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浓雾影响的白露，连判断方向的感知能力都被大幅度削弱；视觉一片空白，听觉也毫无用处，余下的就只有对自身的把控。

灵神的规则变化，确实会对白露造成影响。只可惜，白露虽然听不见、看不着，但她却对自己拥有绝对的信心。

哪怕这王座之间忽然出现一道万丈鸿沟，她也自信会在跨出危险的一步时及时收回；就算半步踩空，也能通过强大的弹跳力，从此岸跳至彼岸。

黑蛋中的灵神，由于不受到自己规则的影响，能够清楚地察觉到白露的一举一动。在发现她没有停止脚步、甚至连节拍都没有放缓之后，这个自信满满的神终于开始动摇起来。

——她、她真的是生物吗？

由于与雷神南征北战，杀得多了，灵神自然明白智慧生物的特征。不论是百鸟相朝的凤和凰、还是翱翔于天地的东方神龙，在遇到突发状况时，都会有些许反应时间，然后再做出决定。

而白露，更像是头脑空空的飞禽走兽。既没有反应过程，也无对未知的恐惧。用人类的比喻而言，就仿若无法判断安危的婴儿，在马路中央来回行走，笑嘻嘻地看着迎面飞撞而来的轿车。

“哼，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的决定！”

灵神再度开始了攻势：一道利刺，从它的身体里横穿而出。

这利刺水晶透明，刺尖坚硬无匹，刺身又极富韧性；它先是一分为二，以直角的姿态，朝着两个方向弹射而出；在半空中飞出一段距离后，又再度呈直角回拢，在半空中画出一个标准的正方形。

灵神很好地利用了浓雾的掩护。那两道尖刺，在即将触碰到白露的刹那时，才露出微许气息。

“结束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得手的灵神，却忽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疼痛。再进行感知时，它愕然发现，自己攻过去的双刺，已经无法再回到身体内部——它们被白露一刀两断，与那融合的肉体彻底断绝了关系。

转惊为怒的灵神，将自己近乎所有的力量都拿了出来。各式各样、形态各异的利爪、剑齿、锐刺、毒囊、弹丸、大脚掌……一股脑儿地朝着目标轰炸过去。

这些是融合在灵神身体内的生物兵器。它们本是休眠状态，在灵神的启动下，纷纷从东方神龙的躯干中冒头而出，毫无规律地冲向白露的身体。

呯！叮！咣！咔！

连续不断的声音传入灵神的神核当中。每次听到声音时，就会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刺痛。那些用来攻击的零部件，一个个地被白露拆除、扔掉、彻底与灵神这尊融合身体说再见。

“反正是弱者的集合体，赢不了也是正常。”

不知何时，灵神的想法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生物兵器也浪费得越来越多。可惜，没有一招能够阻止白露的脚步，她与黑蛋的距离还不足五米。

灵神还想利用它们拖时间，却听到了崭新的声音。那不是听到麻木的破碎或者劈砍声音，而是白露的通牒。

“喂！你听得到吧？”

她对着身体朝向的正前方喊道：“虽然我准备将你的身体当成玩具一样拆散，但一件一件拆太麻烦了！拜托你能不能直接跟我打啊，用那个什么神龙的躯干之类的。”

“别——太——猖——狂！！”

一直以来保持气定神闲的灵神，终于无法忍受白露的自大，开始狂乱地暴走。

那颗黑蛋，再也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咔擦”一声碎成粉末；而其中的灵神，提早地在这个次元当中重新降临。

一团看不见的无定形气体，从蛋壳的顶部喷射出来。它在空中逗留的时间不足一秒，便钻到了那副完美融合的生物躯体当中。

接着，原本化作十分之一大小的不完全形态，开始爆发出似生非生的诡异力量。无数恶灵咆哮着、哀嚎着，像是在祝福，又像是诅咒。

在这祝福与诅咒的萦绕下，以东方神龙为主干的身躯，不断膨胀、鼓动，最终几乎与水神最开始见到的虚影差不多大小，整个身体能够占据王座之间一半的空间。

盘踞在王座之间的神龙躯体如同蟒蛇一般盘旋在地面，龙头朝着白露的方向，并锁定住她可能行动的一切路线；鲲鹏的羽翼因过于庞大而暂时收回，凤凰的神翅则是完全张开，其光芒甚至能够超脱灵神的吸引力；云鲸的尾鳍不住地扇动、拍打，给予整个躯体强大的动力；其余的生物力量，则都在神龙的庇护之下，各司其职，管理着身体各个位置的正常运转。

虽然白露看不到它的模样，但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引力，正将周围的光芒统统吸收。原本被白雾包围的王座之间，在引力的吸光作用下，已经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白露笑着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吐槽道：“哼，怪不得那颗蛋是黑的。”

不是蛋黑，而是藏在里面的灵神，将反射到蛋壳表面的光芒全部吃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了。

“虽不是完全形态，但对付你这人类小不点儿，足够了！”

在规则的扭曲下，白露仍然能听到灵神对她的战书。这说明，它的力量足以让自然法则靠边站——或者说，灵神的本体就是全新的规则。

白露二话不说，膝盖半曲；刚准备跳跃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沉重得如同千万巨石压在身上，转而将计就计，以偷学到的山之形态等待灵神的攻击。

她能感受到，这个空间的重力在不断变化；也许，不仅是重力，可能连力的本质都被彻底扭曲，出拳蹬脚都会受到极大的阻碍。

灵神这种敌人，正是白露梦想中的沙包。在南欧罗巴，与花叔捏造而成的巨大花轮一战后，她便想和更多的“特殊力量”交手，以此训练自身的不足之处。

“正好，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白露的笑容丝毫没有褪去，反而因为被束缚在原地而更加开心。回忆起初次遇见火神时的兴奋，白露满是不屑的心中萌生出一丝期待。

——如果灵神也足够逼出最终兵器，也许……要称赞一下它的融合？

可惜的是，无论白露怎么期待，幻想中的强大终究只是幻想。灵神并没有进行凶恶的进攻，没有将白露的长袍撕扯殆尽，更没有将她逼入绝境。

凤凰的圣火，还不及火神在野外烧烤时释放出来的火焰；云鲸尾鳍拍打出来的水花，也没有水神在给自己洗澡时使用的流水那样纯净。

只有最初的重力变动，让白露感觉到了一丝兴趣。之后灵神的所有力量，对于白露来说，都只是挠痒痒般的瞎胡闹。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

随着“嘭”的一声，在灵神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白露便突破了重力变化的限制。她用百倍于平常的弹跳力，其反作用力，甚至将整个王座之间的地面震出年轮模样的龟裂。

那些能够吸收绝大部分物质的柔软石云，在白露巨大的力量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在年轮扩散开之后数秒，它们便开始分离、分裂，形成块状后慢慢融化。

不断破裂的后果，便是整个王座之间的地面，被开了一个直通外界的大窟窿。

外界的光芒灌涌而入，虽然也很快被灵神吸收，但也为白露稍稍敞开了些许视野——白雾的隔绝力量正在逐渐消退，那怪兽的身形也隐约浮现出来，好像还在准备喷吐什么。

她微微撇嘴，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现在的你……”

唰。凤凰的左翼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黑色匕首的刃面切割下来。

“不过是……”

唰。这次，是因生物意识而想钻回神龙之躯、进行自我保护的右翼。

“一只丑陋的……”

唰唰。连续传来的两声，分别是云鲸的横尾鳍，以及与隐藏起来的鲲鹏羽翼连接着的主干神经。

“毫无尊严的……”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东方神龙外表那些能够抵御一切元素能量的龙鳞甲，在白露用匕首近乎杂耍般地乱舞之下，纷纷脱落，坠出空缺的大洞，随着外界的疾风消失不见。

“怪物而已。”

铮！

寒光掠过。白露，仅仅是用最普通的匕首和用最普通的手段，将灵神的伪装一一撕裂，最终砍下了虚伪的龙头。

她可以一开始就直奔要害，然而并没有这么选择。她要用这种侮辱的方法，让灵神从自己的春秋大梦当中清醒过来。

完美融合的身体，在与白露对面的几十秒内分崩离析。所有引以为傲的强大，都被真实的刀锋削成碎片。

即使连白露，在击碎融合巨兽的身体以后，也看不到灵神的本体；神念网络，因为周身的雾气原因，也无法使用。但她本能地认为，它还在附近，还在等待时机，想要一举反击成功。

“不是自己的力量，再怎么凑到一块儿也是毫无意义。”她轻轻地说着：“看似完美的融合，却无法发挥每部分的最大功率。若不是此处封印住了水的力量，想必单凭水神就能把你收拾掉吧。”

虚空中的声音传入白露的耳中：“那是不可能的！就凭水神，她怎么会有你这种近乎作弊的破坏力！？”

“哦，在这里啊。”

白露重新露出笑容。她闪身，挥手，转眼间已经将透明无形的灵神抓在手中。忽然间，她的笑容又消失不见，同时闪电般地甩手放开它。

“又软又粘的，怎么跟小说里的史莱姆一样……”白露紧皱眉头，似乎对灵神有些无法适应：“好恶心啊。”

PS：昨天一天没开电脑，从早上6点开始忙到晚上10点，回家直接睡了。这个月的休息时间本想留到下半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