疑的状态下，他停止哭泣，用手背擦干眼泪，将力量灌输到指尖。

南巴虎感受到，一股比自己的元光斩强上万倍的力量，正在凝成一点。不论是凝聚速度，还是把控程度，这个小男孩做得都要比自己高出数不清的境界。

“……他真的是雷神吗。”

赤雪从一开始就相信，这男孩便是杀害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但他在看到雷神如此强大的力量时，还是下意识地缩住身子。

雷电毕竟是天空的灾难。平时，鸟类对天空中的闪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畏惧之情；但在近距离观察后，赤雪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哀嚎。

滋啦啦的声音不断响起。男孩儿指尖跃动的电光，甚至将周围空气中残存的雾气烤得干干净净。

就在雷神即将释放强大的力量，将三人炸得片甲不留时，战氏兄妹仍保持着无所畏惧的态度，一言不发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他们虽然吵架，但在这方面却毫无分歧：宁可牺牲，也绝不侮辱火林党的尊严。

而那红衣使者的首领甲一号，却最先开口求饶道：“我、我认输，我投降！我还、还不想死，我应该还可以为您做些什么，求、求您放过我，我愿意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真~不好意思。”白露的笑容十分灿烂：“要说噬能者的话，有一个就足够了。”

“多一个有什么坏处？我又不是白吃白喝，就算实力不济，我还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白露高声宣判道：“知识宝库不需要有两座。雷神，只对那张丑恶的嘴脸动手！”

雷神却对白露的目标选取感到疑惑，“丑、丑恶嘴脸指的是那个机器人，还是另外两个人类……”

“当然是那个——算了算了。”

不知怎么，白露觉得十分烦躁。想杀个人都这么困难，还有什么比这更难以忍受的事情。现在，她就连“杀掉甲一号”的心情都没有了，干脆大袖一挥，告知全体鸣金收兵，顺便将俘虏带回暗杀者协会，再作发落。

就这样，水神带着南巴虎一行人、火神押着战氏兄妹与甲一号、白露左手牵着雷神、右手抓住灵神，从满身疮痍的石云天宫当中离开。只留下孤独的缝合怪兽阿拉加，瘫坐在王座之间的门口，等待着下一位来访者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