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部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攻击英国航空舰，一切为了德意志！”

当Z-23接收到欧根亲王特有的温柔频段却带着仿佛针刺一般强硬的上级命令时，Z-23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慢慢失去了温度，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慢了半截。

“……上级命令，我们，要乘着夜色掩护，敌军未发现我们，攻击那两艘航空舰，一切为了德意志。”

Z-23面无表情的“复述”一遍命令。

毫不知情的莱因哈德想象过无数种上级可能传达下来的命令，唯独没有遇到过这样强硬的，等同于送死的命令。虽然，倘若乘着这种程度的夜色进攻确实能取得巨大突然性，夜袭很可能成功，但那势必是会引来英国人疯狂报复的。

莱因哈德很想反驳那位不知道是谁的海军将领，但以他的立场……所有反驳的话语根本站不住脚，毕竟，每一个进攻命令永远避免不了大量的士兵失去性命、健康、身体的一部分。

放在更高的角度来看，倘若能牺牲两艘驱逐舰，击沉两艘航空舰的结果绝对会掩盖住损失，也会对接下来的海军战略带来积极的作用——用康拉德·泽勒少校经常开导莱因哈德的话来说，每一个战争指令都是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伤亡。

“……一切为了德意志。”

莱因哈德心理默念这句口号，借以欺骗自己怪异的价值观。

“……难怪我们的海军能立下如此多的功勋，数日前我和我的同僚还一直以为只是凭借着技术装备的优势。”莱因哈德又换了作为陆军的角度，默默说道。“但是这不对，我们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潜艇呢？海军的潜艇呢？”

碧绿色中短发的少女拉着莱因哈德的袖子。“不……我们是执行者，不能对上级的命令提出质疑。哪怕……”Z-21说道一半，双唇紧闭摇了摇头。“抱歉，Z-23姐姐说得对，作为战争武器的我们不应该有感情。”

莱因哈德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感觉得到如果自己保持沉默，可能会发生令他终生遗憾的事：“但是……你们……应该，应该有了感情！也许确实和我有关！这能说明你们不是战争机器！”

莱因哈德感觉大脑几乎放弃了控制理智，他发自内心想要说的话如脱缰野马般，被这两个少女一字不差的接收了。莱因哈德没法从这两个少女的脸判断她们的想法，只听Z-23缓缓开口：“这可不像我认识的莱因哈德·冯·克莱斯特中尉会说的话。我曾想过……兵器有了思想意识可能会失去作为兵器存在的意义，但对我们来说……我们只是多了一层军人的身份，这不和作为武器的意义冲突。”

少女一根葱白的手指抵上莱因哈德的嘴唇。

“所谓军人，就是早已做好奉献自身为了国家准备的人啊，你也是军人，我们都为自己的工作毫无怨言。我们身处北欧的海域，这片地区古老的神话传说里，死亡的英雄们灵魂将归还于瓦尔哈拉，古老的北欧战士以英勇的战死为无上荣耀，我们作为德意志的军人可不能在英雄眼里失去了勇气。”Z-23糅合的语气一遍一遍的震荡着莱因哈德的内心。“十分抱歉，我知道你担心作为女性的我们去执行这样的命令的下场，只是……”

Z-23两条胳膊绕过莱因哈德的脖子，越搂越紧。“……你本应去完成更加伟大的使命，不应该在这里停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莱因哈德无法理解什么是少女所说的伟大使命，就在他费尽心思琢磨的时候，脑后一阵震荡，接着视野里的黑暗逐渐加深……莱因哈德这才意识到他被放倒了。

“……我记得我没有说，也没有发送消息让你这么做……但是你做得很漂亮。”Z-23静静地看着在莱因哈德身后怯生生的Z21。

“为什么他就不能是海军呢……”Z-21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

两个少女迈着飞快的步子在海面上行动，一前一后抬着正在昏迷的莱因哈德，不多时就看到了刚刚坐沉在岸上的安东·吕斯内尔号补给舰——朝一侧略歪斜，海水打了小浪就能浇到后甲板上，船员们把上层建筑的一些缆线割断，箱子推倒，起重机看起来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这艘补给舰打开了两处通海阀，在控制了进水量后慢慢与海底接触，并且水主要灌的是中部的压货舱，前后的住舱还能正常使用，只是船员和伤兵们是严禁要求不允许制造光亮的。

“把他照顾好。”

Z-23对褐色长发的少女交代了这么一句后，又留下了一个帆布包，不待她回话就急匆匆离开了这里，留下褐发少女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被那两个驱逐舰少女如此对待的陆军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