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封普通的来信

——个鬼啊

我不动声色地扶了扶帽子。

“小姐，你的手在抖。”

“我没有，你看错了。”

我一点也不激动，真的，一点也不，完全没有那种想杀人的感觉哦。

而且你看，人家笑的多开心，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哟，眼睛都笑成眯眯眼了。

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人生就是一场游戏，失败就读档重来，怂啥对吧？别虚，跟他正面刚，记得刺客的真谛是什么吗？武器用大剑，暗属性附魔，力量生命耐力点满，穿重甲，正面肛无双，人生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潜行。

我看到“神父”的双手插在兜里，气氛渐渐凝固起来。

哈、哈哈哈，不就是手无寸铁地站在LV99的魔王面前挑衅吗，我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被称为史莱姆杀手的我是不会轻易挂掉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让我来先发制人。

于是我猛地站起来，气势十足地大喊：

“请问，厕所在哪？”

“……直走，然后左拐”

“神父”还是微笑着，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几秒，仿佛能从我脸上盯出花来。

我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不符合身份的、没有神彩的眼睛，仿佛眼眶全部被沙土填满，又被人踩了几脚夯实，透露着灰败的无畏。

说实话，自从几天前读了那个名为璃陌的女孩的眼睛，我就有点害怕盯着别人的眼睛了，那种经历我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但是，由于实在抑制不住的好奇心，我还是稍微读了一下面前男人的眼睛，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等等……这情绪是什么情况？咱们是不是搞反了啊？

我不敢置信地想要再读一遍，但当我再次看向男人的眼睛时，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只有一瞬，但我感受得清清楚楚。那种阴冷，跟第一次的感觉判若两人，就仿佛冰冷的银针从眼球刺穿后脑。

我急忙低下头，从侧面快步穿过办公桌，进入卫生间。

“喂，出大事了，那人可能不是“神父”，你还有多久好？”

“我知道，快了。”

“快了是多久啊，诶等等，你知道？”

“恩，大概还剩百分之59，等会你还得坚持一下。”

“不不不，那些都不重要，你怎么会知道那不是“神父”？”我震惊地问。

即使是我，也是以刚刚从“神父”眼中读出的“恐惧”为基础，排除一切不可能因素，进而推断出的这个惊人的结果。但现在看啦，她好像比我发现的还早。

“你一进门就发现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就这样？”我狐疑地问。

耳麦中传来璃陌冷静的声音：“还能怎样？”

“好吧，女人的直觉可真恐怖。”我无奈地瘪瘪嘴。

“不，这是天赋，别忘了你也是女人。”她顿了顿，“另外，你这泡尿撒的时间可有点长了。”

“我想也是……”

超级不想回去啊，对方在暗而自己在明，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真是让人受不了。

但没有办法，这栋大楼中，除了这间屋子有局域网，其他全都是有线网，计算机终端控制室又藏在地下，完全无法进行手动链接。如果想要搞到大楼的构造图，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间屋子通过局域网入侵信息库。

按照我自己设定的程序，只要我一进入房间，入侵便会自动开始。不久资料就会复制到璃陌现在所携带的电脑中。但千算万算，没想到她让我送的“小礼物”竟然是那么嚣张的东西，把气氛弄得剑拔弩张，如何拖延时间变成了大问题。

我坐回办公桌前。既然是自己惹的祸，就要自己来弥补啊，就看你的了小屁孩。

“神父，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神呢？”

我对男人问道，弯起嘴角并用手撑着头。

男人笑着摇摇头，仿佛被别人掌控的牵线木偶，演出的从容的样子在我看来有些可悲:“很遗憾，在下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您是如何认为的呢？”

我无所谓地弹了弹手指，给出一个词——恐惧。

“恐惧？神从恐惧中诞生吗，真是新奇的想法，能否详细说明一下呢？”

“闪电，大雾，火焰，黑暗，在那些原始的年代，人们到底是如何理解这些未知的呢？一切都无法解释，在无形的恐惧中，想象力渐渐发酵，人们祈求着保护，他们祈求着某种有力的东西能够杜绝那些‘怪物’，这便是神的起源。”

我复述着耳麦中的声音:“未知带来恐惧，恐惧中诞生信仰，然后对信仰顶礼膜拜。这就是这个世界精神层面的最大法则。”

“您的观点很有意思。那照您这么说，是世人创造了神喽。”中年男人用抖动的嘴唇吐出观点，“那时，神汲取着信仰人们因恐惧而产生的信仰而苟活于世。可是，现在呢？”

他努力挤出笑容，指着窗外:“神爱着世人，至少很久以前是这样。可现在呢，那些高楼大厦和所谓的科学思想，将信仰全都吸干了，看看这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我看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到窗前。

他背对着我张开双臂，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拥入怀中并挤得稀烂。

他的声音带颤:“主啊，请您告诉我，您是否还爱着我们。我的身体黝黑，我的牙齿雪白，我杀了他们，那些无辜的羔羊，我流着血，罪人的血，在脉络里，在头皮上，在**里。那些纯洁的处女因我而怀孕，您妻子的子宫里流着我的血脉。您难道看不见吗？您难道视而不见吗？”

他疯癫般地跪在窗前。

“我的罪孽深重，我祈求得到您的诘难。请您降下雷霆，我将倒钉于十字架之上，七天七夜鞭笞不断也无法洗刷我的业。我的灵魂无法得到救赎，我的信仰相比您伟岸的智慧变得不值一提，我只求您能理睬我的虔诚，那样我的所作所为便没有白费。”

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仿佛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突然，跪倒在地的男人转过头来，那张被鼻涕和眼泪糟蹋的脸狰狞不已，带着死人般的绝望。

——“你看，神不爱世人。”

“砰”的一声，他的脑袋爆炸开来，身体仿佛无力的蚯蚓倒在地上，血浆四流。